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二章
沉岿推测得果然没错，钟元石被妖君炼化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同样传开的，还有妖君挑衅天界的话。
议政殿内，沿峰当着众臣的面将唳囚涧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沉岿带着墨深直接闯入了议政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沿峰的诉求，对天帝说道：“本尊率墨深去了一趟望恩河，发现了些不得了的事情，恐怕比沿峰诉的苦要严峻一些。”
天帝听出了沉岿的言下之意，忙道：“本帝与神尊有要事商议，你们先退下吧，此事推后再议。”
墨深一直紧盯沿峰，果然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瞬的慌张。
待众臣离开后，沉岿继续说道：“此去望恩河，本尊发现御焱阵前不久又经历了修补。”
天帝愣了一下：“御焱阵又出现了裂痕？可晁瑞并未上报啊。”
“这便是问题所在。”沉岿接着说道，“本尊怀疑晁瑞的死另有蹊跷，仙族战败也并非必然，此事还请天帝派人去望恩河调查一番。”
“好，本帝会即刻派人去查的。”
墨深适时提道：“沿峰是望恩河调回来的，应该也在调查的范围内，陛下应将其禁足，直至查清真相。”
“这……”天帝迟疑道。
沉岿看穿了墨深的小心思，立刻道：“墨深仙君说得有理。”
天帝无奈道：“好，就依神尊所言吧。”
墨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议政殿。沉岿走在他身侧，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示意自己的存在。
墨深连忙行个大礼：“多谢神尊成全。”
沉岿一盆冷水泼了过去：“别高兴太早，虽然沿峰被禁足找不了妖君的麻烦了，但是妖君炼化了趋于魔性的钟元石，恐怕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妖族呢，这段时间你不宜去妖界寻她了。”
墨深急了：“那我要如何告知她寻找证据之事？”
“天帝派人调查不要时间吗？查个结果出来不要时间吗？你着急这一时半刻也没意义，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也不迟。”沉岿拍了拍墨深让他冷静，“走，随本尊回沉兴殿继续上次未完的棋局。”
墨深自沉兴殿回宗师府的路上，碰到了文渊。
听说是他去唳囚涧从知乐手里救下了重伤的沿峰，墨深这会儿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反正本来文渊就对他有些敌意，他索性避开要走，却没想到文渊伸手拦住了他。
文渊问道：“你这几日去做什么了？”
墨深敷衍回答：“随神尊办事。”
“与妖君有关系吗？”
墨深反应了一会儿，不确定他这么问的意图是什么，一时不知道该给他什么样的回答。
文渊已经从他的反应中得知了答案，兀自点点头：“与妖君有关。”
“是，与妖君有关。”墨深没好气地说道，“与神君您无关。”
文渊看着墨深这幅样子，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他捏紧了拳头，低下头沉声问道：“究竟要我做什么，你才愿意告诉我在凡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墨深看着这样卑微的文渊，忽然觉得这样对他真的很残忍。
明明与过去相关的千丝万缕皆已斩断，老天却好像偏偏要跟他开个玩笑，留了那么一条似有似无的细线吊着他。
可惜他答应了知乐替她瞒下所有事情，不能毁约。
但他还是心软了些，透露了自己此次望恩河之行的收获。
“我随神尊去了望恩河，查到沿峰或许曾与魔族暗中交易，不过没有证据。神尊让陛下派人去查晁瑞将军的死因和战败的原因了，在此期间，沿峰会被禁足。”
文渊抓到关键：“沿峰通敌一事有多少把握？”
“十之五六吧，没有证据之前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如果一切都是沿峰的谋划，要想找到证据，或许只有魔族中人亲口承认了。”墨深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去魔界。”文渊说得没有一丝迟疑。
“啊？”墨深被吓到了，这家伙怎么变得比自己还冲动。
文渊看向他：“不是要找证据吗？”
“文渊神君啊，您仔细想想，魔族怎么会承认自己打了胜仗是因为有奸细从中作梗？”
文渊依旧很坚定：“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不会承认。”
文渊如此理直气壮，让墨深不得不细想一下他好像是不是有点道理，他一时不知该劝文渊冷静还是该让他去了。
“你去不去？”文渊直白地问道。
墨深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是神君，你去哪儿没人敢说你什么，我就不一样了。沉岿神尊连妖界都不让我去，若是知道我去了魔界，还不得吐沫星子淹死我。”
也不多劝，文渊点了点头：“那我去。”
墨深刚要告别，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拉住文渊：“等等！我与你同去。”
文渊嫌弃地挣开墨深的手：“墨深仙君还真是善变啊。”
文渊与墨深入了魔界，直接去了宫门前求见久虞，请人通报。
这么无理的行为按说侍卫理都不会理的，好在遇见了熟人。
吾昇现在是久虞钦点的统领，负责掌管宫内魔军。他走出宫门，与墨深点了点头：“墨深仙君。”
他刚要与文渊问好，突然发觉此人周身气场与莳戚截然不同，竟是神阶。
仙族这么年轻的神君，只有一位。
“文渊神君？”吾昇试探道。
文渊轻点了一下头。
吾昇有些不解地看向墨深。
墨深不便过多解释，对吾昇说道：“麻烦了，我们想求见魔尊。”
“我已经着人去通报了，说是小殿下故友来访，尊上不会拦着的。”
“多谢。”
果然，没等一会儿，阿筱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她很是激动地向墨深和文渊跑过来，完全忽略了墨深给她使的眼色。
“师父！姐夫！”
文渊确认了这小丫头的目光是看向他这边的，问道：“叫我什么？”
墨深大声咳嗽两声掩饰道：“谁叫你了，叫我师父呢。”说完立刻眼神示意阿筱别再叫了。
阿筱虽然不能理解他们俩这么说的原因，但眼力见还是有的，便顺从地点头，更何况她本也觉得这个姐夫跟以前的不太一样了。
文渊确认自己没听错，只是墨深时刻小心翼翼不愿透露一丝往事，他也就心知肚明不再自讨没趣。
墨深不说，早晚他会自己查出来。
久虞此刻正在议事不便打扰，阿筱就带着他们在宫里随便转转。
阿筱与墨深走在前面，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问。文渊没有参与，就跟在他们身后。
阿筱自然是问墨深她阿姐的事情，只是吾昇叮嘱过，有关知乐的事情久虞全部瞒着阿筱，希望他们也不要透露，所以墨深也只能敷衍着她，说知乐一切都好。
晃晃悠悠走了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久虞才派人召见他们。
墨深对阿筱说他们有公事要说，阿筱便识趣地没有跟去。
见了久虞，墨深客客气气道：“多谢魔尊愿意相见。”
“听阿筱说，墨深仙君于她有教导之恩，算是她的师父，本尊自然不会怠慢了。”久虞的目光从墨深移到文渊，“再说这六界闻名的文渊神君，本尊也早想见见了。”
文渊不喜寒暄，直说来意：“魔尊，我二人此次前来是想询问有关不久前望恩河一战的事情。”
“是仙族大败的那一场？”虽说嘴上客客气气，但毕竟是对立的关系，久虞自然有了机会便要贬低。
文渊与墨深的脸色都变差了一些，但该问的还是要问。文渊也不退让：“可此战是因皋蓬串通仙族将领暗中使诈，仙族才会战败。”
久虞眯起眼睛，有些不屑地说道：“神君这话说得不太好听啊，打仗本就不只是打打杀杀，魔族会用计谋，赢得就不体面了？更何况依你所说是仙族的人有问题，难不成你要与本尊争一争这其中对错？”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着实不利于他们取证啊。墨深默默流汗，尝试改变局势：“魔尊误会了，我们此行只是为了求证。若仙族真的有人通敌，天界定不会轻饶。通敌之人本就该为天下人所唾弃，即便他帮了魔族，魔尊应当也看不上这样的人吧。”
久虞冷笑一声：“倒不愧是阿筱的师父，三言两语便将本尊说得下不来台了。”
墨深微微一笑：“不敢。”
“本尊看不上通敌之人，也看不上冠冕堂皇的天界。天界审判通敌之人，在本尊看来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本尊没必要陪你们演这出戏。”
久虞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事情恐怕很难再有转机。文渊想要离开，被墨深使了眼色留住。
先前沉岿的话回荡在他耳边，虽是玩笑，但也说了一个事实。
不管是因为什么，久虞对知乐的确不一般。
为今之计，只能一试。
“若说调查此事，是为了妖君呢？”墨深道。
久虞大笑了几声：“那就更可笑了！先前妖君所为于仙族有何好处，本尊可是明白得一清二楚，天界又是如何对待她的？”
文渊听了这话，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此话何意？妖君帮了仙族？
暂且不想这些，久虞这话倒是给了一个突破口。文渊抓住这一丝机会继续说道：“并非代表天界，只是身为妖君的朋友，我们想帮她。”
“哦？文渊神君与妖君相识？”久虞觉得有趣，眉头一挑，仍是质疑，“按照你在天界的地位，若是帮妖君说两句话的话，她应该也不至于落到后来那般境地吧。”
久虞的话虽然带着挑衅，但的确字字诛心，三言两语便能将他们二人怼得哑口无言。
文渊还是没有完全放弃，他放下身份用请求的语气说道：“我们身为天界中人，魔尊有所防备理所应当。但倘若魔尊想帮帮妖君，便查清此事将真相告知于她，或能帮她摆脱来自天界的麻烦。”
墨深听了文渊的话，暗道不妙，可惜久虞的态度难得松动了些，他一时也不好制止文渊继续说下去。
文渊没顾得上墨深的反应，他看久虞有所动容，立刻接着说道：“若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请您不必与妖君说我们来找您帮忙的事情，只要将真相告诉她便好。”
久虞并未表态，只是着人送两人离开。他坐在书桌前细想片刻，唤来宗珞。
“替代枯楠灵的东西还未找到吗？”
宗珞低下头：“下君已派人几乎寻遍整个魔界，实在是……”
久虞叹了口气：“天牢还关着几个皋蓬余党吧，你去查查先前望恩河一战中，皋蓬是否与仙族中人有所勾结。若真能查到什么，也算还了妖君一个人情。”
“是，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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