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父慈子孝
暖日和风的日子常见；楚王府里一排其乐融融、热闹非凡，上至王爷下至仆人皆露着笑脸的日子并不常见。
作为王府里最能干、最有权力的下人，黄芪也是最忙碌的人。他一边八面玲珑、尽心尽责地伺候着主子，一边又要训斥下人、安排方方面面的“工作”。
“今天是个特别的好日子，你们都高兴着点。王爷今天开恩，容许你们抬起头，露出笑脸。但是，万一遇见主子，你们可不许对着主子傻笑，免得惊吓到主子。你们都给我机灵着点。要是误了事，惹了王爷不高兴，小心你们的脑袋。”一路上训斥着下人，还不忘露着笑脸，黄芪太难了。他一路小跑着进了王府后院的木塔里，他得在离主人最近的地方候着——方便随叫随到。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楚寻做出重大“决策”的日子就是特别的日子。
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趁机而为，还是蓄谋已久，这位王爷今天极力支持在府中举行驱傩仪式。没错，他以前是极力反对在府中举行这种仪式的。今天他为什么又不反对了呢？他甚至成了举办者呢？
对此深感不解又深感委屈的人是楚原。不过，他还算是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民间做法事的“草台班子”怎么比得上天都来的司祭大人亲自率领的队伍？
有一人长着一张刀条一样的脸、三角眼、身材极瘦，三绺白胡须，和楚寻的年纪看起来差不多。这个人的身份比他的外貌显赫多了，他是司祭季孟。用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司祭是当今天下地位最高的“神棍”。
此时，季孟和楚寻正坐在木塔顶层上推杯换盏。
桌案上只有酒没有菜也属罕见，楚寻竟然以这种方式招待贵客？当然，并不是楚寻不通人情世故。是因为司祭季孟不是一般人，他几乎不吃什么饭食。所以招待他只需酒即可，不需要丰盛的酒菜。
楚寻今天很高兴，他没想到季孟会应邀前来，他感觉季孟给了他面子。
“果然是与鬼神打交道的人！这位司祭大人若是从黑夜里蹦出来就是一个‘活鬼’啊，我见了都得害怕。”不仅楚原是这样想，楚娴也是这样想的。作为候在边上的人，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敢主动出声。
“王爷，贵府中今天一派和乐的气氛，此种时刻最适合举行驱傩法事。”季孟微笑着说道。
“早听说司祭大人只在和乐的气氛之下做法，果然如此，幸亏我府中的生活气氛向来和睦，否则要耽误正事了。老夫数年前就想请您到我府中来做一场驱傩法事，一直不敢劳烦您。数日前斗胆给您留下一封信，没想到您真的来了。”楚寻此时说话的口气不像是王爷。按尊卑的地位来说，他不必对季孟如此谦卑才是。
“其实，老夫每次做驱傩法事要达到的目的不仅是要驱走阴晦之气，而且还要把欢乐的气氛驱散向民间。天帝和老夫的愿望都是希望民间一派祥和欢乐。所以，老夫此番前来也算是奉了天帝的旨意前来人间巡视。”季孟站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也许是酒喝的有点多了的缘故。
“天帝和司祭大人皆一心为苍生着想，乃是天下的福气啊，老夫一定把这份福气告知更多的百姓。”楚寻也站了起来，他在季孟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经，他也曾想到天都谋取一个离天帝最近的官职——可以代天帝巡视人间，哪里知道他后来阴差阳错地被先帝封了王爵。
“王爷，难怪先帝会很器重你，你这张嘴太会说话了。”季孟用手点指着楚寻说道，此举止相当不礼貌。
“司祭大人难得光临我府上，今天当一醉方休。”楚寻并不生气，他上前搀扶季孟重新坐回到位置上去。
单从面相上看，季孟就不是一个善茬。他以往与楚寻交往的并不多，这一次，他突然赏脸来到了苍黄城，让楚寻很吃惊。
“王爷，听说你和司直大人时缺的关系很近？”季孟问。
“蒙司直大人不嫌弃，老夫和他倒是有些往来。”楚寻眯着眼睛看着季孟，他知道这位司祭大人的脾气有些古怪。而且，季孟、时缺这对天帝的肱骨之臣，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王爷，你觉得时缺有野心吗？”季孟问。
“司祭大人，您指的野心是？”楚寻不解。
“哦，哈哈，没什么。当今天帝时常沉迷于修炼，时常不理政事。所以，许多时候，时缺需要代天帝而操心着天下事，他也不容易啊。”季孟笑的很诡异。
楚寻敷衍道：“您和司直大人皆是天帝的宠臣。二位为苍生谋福而分散了修炼的精力，舍己为苍生，令人敬佩，老夫敬您一杯酒。”
“请！”季孟也是一个喜欢饮酒的人。
“黄芪！”放下酒樽，楚寻喊道。
“王爷，小人在！”黄芪从悬梯处走了出来。
“司祭大人带来的那些弟子……”
黄芪连忙回答道：“王爷您放心，小人已经安排专人伺候他们了。”
“还不够，你得亲自去伺候着他们，司祭大人的弟子难得到苍黄城来一次，你可以领他们出去转一转，沾一沾人间烟火。偶尔沾一沾人间烟火还是有助于修炼的。据说，天帝偶尔也会到人间来走走。”楚寻不确定自己的安排是否会招来季孟的反对，他微笑着看着季孟。
“老夫替他们谢谢王爷的好意了。但是，王爷这样的安排就不必了，因为老夫马上要开始做驱傩法事了。其实，前两日我们已经入了城，这两日身上着实沾染了不少烟火气息，苍黄城里的确有许多可以让人欢乐的地方。”季孟有些醉醺醺的了，他的笑容很诡异。
“既然如此，那老夫收回刚才的话。黄芪，你下去陪着众位弟子。逆子！你过来给司祭大人倒酒。”楚寻招呼楚原上前来做下人。
楚原很听话，他拿过下人手中的酒壶，上前两步，跪到桌案边，笑嘻嘻道：“司祭大人，小侄给您倒酒。”
季孟大笑道：“哈哈，这位年轻人原来是世子啊，怪不得看起来与王爷神似。”
“司祭大人，您难得出天都到人间，您就多逗留些日子，让小侄领着您玩乐去。”楚原的脑子里想歪了，他想到了娼妇香香。
季孟的眼睛很毒，他当然能看的出来楚原是什么样的人。他呼着酒气道：“年轻人嘛，你不要怕你爹。趁着年轻，你要多出去玩耍去，不必在这里候着。”
楚寻苦笑道：“这个逆子不思修炼，他平时没少外出玩耍，惹祸。唉！”
“人生只能年轻一回，年轻人做点荒唐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修炼是一件枯燥的事。即便是修行界里的人也不一定能日日坚守修炼的初心。老夫近来思考了许多，老夫认为像王爷您这样一边修炼、一边娶妻生子的生活才是人生最好的选择。一昧的追求修炼而放弃凡人的生活，是有悖天道轮回的。所以。老夫以为既然贵公子不是那种一心沉迷于修炼的人，王爷您何不给世子娶亲呢？”
听季孟的嘴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楚寻深感吃惊。
楚寻的观念里也有普通人都有的狭隘观念。他认为，一等的修行者不食人间烟火、不与世俗有牵挂；二等的修行者才会娶妻生子、过着凡人的生活。
事实是，楚寻人生轨迹证实他选择了做二等修行者，他并未被他心中的狭隘观念所束缚。单从这一点上来说，楚寻这个人并不是执念于修行的人。
见楚寻没有接话，季孟忽然立起身体趴到楚寻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其实，老夫是主张废弃天帝不能娶亲的戒规的，天帝若是像普通人一样娶亲生子，又何须偷偷地到民间去选太子去？”
“哈哈！司祭大人，您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阴阳合，天地久，天道轮回离不开繁衍生息。”楚寻的眼睛忽然瞟见了他的女儿楚娴，他有了新的主意。
“司祭大人！”楚寻用手把季孟的眼神引到了楚娴的身上。
“她是？”
楚原连忙接话道：“她是小侄的亲妹妹！”
“哦！”季孟似乎明白了楚寻的用意。
“原儿、娴儿，你们两个都退下去吧。”楚寻摆了摆手。
“诺！”楚原和楚娴终于得以离开这里了，他们两个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我想把小女送进蕊珠宫去给天帝当侍女，不知道司祭大人以为如何？”楚寻问。
“这是王爷的家事，老夫不便多言。不过，若是有奇女子入宫，若是她能改变天帝的……”季孟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诡异一笑，继续说道：
“如果那样的话，或许能改变世俗观念也说不定。王爷此举若是成行，达到的效果究竟是如投一粒石子入大海？还是如一阵狂风刮过海面会掀起巨浪？老夫虽然身为司祭，但是也无法卜算出结果，一切还要看天意。”
“哈哈，司祭大人，来来来，继续饮酒。”楚寻撸起衣袖亲自给季孟斟酒。都是难以捉摸的人，他也不指望今天就能看透季孟的为人。
“时机正合适，老夫要开始做法事了。”喝完酒樽里的酒，季孟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奔着塔外面去了。
楚寻跟了过去，他对这位有着最高的地位的司祭大人还是心存敬畏的。因为，他真的不太了解季孟的底细。
只见季孟突然一头扎下了塔，他的身子像一块石头一样急速地往下降落。就在“石头”即将落地的时候，这块“石头”忽然像羽毛被风吹了一下，飘向远处。
站在塔上的楚寻不由得鼓掌称赞道：“司祭大人果然修为高深、功法了得！”
“王爷，您也别在塔上面看着，您得离开木塔，老夫马上要领着人绕塔飞行做法了。”季孟一直在空中飞行着。
此时，他带来的那些人突然都冒了出来，他们好似变成了一条玉带——紧紧的尾随着季孟。
这种驱傩法事，楚寻也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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