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高策是个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超过七天的人，所以没过两日他便带着齐渃跟大家辞行，要去别的地方游历了。
知乐履行诺言，趁着天气好带着阿筱去苍州附近转了转，又带着一众人去附近的山上踏青。
客九做了风筝，他拉着线，阿筱拉着风筝，跑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墨深带着盈月去打水了。莳戚和知乐坐在草地上，静静地享着清闲。
风筝飞起来后，客九把线交给阿筱自己玩，他走到知乐身边，瞥了莳戚一眼。
莳戚会意，说道：“我许久没上山采过药了，想去附近看看。”
知乐点了点头，看着莳戚走远。客九坐到了她身边。
知乐怒瞪他一眼：“什么事非得在我这么悠闲的时候说？”
“之前有个事情一直瞒着你，列帛的父亲列清在知道列帛是因你而死之后声称要杀你报仇，被长老抓起来看押了。半个时辰前族里来了消息，列清跑了。”
客九忽的又提到了列帛，勾起知乐心中愧疚，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此事。
“长老已经派了人去抓，但为了你的安全，你跟我回妖界才是最安全的。”
“该要我的命。”知乐叹道。
“花知乐，没跟你开玩笑。”
“就因为他说要杀我，你们就给人家抓起来了？也太不讲理了。”
“你是妖君，此等大放厥词之人怎可不抓。”
知乐把视线看向自顾自玩耍的阿筱，心不在焉道：“是啊，我还是妖君。”
客九叹了口气道：“都多少年过去了，其实族中也没有人怪你，当初是无常鬼迷心窍想抢钟元石才会让斛南山布满煞气，跟你没关系，你已经尽力补救很多了。”
“可毕竟是因为我，妖族才迫不得已关闭用了数万年的斛南山入口，而且我父君……”
“知乐，先妖君若在，不会允许你这样。”
“行了，不用劝我。放心，我虽有愧，但还不想死，不会让他杀了我的。”
晚饭时，知乐宣布道：“我准备过几天回斛南山。”
“阿姐，我也去！”阿筱立刻回应。
知乐给她夹菜：“你九叔要回妖界了，你跟他回去。”
“我不要，我已经长大了，能保护好自己，能跟着阿姐了！”
“阿筱，听话！”知乐皱眉。
莳戚给知乐夹了块肉，打破僵局：“正好我前段时间还在想找个时间回藤岩村把我那些医书背过来，在这开个医馆，毕竟这归宁园只进不出的，即使你们有几百年的积蓄早晚也得挥霍……”
知乐打断他的美好想象：“我的意思是，不回来了。”
墨深闻言，动作一滞。
莳戚全听知乐的意思：“那便不回来，我继续回藤岩村当我的医官。”
饭后，知乐拍了拍墨深，示意他跟着自己。进了房间，知乐从胸口取出钟元石递给他。
墨深收回手，背在身后：“我不打算取走了。”
“啊？”知乐不解。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把它随便交给别人，这便够了。”墨深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我会助你除去它的魔性，让它彻底为你所用，以后你既不需要提防它的力量，也能修为更进。”
知乐思索了片刻，笑道：“我不需要。”
墨深苦笑道：“我可是为了这件事特意回了一趟天界，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拒绝我了？”
知乐不屑：“你回天界，怎么为了这么多事？”
“本就是为了钟元石而去，为你而去。”
二人沉默片刻，知乐道：“谢了。”
“不必谢我，也有别的原因，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打算回斛南山了，难道你要一直跟着我？”
“你要走，盈月怎么办？”
“那不是你的孽缘吗？”
“我……”
知乐呛了墨深，忍不住笑了：“这宅子留给她，你若想，便在人间陪她，反正人间数十年于你不过弹指一挥。”
“我不仅得管她，还得顾你！”
“没看出来啊，墨公子重情重义。”
调侃一番后，又是沉默。
“你想回斛南山就先回去吧，我且先替你看着这宅子，若你想通了，便回来找我，若你想不通，我便去找你。”墨深说完准备离开知乐的房间。
“你若有空，去苍州盘个铺子吧。如果我真的回来，便让莳戚开个医馆，若我不回来，照你的性子，估计得开个酒馆。”
墨深的背影写满了不服：“是照你的性子！要是我肯定开个茶馆，我是有雅兴的人！”
次日下午，客九吃过饭就离开了，知乐嘱咐他墨深会帮她去除钟元石的魔性，让客九日后无需为她解开钟元石封印一事来找她了。
阿筱那丫头非得留在知乐身边，客九也存着心思，若是阿筱要回族里，便让知乐送她回去，竟然答就这么应了阿筱的要求，只是送了把剑给阿筱，嘱托她保护好自己。知乐着实拗不过两个人，只好暂时把阿筱留在了身边。
送走客九后，墨深问众人：“我听说苍州县令明晚会在府上设宴，你们想不想去凑热闹？”
知乐瞥他一眼：“是我这归宁园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是盈月做的饭不好吃？你居然向往一个普通县令设的宴？”
“话可不能这么说，盈月的厨艺是我亲传，怎么可能不好吃。”墨深还不忘顺便夸自己，“我听说这个苍州县令特别尊敬凡间的奇人异士，我就是单纯好奇，他会请什么样的奇人异士来参加。”
知乐点点头：“我也是单纯好奇，你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赴宴。”
“凭我的本事，一个小小的障眼法不是难题。”墨深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人想去？”
阿筱一脸期待：“阿姐，我能去吗？”
“阿筱想去的话，让我的管家帮你安排一下。”
“花知乐！”墨深气得摔筷子。
知乐看了一眼莳戚，他好像对此并不感兴趣，便说道：“你们去吧，我跟莳戚过几日要回去一趟，正好明天下午上街买些东西，晚上随便找地方吃点就行了。”
墨深默默地重新拿起筷子，嘴上却不输：“明日的宴会若是有什么有趣的，我回来可不会说与你听的。”
“买了这么些了，还想去哪逛逛？”莳戚展示了一下两只手拎着的一堆东西，问知乐道。
知乐看看莳戚的左手，又看看右手，思索道：“不买了，我饿了。”
莳戚笑笑：“那我们去吃点东西？”
知乐抬头看了看即将暗下来的天：“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出发去县令府上了吧。我们也不能亏待了自己，去吃点好的！”话音刚落，知乐看到前面一家布庄，回身打量了一下莳戚，用询问的眼神看了莳戚一眼。莳戚会意，宠溺地点点头，随她进了布庄。
“这个和……这个，给他做。”知乐对店家说道。
店家拿出软尺：“那我先给这位公子量一下尺寸。我们店里还有不少成衣，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去那边看看。”
知乐往那边看了看：“行，那我再去看看，阿珩你量完了来找我啊。”
“好。”
莳戚把东西都放到一边，伸直手臂让店家给他量尺寸。
“好了，公子。”
莳戚放下手，理了理衣服，走到知乐身边，知乐已经挑了一件让绣娘拿着了，还在挑别的。莳戚扫了一眼挂着的成衣，指了一件，推荐道：“这个看起来不错，要不要试试？”
知乐看向他指的方向，那一件被她刚才一眼略过的淡绿色纱裙。
她默默看了片刻，视线转向莳戚。
莳戚察觉到不对，小心问道：“怎么了？”
知乐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之前说，元珩带我去其州的事情，你想起来了？”
莳戚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是，想起来了。”
“那天做了什么？”
“我们傍晚的时候才赶到，一赶到就去买了百花饼，还差点错过了百花天降。”
“然后呢？”
莳戚答不上来。
“后来元珩带我去了其州的布庄，我当时一眼看中一件淡绿色纱裙，拉着元珩让他给我买，可他脸色瞬间就变了。”知乐回忆道，“他说那是盈月被处死时穿的颜色，他不希望我穿同样颜色的衣服，会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莳戚脸色变得惨白，他拉起知乐的手：“知乐，我……”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的？”知乐甩开他的手。
莳戚低下头：“是你喝醉的时候迷迷糊糊自言自语说的。”
“你就没想过，你迟早会暴露身份？”知乐气得直抖，“我没发现，难道你就要永远隐藏莳戚，一辈子活在元珩的躯壳里？”
“可这是我唯一能留在你身边的办法了。”莳戚语气中满是委屈，“你觉得你的元珩回来了，这会让你欢喜。我能留在你身边，这会让我欢喜。”
“知乐，我真的很爱你。”
知乐看着莳戚的眼睛，这个眼神她曾见过，在莳戚第一次骗她说他想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知乐现在知道那是什么了。
是羡慕，他羡慕元珩。
他卑微至此，只为恳求她的爱。
但这又是何必。
知乐无言，她别开头，深吸了几口气忍住泪水。
莳戚的手用力的点在自己右肩上：“客九曾经告诉我，这印记会生生世世留下，你满心满眼只有元珩，谈什么生生世世？”
店家一直不敢吭声地站在旁边，他看二人吵完了，默默问道：“姑娘，这衣服还要试吗？”
知乐正愁没地方冷静一会儿，立刻回应道：“试啊，为什么不试？”说完便跟着绣娘去了后面。
莳戚低下头，跟店家赔了笑，想去门口透口气。刚走到布庄门口，就看见路上一辆眼熟的马车。
他蹙眉思索片刻，马车里的人突然掀开帘子，透过马车窗户看着他。
知乐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却没看见莳戚的身影，心中一慌，便问店家：“他人呢？”
“方才有一辆马车驶过，他大约是认识马车里的人，就上了那辆马车。”店家回道。
“马车？”知乐看店家也说不上来别的什么，跟店家确认了一下定好的几件衣服，付了定金，就先回了归宁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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