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章
莳戚一出来，阿筱和盈月便都知道知乐醒了，阿筱迫不及待去看看知乐，盈月则在厨房帮莳戚生火。
阿筱跑进屋跪到床边：“阿姐，你好些了吗？”
知乐摸了摸阿筱的头：“已经没事了。看阿筱这样子，估计是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好吧。”
阿筱看着知乐，好像有话要说。知乐看她这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阿姐，我想跟墨大哥学法术。”
知乐笑容僵了一下，问道：“怎么突然这么想？”
“我想保护阿姐！”
小丫头的声音里满是笃定，知乐心里被阿筱感动到了，一时不好扫她的兴致。她看着面前的阿筱，陷入了沉思。三年前因为自己被佑安门的人缠上，怕牵连阿筱才让客九把她带去妖族。当时这丫头就不情不愿的，几次想溜回来都被客九制止了。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了，可没那么容易送回妖族了。日后这丫头若是要跟着她，确实得学些本事，可是……
知乐拍了拍阿筱的手：“阿姐想想吧。”
阿筱被知乐哄出去休息了，墨深走前问道：“之前我就想问你了，这丫头被你养大，你竟然从未教过她法术？”
“我总不好教她妖族术法，况且有我在，怎么可能让这丫头出事。”
墨深仍是不解，又问道：“那她如今要跟我学，你为何也不允许？”
“我不想她一直跟在我身边过不安稳的日子，若她学了法术，我就没理由把她送走了。”
“难不成你一辈子不见她？凡人一世短暂，总不能在阿筱的世界里，都是你把她往外推的回忆吧。”
“我会好好考虑的。”
毕竟是知乐与阿筱的事情，墨深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他嘱咐知乐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房间。
知乐养了好些日子，觉得身体恢复了不少。她在院子里憋坏了，恰逢苍州的朝露节，外面一早就喧闹得很，把知乐的魂都勾走了。可左一个莳戚，右一个墨深，两张黑脸都不准她出去。知乐磨了半天，才被允许出去转转。
莳戚搀着知乐，扶着她慢慢走，边向她介绍朝露节的来源：“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朝露节其实是为了警醒人们，时光转瞬即逝，要懂得珍惜当下。”
知乐撇撇嘴：“过个节日还一套一套的，我倒是觉得人间大部分节日的庆祝方式都无甚差别，不过确实热闹。”
墨深赞同道：“平淡生活中的一抹新奇而已，凑个热闹罢了。”
“哎，你们天界有这么多节日吗？”知乐戳了戳墨深。
墨深想了想：“没这么多，不过天界的仙君寿宴倒是不少，热闹程度也与人间节日差不多了。”
“阿姐！你看！”阿筱拿着刚买的面具放在脸前飞奔向知乐，却不知自己的玉佩从腰间滑落。
晋征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从阿筱跑开的地方捡起她遗失的玉佩，他见这玉佩落了地竟然没碎，便上前准备归还。
刚一捡起玉佩，晋征忽然觉得头昏，脑子中闪现一段很是模糊的对话。
“……我有一法，或许可以救……我看此子阳气颇盛……若……伴随……约莫十年……如常人一般……”
“……待成功后，再杀了这小子……”
“……不能杀……若想……剩下的……自己供养……”
“……地牢……好吃好喝供着……让他多活十年……”
晋征险些摔倒在地，好在路人扶了他一把：“公子，你没事吧？”
晋征甩了甩头，甩掉这些没来由的对话，道了谢之后，便追上了阿筱。
“姑娘，姑娘！你的玉佩掉了。”晋征终于追上了阿筱的脚步。
莳戚看清来人：“晋征师兄？”
晋征看了看面前几人，目光停留在知乐脸上：“你脸色不太好啊，看来你这一趟走得不容易，伤得不轻。”
知乐轻松一笑：“劳您挂念。”
晋征打量了墨深一番，问道：“这位公子是？”
知乐瞥了墨深一眼，介绍道：“这是……”
墨深才不会给知乐再一次把他说成管家的机会，抢下话道：“在下墨深。”
晋征点点头，算是认识了。他将玉佩递给阿筱：“方才我看着着玉佩从姑娘身上掉落，便追过来了。”
阿筱看着晋征愣了好一会儿，知乐从后面戳了戳她，才反应过来道谢，她接过玉佩看了看，可怜兮兮地对知乐说：“阿姐，绳子断了。”
知乐替她收好玉佩：“等回去了给你修修。”
晋征想到方才的模糊对话，问道：“这玉佩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阿筱道：“自小便带在身边。”
晋征看了看知乐，有些犹豫地问阿筱：“你也是妖族？”
知乐替阿筱否认道：“阿筱是人族，只是出生没多久便被我捡到了，算是我养大的。”
晋征盯着阿筱看了看：“总觉得姑娘很是熟悉，那玉佩我也好像见过。”
知乐想到先前阿筱也跟她说过总觉得苍州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结合刚才这丫头看见晋征愣了半天和晋征方才说的的话，难道他们之间真的有某种联系？
几人正沉默时，突然飘起了雨，莳戚抬头看了看：“糟了，看那边的云估计待会儿得有场暴雨，我们没有带伞，你身子弱可淋不得雨。”
晋征对莳戚道：“我家就在旁边，你们若不嫌弃，先去避一避雨，正好我有事想问你。”
知乐看出了莳戚心有疑虑，跟他解释道：“之前我之所以上山去寻你，就是因为我在酒馆碰到了晋征，他确实是说等你下了山，让我带你去城司街41号找他。”
莳戚小声跟知乐说道：“可你不正是因为跟他谈话之后，才上了山中了择晔的计？”
知乐小声回他：“墨深在呢，怕什么，你不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莳戚想了想，如今避雨才是要紧事，便对晋征道：“那便麻烦了。”
城司街41号，沈府。
知乐走到沈府门口，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匾，好奇道：“你不是姓晋吗？”
晋征道：“我母亲姓沈。”说完便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开门的应该是管家，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模样。晋征介绍道：“雷叔，这些是我朋友。”
雷叔笑着把几人迎进了正厅里，吩咐下人给众人沏了茶，就自觉离开了。
莳戚给知乐擦头上的水，问道：“没事吧？”
知乐安抚他道：“哪儿那么娇气啊，放心吧。”
晋征进了屋子掸了掸身上的水，他环顾这一屋子乌泱泱的人，试探问道：“我有话想问莳戚，我们可否去里屋说话？”
莳戚看了一眼知乐，拒绝他道：“晋兄，知乐虽然是妖族，但她却比许多人都单纯可靠得多，从未想过陷害他人。之前种种皆是我亏欠于她，往后的日子我都会用来弥补。我与知乐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所以师兄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得请您自己衡量一下，因为我终归是会告诉知乐的。”
知乐万万是没想到莳戚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了这些话，她的脸瞬间红了几分。
屋内人都能看出晋征有难言之隐，知乐这会儿也听不进去他要说什么，就拉了拉莳戚想劝他，晋征却突然开了口：“我是想问掌……”他顿了顿，重新问道：“之前你入门中，便成了除恽兖和吾昇之外唯一能进入顺雨阁的人，我是想问你可有在阁内看见过一块灵石？”
莳戚一番回忆后反问道：“什么灵石？”
晋征解释道：“这块灵石是百年前传下来的，每一位掌事都必须随身佩带，但我却从没见择晔戴过。”
莳戚摇了摇头：“顺雨阁内并没有明显摆放着供养的灵石。”
晋征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他低下头没再问什么。
莳戚看出端倪，追问道：“那块灵石，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吗？”
晋征道：“我是上任掌事晋慕的弟子，他任我师父期间，数次向我展示这块灵石，好像是十分重要的东西。顺雨阁是传下来的历任掌事的住处，我想这东西这么重要，即使他不戴，也应该会放在屋内供养吧。”
知乐看了墨深一眼，想到之前墨深跟她解释的话，提出疑虑：“择晔这个掌事，是你师父传给他的吗？”
晋征摇摇头：“十七年前，我师父带我下山历练除妖，不幸被妖族所杀，我当时亦是险些丧命，是择晔救了我，带我回到佑安门，他拿了掌事令牌，说是我师父在死前将令牌传给他了。”
莳戚心中满是怀疑：“你师父怎会轻易把令牌传给外人？”
晋征解释道：“当时门中确实有很多人不信，但毕竟他有掌事令牌，而且确实修为颇深，所以也不得不妥协，只不过他自称掌事之后，便将门中事物全部交给掌案管理，声称自己要去云游，直到四年前才回来。”
知乐蹙眉沉思片刻，问道：“你可记得十七年前你师父带你去哪儿除妖？”
“我当时年纪尚小，又受了重伤，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都是择晔告诉了先掌案，先掌案告诉我的，据他所说，是在其州城外的树林。”
“不可能！”知乐摇头否认，“十七年前我一直在斛南山并未离开，其州距离斛南山不远，若是有妖族作乱伤人，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晋征眯起眼睛，半信半疑。
“我……”
知乐想要与他相争，却又扯到伤口脸色一白，疼得说不出话。莳戚连忙上前扶住她，掏出药瓶给知乐服下一粒，他生了些怒气，对晋征说道：“择晔为了逼迫知乐交出钟元石，用噬魂钉伤她，还动用了引雷符用雷刑折磨她，这样一个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或许你所知道的都是他编出的瞎话而已！晋兄既然对我们有所怀疑，便不必再多说些什么，我看这一阵雨已经过去了，我先带她离开了。”说完便抱起知乐打算回归宁园。
阿筱看着他们离开，又看了一眼晋征，未想到晋征也看向她，两人这一对视，阿筱便待不住了，追出了沈府。
墨深跟盈月正要走，他想了想还是回头跟晋征说完刚才知乐没说完的话：“知乐是妖族的妖君，妖族伤人必会泄露妖气，她是一定会有所察觉的。我知道你入仙门修习了很多年，又自小听人说师父死于妖族之手，不会轻易相信妖族所言，不过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也该自己想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墨深离开前，留下话道：“若你想寻求帮助，便去归宁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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