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选择
武斗场！&1t;/p>
一个浑身是血的瘦弱身影蜷缩在地上，面具下露出来的半张脸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经陷入了昏迷。&1t;/p>
他紧紧的闭着双眼，即使是昏迷状态下，身体的肌肉也没有半点放松。&1t;/p>
“混账小子睡得倒是踏实，给本侯留下来一堆麻烦事。”&1t;/p>
云荒轻茗着杯中茶，情绪已经不复之前的波动。&1t;/p>
“若不是你当初执意如此，又怎会落得这样。”乞丐坐在一旁，问道：“所以，你要怎么办？他的命可是皇帝要保的，至少接下来的十二天他得活着。”&1t;/p>
“皇命难违，既然陛下开口了，自然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云荒似乎已经有了决定：“不过本侯既然也说了让他打，自然是不能换人了，否则我这天候的名头可就彻底臭了。”&1t;/p>
“你要怎么做？”乞丐眯着眼，有些猜不透云荒的想法了。&1t;/p>
“呵！”&1t;/p>
云荒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食指在古弘的眉心重重的点了一下。&1t;/p>
“唔…”&1t;/p>
昏迷中的古弘悠悠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全身酸胀，有些艰难的撑起来上半身。&1t;/p>
“我打输了吗？”&1t;/p>
他很清楚自己的现状，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也有些不甘心，有些无力。很多事情，即使是拼尽全力也是做不到的啊！&1t;/p>
是啊！&1t;/p>
他有些失神的仰起头。&1t;/p>
这样的事…许多许多，他本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1t;/p>
“你还不算完全输了。”&1t;/p>
云荒的话让古弘有些诧异的转过目光，乞丐却是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1t;/p>
“武斗台损坏严重，暂时中止武斗。生死斗，既然你还活着，自然还不能算是输了。”&1t;/p>
云荒的解释让古弘眉头忍不住皱了皱，却听到他继续说道：“本侯再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死，唐记的人陪你死！”&1t;/p>
“第二，你继续打，你活着，唐记的人平安无事，你死，他们死！”&1t;/p>
“呵呵…这也叫选择？”古弘抬起头看着他，脸上露出嘲讽的笑。&1t;/p>
嘲讽我吗？呵！这小鬼越来越大胆了。&1t;/p>
云荒暗自想着，淡漠道：“虽然你死不死与本侯没什么相干，不过你选第二条，本侯同意那个赌约。”&1t;/p>
平淡的语气里，没有什么询问的意思，确实充满着毋庸置疑的味道。像他这样的人，从来是不给人选择的。&1t;/p>
“赌约？”&1t;/p>
“你打十七天，现在只有十二天了，十二天后，你还活着就不用再和他们打。”&1t;/p>
显然，这时候古弘还没有理解云荒口中的他们还有些其他的含义。&1t;/p>
“我…赢不了。”古弘颓然，经过这些天，他也彻底认清了自己。虽然原因不明，那些怪虫消失过后，他的金骨大成，力量也达到了百象之力。但对手实力更强，这是在他力量大增后察觉到的，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1t;/p>
“刚刚确实是赢不了，你只是锻骨，而你的对手们大都是炼血期的武者，若非武斗台阵法封禁了气血你连一回合都撑不住。”云荒像是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不过，本侯已经调整了阵法，他们现在没法使用气力，最多挥出百象力的肉体力量。”&1t;/p>
“炼血？气力？”&1t;/p>
古弘愣了一些，这些词他还是第一次听到。&1t;/p>
“凡三境，锻骨，淬体，炼血，你只需要知道的就是，他们现在的力量和你是一个层次的。”云荒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看了古弘一眼，在心底又加了一句：“或许比你还要弱一些。”&1t;/p>
武者练体为凡三境，先锻骨体，再炼体魄，聚气化力，终炼气血。而这三境中，第一部锻骨期乃是耗时最长，也是最枯燥的一个境界，凡是大家族的武者，虽然也会花费大功夫磨砺骨体，磨炼肉身力量，不过在他们心中修炼气力和血气才是更重要的东西。毕竟，骨体打磨的再强，力量只能达到百象之力，要想再进一步，只有练成气力和血气，在这两种力量的加持下力量才会突破百象。&1t;/p>
而古弘，修行时间虽短，但万象千钧拳实在霸道，练成的金骨更是给他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再加上尸蛊的原因，原本蛊虫反噬之下是会把宿主身体内的一切都啃食干净的，不过古弘练成了金骨，骨体坚硬，金骨部分蛊虫咬不动，吃掉的只是还没完全转化成金骨的部分。&1t;/p>
然后古弘体内两股不知名力量的影响下，蛊虫自身也反噬了，它的死亡也导致它的力量转化成最本源的精气反哺回宿主，将原本千疮百孔得金骨修补完整。这就等于古弘的金骨再无一丝杂质，金骨彻底大成，而这原本是要他耗费很长时间却打磨骨体的，也只能说是因祸得福吧！&1t;/p>
金骨大成，锻骨期的极限百象之力，这在没法动用气力与血气的情况下，能越他的人实在不多。&1t;/p>
当然，现在的古弘还不清楚这一点，云荒说得模糊，他也大概清楚了一些，迟疑道：“他们…不会同意的吧？”&1t;/p>
“呵！”云荒轻蔑的笑了笑，虽然他们的视线是平行的，但古弘依然感觉到了居高临下的姿态。&1t;/p>
古弘默然，没有再开口了。&1t;/p>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在他眼底身份高贵的世家公子们，和他一样，在云荒的眼里，其实也是没有选择的。&1t;/p>
他突然有些可怜他们了，不，应该是同情，不是可怜那种高高在上的东西，而是那种平等的，兔死狐悲般的同情，同为猎物的哀伤，同样别无选择的无奈。&1t;/p>
他有些不明白，分明那些强者有更简单的方式来处置这一切，为何偏偏要他们这群弱小的狐狸和兔子相互撕咬呢？莫非这就是所谓强者的怪癖？&1t;/p>
“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休息。”云荒没有留给古弘太多时间，他站起来，推开房间的门，回头道：“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平静吧！”&1t;/p>
云荒走了，他很清楚，古弘没有其他选择。&1t;/p>
…&1t;/p>
房间的地板上，古弘低垂着头，额前的盖住了他的眼睛。&1t;/p>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房间内的空气都有些焦灼了。&1t;/p>
咳咳…&1t;/p>
乞丐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干咳两声后真准备推门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古弘的声音。&1t;/p>
“他在说谎，对吧？”&1t;/p>
乞丐愣了一下，他在古弘的声音里没听出来太多疑问的成分。&1t;/p>
他扭过头，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年依然垂着头，没有看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1t;/p>
“他说他不在乎我的死活，他说谎了。”&1t;/p>
古弘继续说着，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乞丐也没有回应他，只静静的听他说着。&1t;/p>
“他救了我，我不知道原因，但他显然是不想我死的。”&1t;/p>
“之前在擂台上，每次力竭前都会有一股力量助我恢复，这是他的手脚。”&1t;/p>
“他不想我死，至少在他想杀的人还没死之前，我是不能死的。”&1t;/p>
说到这里古弘顿了顿，他有些疑惑。&1t;/p>
“不，不对，这说不通。那颗药，我身体里的那些虫子，那是在我死后控制我的身体的。”&1t;/p>
“他不在乎我的死活，他只是想那些人死罢了！”&1t;/p>
“不，也不对，他若不在乎，何必要救我，更何况调整武斗台的阵法封禁。”&1t;/p>
“除非…”&1t;/p>
古弘的思路渐渐清晰。&1t;/p>
“除非是有人不要我死，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我活着对那个人有用。”&1t;/p>
“而他，他只是要那群人死而已，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但只要不是他自己，无论是谁，无论我是死的还是活的，他无所谓。”&1t;/p>
“而现在他要我活着，是因为…是因为…要我活的那个人，他拒绝不了…”&1t;/p>
古弘的呼吸有些急促，声音里隐隐有猜透真相的兴奋。&1t;/p>
“有人在逼他，逼他这么做，而他拒绝不了，他只能这么做。他要那群人死，而我…我必须要活着…”&1t;/p>
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乞丐叹了口气，这孩子比他想象的要聪明些，但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或许猜到了一些真相，但又能怎样呢？&1t;/p>
突然，他的耳中又传来少年的嘟囔声，含糊不清的，但是他听清楚了，脸上露出哑然，忍不住出声问道：“你说什么？”&1t;/p>
“他和我一样嘛！？”&1t;/p>
他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年缓缓抬起了头，破损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上，眉眼之间，满满的都是嘲弄的笑，甚至在他眼睛深处，他居然看到了一丝同情。&1t;/p>
没搞错吧！弱者会同情强者，猎物也能对猎人产生同级别的同情的。&1t;/p>
这…实在荒诞！&1t;/p>
“原来…他也没得选！”&1t;/p>
少年站了起来，尽管身行有些踉跄，但在这个房间内他确实是站了起来。&1t;/p>
他笑着，戏谑的笑声，脸上隐隐有些狂态了。&1t;/p>
终于他笑够了，他对着乞丐抱拳，欠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师生礼。&1t;/p>
“之前，多谢先生教我！”&1t;/p>
乞丐还在愣神，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教你？教你什么？”&1t;/p>
“小人打大拳，先生你说跪的太久的人已经站不起来了。”古弘拍了拍身上的污垢，可显然这是无用功，他盯着乞丐眼睛说道：“先生，我站起来了。”&1t;/p>
乞丐看到少年眼中的神光，轻声道：“可你…依旧卑微。”&1t;/p>
“我知道。”&1t;/p>
少年笑了笑，乞丐看着他推开了房间的门，然后又回过头，目光灼灼。&1t;/p>
“我会活下去的。”&1t;/p>
他看着乞丐，继续开口。&1t;/p>
“你告诉他，我会赢，一直赢下去，我会变得比他更强，强大到…这天下，再无人，敢逼我…逼我如何去选！”&1t;/p>
“他没得选的，我，不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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