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某77章一切如常
日影偷移，岁月粘尘，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了，终将会成为过去。
这些日子，楚王府里发生了不少事，但这座王府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
此时，北阙楼上，楚寻正在和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对谈。二人饮着茶，聊着天，相谈甚欢。看样子，两个人是老朋友了。
客人的年纪看起来要比楚寻要大一些。他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留着八字形的白胡须，面容敦厚、目光明亮。
这个人叫时缺，来自天都，他是天帝朝堂里的重臣，官职是司直。司直主要负责监督朝堂里众位仙师和天帝的言行，并且协助天帝处理天下的事。他有着很高的地位和权力。
这世间，最高权力中心的组织结构很简单。天帝的手下主要由司直、司祭和众位仙师组成，然后各方有各方的头头脑脑。
其实，楚寻每年去天都，他都会去拜见时缺。这也是时缺把楚寻当成朋友的原因。
楚寻自认为自己非常了解时缺的喜好——两个人对谈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高雅的或者靡靡之音助兴。
因此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地聊天，甚至连下人都被赶的远远的。
楚寻说道：“老夫从心里愿意过上清茶淡饭、心无烦恼的修炼的日子。这些肉眼可见的富贵啊，于我如浮云。”
时缺笑了：“众生形形色色，这天下总得有能力高超、德行高洁的人出来替天帝分忧，出面维持这天下的秩序。王爷，您作为先帝亲封的王爷，这些年幸苦啦。您可千万不能萌生退意，您得继续为这苍黄城里城外的百姓做主啊。”
楚寻摇了摇头，叹气道：“唉，司直大人，也就你能理解老夫心里的苦啊。这些年，不乏有关于老夫的谣言和污蔑之词上传到了天庭，幸亏天帝明察秋毫，否则老夫百口莫辩啊。”
“哈哈，那些个谣言不必理会。总有人喜欢唯恐天下不乱，有人背地里连天帝都敢藐视，呵呵，这些人早晚是要遭受到天意的惩罚的。嗯，烈焰宗这些年的势力日益增长，王爷您还需和他们宗派搞好关系啊。”
楚寻说道：“司直大人说的在理。哎，前些日子我府上来过一位仙师，自称叫白术。老夫当日身体不适，没有见他。不知您是否听过此人的名字？”
“白术？朝堂中有仙师约五百名，我怎么不记得有人叫这个名字？呵呵，这个人大概就是那些游野在市井里自称仙师的人。咱们天都城里户口上万，说起来，与凡人间并无什么差别。有不少人自称仙师混迹在市井中进行招摇撞骗。跑出天都，到外界来的骗子也不少。这些骗子狂妄自大是本性，虚张声势是日常行为。王爷您不必理会他，也别被他给骗了。”时缺微笑着说道。
“哈哈，您说的是。当今天帝宽厚仁慈，如今在野的仙师恐怕要比朝堂里的仙师还要多啊。司直大人，您要监督的人变多了，您的责任重大啊。”楚寻的语气中充满了调侃之意。
“任意由着有人打出仙师的名号招摇过市，并不是什么好事。老夫现在也懒得管这些事情，但愿那些个自称仙师的人都能良心未泯吧。”时缺摇了摇头，他显然不赞成天帝这样的“仁慈”。
“司直大人忧心的是！自称仙师的人难免有鱼目混珠、道德败坏的人，这些人不仅会坏了仙师的名声，还有可能会让天帝的名声蒙尘。老夫以为律法还是从严为好，您何不建议天帝颁布一条法令，禁止任何人擅自自称仙师呢？”
时缺叹气道：“王爷，您是知道的。如今的天帝有些贪玩，每个月坐镇朝堂的日子屈指可数。老夫我也拿他没辙，你上奏章规劝他，他就自称自己需要闭关修炼、无暇上朝。我总不能阻拦天帝去修炼吧？唉，司祭季孟又是一个懒得问世事的人，除了祭祀的日子，几乎难以见到他的人影。至于那五百位仙师，众人恨不得常年不上朝，都纷纷跑出天都，游历到世间各处去。唉，老夫总觉得这天下看着平和，实则纷乱。老夫也就是今天来到了王爷您的治下，才感觉了到这世间真正的平和安乐。”
楚寻微笑着说道：“司直大人，您过于悲观了。天帝自有天帝的道理，世事纷纷，自古皆然。木无一色，人有千秋。有清淡、简朴的君子，也就有奸诈、无恶不作的小人。看开了就好，只要世间道义尚在，天道尚在，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哈哈，还是王爷您有城府。您说的句句在理，老夫不过是发泄一些心情罢了。”时缺竖起拇指称赞道。
“哈哈，司直大人，你我之间还需要这样吹捧吗？”
“老夫说的是心里话。我听说贵世子也是一表人才啊，怎么不见你带他到天都去？”时缺问道。
楚寻摇了摇头，道：“什么一表人才？犬子乃浑人一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待我再考察考察，如果他实在配不上王爷的爵位，将来老夫有可能会请天帝亲自指派继承者。哎，不知道天帝何时会选太子？”
“按规矩，太子需要天帝游历人间，由他亲自从民间挑选出来。如今，天帝尚年轻，不急着选继承者。如今的天帝是个让人难以琢磨出他的心思的人。呵呵，蕊珠宫里的侍女颇多，说不定哪天天帝亲自生一个太子出来，打破历来的惯例也说不定。”时缺不介意对楚寻诉说心里话。
楚寻接话道：“说到侍女，老夫想起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王爷，你我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事情您不妨直说。”
“不怕司直大人您笑话，老夫曾答应过世的妻子，一定要把小女送到蕊珠宫去侍奉天帝，以报答天帝的恩泽。”
“哦，哈哈！”时缺笑了。
“就知道您会笑话老夫，这也是老夫一直犹豫、没做这件事的原因。说句心里话，老夫真的没有其他的什么想法，只是想孝敬天帝而已。”楚寻有点难为情了，老脸上满是难堪的神色。
“王爷，这是好事啊。您又何必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呢？我刚才可说了一些对天帝不敬的话啊，还望令爱哪天进了蕊珠宫，见到了天帝，不要把这件事捅出去才好。”
“呵呵，司直大人，您的职责在于督促天帝的言行、审视天帝的德行。您方才说的话，老夫没有听出来任何不妥之处。还望来年，老夫带着小女去天都，您能让守宫的宫人行个方便。”
“那是当然！不过，老夫说一句心里话，王爷您的女儿去做侍女有点自降身份了。”
“呵呵，此话不妥。我这个王爷是天帝封赏的，不过是王爷的仆从罢了。小女能去侍奉天帝是她的福气。”
“您说的也有道理。说到底，你我皆是天帝的仆从。呵呵。”时缺站了起来，走到栏杆边，开始欣赏楼下的风景。
楚寻站起来跟了过去，这里是他家，他对看风景不感兴趣。他只想和这位难得离开天都到苍黄城来的司直大人多聊几句。
“千山宗一向以修行界的正宗自居。谁能想到掌门人竟然是个恶魔。”楚寻感叹道。
“是啊，也许这就是人性吧。好在他已经受到了上天的惩罚。逆天意和人性而行，灾祸一定会降临到他的身上。老夫此次出天都，就是想来看看如今这天下都成什么样子了。”时缺捋了捋自己白胡须，一副长者的姿态。
“只是可惜了许多人的修行之路就此中止了。当然，他们中有些人投靠到别的门下去了。唉，玉霄境本是飘渺的修炼之地，如今却被一场火劫和人祸改变了气数，有点可惜了。”
“奚千山借着清高之名暗藏奸诈，他这些年除了偶尔会打发两个人往天都送一些薄礼之外，他从不去天都拜见天帝。呵呵，我听说他暗地里可没少聚敛财富啊。”
楚寻感叹道：“人已经死了，财富也下落不明。所以，人生前敛财又有什么用呢？奚千山的修为堪称上乘，可惜了。”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这种人要是飞升成功了，那就没天理了。”
“是啊，天不言，自然教化万物。一个歹人可以欺骗的了众生，他又怎么可能欺骗的了上天呢？”
时缺转身看着楚寻道：“先帝曾说过，道德的教化要不着痕迹，像羽毛一样，且教化别人需从自身做起。这天下有太多的人需要去教化，还望王爷您能时常离开王府，多出去走动走动啊。”
“那是自然，只是怕老夫的德行还不够啊，难以服众。”
“王爷，您又谦虚了。”
“哈哈，司直大人，您难得到我府中来。我要好好招待您才是。让您也尝一尝凡人间的烟火气息。随老夫去城中最好的酒坊一醉方休如何？”楚寻提议道。
“老夫正有此意。”提到酒，时缺眼睛发出了亮光。他的人生离不开酒，他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两个人哈哈大笑着飞下了北阙楼，他们出了楚王府直奔着大街上去了。
此时，楚王府中还有其他的场景正在发生，两位公主今天难得手拉手一起游览园子。这是她们第一次手牵手，楚娴显得要腼腆一些。
园子里的小花还开着，高高低低的花木也改变不了环境的沉闷，唯有看见那花树的时候会让人心里感觉要敞亮一些。当然，觉得闷也与逛园子的人的心里有关。
“觉得身体好些了吗？”楚悠悠问。
楚娴回答道：“好多了，谢谢你替我求情！”
“一家人不必客气。”
两个女人简短的对话过后，又陷入了无言。
走了一段路之后，楚悠悠忍不住又问：“哎，你真的很喜欢阎魔罗吗？”
“嗯！”楚娴点了点头。
“万一他是个坏人呢？”
楚娴怔了怔，淡淡地说道：“好人是什么样的呢？愚昧而又刚愎不仁？凶狠而又独断专行？可这样的人却是百姓口中的好人。那他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呃！”楚悠悠知道楚娴说的人是谁，她无法给出答案。
“你会嫁给阎魔罗吗？”楚娴问。
“不会！”放开了楚娴的手，楚悠悠跑到一棵花树下捡起一片干枯的叶子，继续说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那要是父亲大人强迫你嫁给他呢？”楚娴又问。
楚悠悠狡猾一笑：“我可以跑啊。跑到他找不到我的地方去。”
楚娴目光暗淡道：“若是父亲大人和阎魔罗联起手来……你真的能逃过他们的眼线吗？”
“好了，娴儿妹妹，今日只赏风景，不想这些烦心的事。”楚悠悠重新走回来拉住楚娴的手。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有兄弟姐妹，现在，她的愿望算是实现了吗？
当然，她那位兄长不是她理想中的样子。
此时，楚原在确定那位严父真的出门了之后，他也悄悄地溜出了王府。现在，他要去找他的小香香玩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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