第十七章 坚持
傍晚，夕阳渐沉。
蓬莱峰，广场东有一丈许高小瀑布，其下有一小水潭，周遭有树有花，风景极是优美。水潭边，陆栢之面朝着瀑布，背负双手，默然不语。他身后，站着神色平静的陆月儿和有些紧张的陆小风。
良久，陆栢之道：“为什么认输？”
陆月儿神色平静，不悲不喜，淡淡道：“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为什么。”
陆栢之霍的一下转身，紧紧盯着陆月儿，脸色阴沉，已是发怒边缘，却强忍不发。默然片刻，陆月儿慢慢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动也不动，道：“我不是她的对手。”
陆栢之脸色阴沉似水，眼神犀利，盯了他好一会，慢慢开口道：“这理由，不够！”
陆月儿面色微冷，道：“够了！足够了！我与她，失败是已是必然！”陆栢之哼了一声，道：“注定？哼！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命运永远只掌握在自己手中！若你连自己都不相信，那便没有了努力的价值，不管遇到谁，与事斗！与人斗！与天斗！即便万死不敌，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出最大的努力！懦弱退缩，只会让自己变得胆小，畏首畏尾！”
陆月儿身子一颤，脸上一阵惨笑，看着他，只是看着陆栢之，道：“好个与事斗，与人斗，与天斗，便是万死不敌也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出最大的努力，说的却是不错，若是你二十年明白这个道理，我想一切便不一样了吧！”陆栢之身子一颤，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嘴巴张大大大的，似乎想说什么，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口，最后只低低的道：“你，究竟知道什么？”陆月儿轻笑一声，道：“我么？呵呵...我什么也不知道正如你们什么都知道一般。”说罢竟是理也不理，转身便走。陆栢之紧走两步，失声道：“站住....！”陆月儿走的那么决绝，那么毫无牵挂。
真的是毫无牵挂么？毕竟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怎会看得开！
怎能看得开！
好久，真的是过了好久，陆栢之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一副紧张神色的陆小风，一时间只觉心灰意冷，便觉得似乎连骂也懒得骂了，只挥挥手让他离去。
...
台上，陆小风面色古怪，似乎心事重重模样，望着台下的人群，极力寻找，寻找那熟悉的身影。
遍寻之下，，可是，没有！
“方丈峰青霜，请教陆师弟高招。”
陆小风却仿若未闻，仍只是目光在人群中穿梭，众人哗然，
一会他回过头来，看着她，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青霜眼中怒气一现，但瞬间却发现，面前这男子，只是看着自己，却只是看着自己，眼神空洞。竟是填满了哀伤，失望。
他究竟怎么了，会有如此哀伤的眼神。
良久，青霜微微大声道：“方丈峰青霜，请教陆师兄高招！”陆小风苦涩低声道：“他们，没有来，一个都没有来。”想到此处，低低的叹了口气，道：“瀛洲峰陆小风，请师姐赐教！”
此时，台下已是人声鼎沸，众弟子几乎都聚集到了“玉”字台下，两日来的比试，已是只剩下六人，六人中，每一人都是年轻一代骄楚，却唯独这陆小风，最是受人争议，从开始到结束，似乎他都是靠着运气，才站在了前六名的位置。六人之中的青霜，更是众人的焦点，虽说她相貌极为丑陋，但一身武功却是无不令人惊讶，从开始到现在，除了陆月儿，几乎没有人能在他手中走过十招的，也没有一人，见她拔剑。
那究竟是柄什么样的剑。不可轻易拔之。
究竟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拔剑。
台下，白衣莫问和月白僧袍的晓月真人，却唯独不见陆栢之身影，二人并列而坐，看着场中，不住点头。
咚...一声钟鸣，四下立时安静，比试开始。青霜挺直身子，面色仍是平静，甚至冷漠，只见她向前连行七步，轻功千山暮雪。身影顿时变得飘渺虚幻的起来，千山暮雪在她脚下却更是令人难以捉摸，真的犹如鬼魅般，原地顿时失去了那道白衣身影。
陆小风忙凝神戒备，眼睛此刻却是最大的障碍，只见他缓缓闭上眼睛，内心沉静，细细感受着周围任何一丝气流的变化。忽的一下，陆小风左侧现出青霜身影，一掌拍向肋下。
五年的生死磨砺，又岂是寻常！
陆小风速度快到了极点，刷的一下转过身来，抬手便是一拳，拳掌相击。
“砰”的一下，陆小风仿佛不堪一击般，远远抛开，后头一甜，嘴角竟是有鲜血留下。
但见青霜，也只是退了三步。面色凝重，盯着陆小风。
方才那一击，虽说陆小风未用内力，实只是打实的一记肉拳，但他以外功为长，身体已是极为坚固。但青霜那一掌，内力却直接破开了肉身防御，立刻便受了内伤！
见陆栢之受伤，青霜却没有喜色，心中也是吃惊不小，她觉得对方内力远没有自己雄厚，但肉身却极为坚固，那一拳的力道之大，已经足足用了七成功力的她仍是倒退三步。
青霜深吸口气，厉啸一声，仍是千山暮雪，只是这一次的身形简直快到了极点，方才众人还能看到一道淡淡身影，可这次便是直接失去可她的身影。
陆小风心中大惊，凝神戒备，忽然，只觉身后一道劲风袭来，慌忙回身同样一拳迎上，“呼”的一下，却直接打在了空气上，还未收手，”砰“的一下，一掌太息绵掌印在胸胸口。
高明的轻功展现出来的却是极快的速度，可是极快的速度必然要牺牲攻击力作为代价。
青霜也不例外，胸口一掌，只是让陆小风后退了几步而已。陆小风身影还未停稳，便又是一掌击在左肩，他顿时身体失去平衡，“扑通”一声跌倒在地，接下来的半柱香里，直接变成了单方面的虐待。陆小风一次次站起身来，一次次被击倒，头发凌乱，口中也喷出鲜血。
每当众人以为他再也站不起来时，他，却又一次，一次次，顽强的站在台子上。
场中忽然现出了青霜身影，长时间的内力输出，便就是功力深厚如她，也难以承受，不得停下，胸口剧烈喘息，眼睛仍是死死盯着陆小风。眼神中除了一如既往的冷漠，却还有惊讶。
陆小风脸色苍白，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痛。口鼻都有鲜血流出，望着她，笑了一下，忽然陆小风动了，只见他厉啸一声，朝着青霜一掌劈下，没有内力，因为他体内内力少的可怜，只是一掌。
青霜冷漠之色一闪而过，同样是简单一掌。这一掌简单至极，完全没有招数可言。但却已用了十成功力！
简单，却是大巧若拙。
“砰”的一下，陆小风仿若受尽折磨的石头，远远的抛了出去，身在半空中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几乎在空中形成一阵血雾。
这一刻，他已经很累了，耳际，只有呼呼风声。
忽然，他想起了玉清殿门口的那朱海棠。
想起了那一年树下数海棠的模样。
想起了寂寞无言，不知说什么不知说什么，向谁说的无助。
他用尽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努力偏着头看向众人，只是仍没有，那两道熟悉的身影。
心中苦涩，谁人知晓。
他忽然想到，若是我今日死了，师父会不会伤心，师姐会不会流泪。
良久，众人以为已经结束，连青霜都这般认为，毕竟十成第六层坐忘境界的内力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但是，那个顽强的身影又一次站了起来，身体颤抖。
莫问神色微惊，竟是记住了这个名不经传的弟子。青霜脸色变了，真的是变了，道：“何苦呢？”陆小风神色坚毅道：“不苦，你..有你不能放弃的理由，我也有我不能放弃的信念。”青霜这一刻才真正开始审视这个男字，这个沉默如铁的男子，
是啊，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所坚持！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理由！
但见陆小风陆小风此刻神情肃穆，慢慢掀开衣服，从身上解下一排长方形的黑色东西，刷的一下仍在台上，发出一阵大响，便是连极为坚硬的黑松也有了裂痕。众人哗然，便是莫问和晓月真人脸色呀变了，深深看着台上那个重伤的男子。
结束了么，似乎却并没有结束。
只见他分别又从双臂，双腿解下四排黑色东西。负担去尽，似乎他的状态也好了很多。陆小风看着她认真道：“开始吧！”
青霜深深看着他，良久厉啸一声，脚踏千山暮雪而来，身形缥缈虚幻。
陆小风动了，真的动了，只是一步原地便失去的他的身影，他没有施展轻功，只是单纯凭借着肌肉进行高速一动，但速度却比千山暮雪状态下的青霜更为迅速！
砰砰砰...空中不断传来打斗的声音，木台之上顿时内力汹涌，极为坚硬的黑松巨木，顿时仿佛如纸屑般四散飘飞。声音巨响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围观的众千名弟子无不色变，场面此刻如此激烈，大试开始，却没有一场如今天一般，如此激烈，场面更没有今日之壮观。片刻间，诺大的擂台，便已是断木残破不堪。众人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这一刻，再也没有人小看陆小风。
改变别人看法的最好办法，从来都是实力，绝对的实力。
“砰”的又是一声大响，只见青霜如受重击般，登登登倒退几丈，背后撞到的黑松也是“咔嚓”一声，破裂开去，此刻，她脸色苍白，呼吸紊乱，一道血线顺着嘴角缓缓流出。台下，晓月真人霍然站起。半空之中，陆小风缓缓落下，伸手擦去眼角的血和水，盯着她，一动不动。
青霜明白，深刻的明白，陆小风内力修为远远逊于自己，正面对抗，他绝对不是自己对手，这一点想必陆小风也是十分清楚的。
五年的磨砺，五年的生死茫茫。
他从来不知道，他学的练的，全都是用来杀人的。
他没有轻功，没有招数，更没有退路！但他的出手似乎永远是最有效的，最直接的格杀手段。
永远只是进攻，没有退路！他的每一招都是杀招，瞄准的不是下阴，便是谭中这种死穴。
这一刻他俨然成为了一个冷酷的杀手，出手精准，每一次出招都仿佛是习惯。
五年，足以让任何事都变成习惯！
莫问和晓月真人，目光炯炯，望着陆小风，这个十五岁的少年，仿佛看到一个站在尸山血海中的无情杀手。
只是他欠缺的却是那种凶煞之气。
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才练出这等本事。
砰，陆小风拳打在她胸口，尽管有内力护体，仍感觉一阵阵的疼痛，
青霜银牙紧咬，粉脸生煞，全身衣衫无风自飘。呛啷....
一声清脆剑鸣，响彻云霄，她反手拔出长剑。
风，忽然停了。
瞬间，天地无风。
天地，突然静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最初状态。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102822/1807973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