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至长安
可惜，雄才仙逝，却没有留下可堪重任的继承人，子孙自损，一味争权夺利，后老夫人见家之将散，仓促间便推举幼子百里广为族长。幼子羸弱，难服众人，纷纷他走另立门户，声名赫赫的百里府逐渐凋零蒙尘。&1t;/p>
岁前，曾有好事者重选武林四大家族，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里世家因其百年积攒的武学、财富、声誉和江湖贡献等，虽仍榜上有名，却已屈居末尾。&1t;/p>
惋惜之情刚起，狂喜之情倏至，那岂非意味着自己可以下山了，杜若这些年朝闻鸡起舞，夜焚膏继晷，穷年兀兀以求武学精进，为的可不就是早日下山扬名立万，寻回大爹嘛？&1t;/p>
果然不出杜若所料，上午大通殿练武时，掌门便来通知，明日二十八位弟子须随其下山增援长安。&1t;/p>
武场中央，掌门念着手里的名册，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十个维度，杜若的心几乎就要飞出嗓子眼。&1t;/p>
钱沐易、凌沐飒、熊沐水、秦沐弋、宇沐珂……派内稍有资历的弟子几乎都念过了，怎么还没有她名字，杜若急的伸长脖子，恨不得眼睛可以飞到名册上去。&1t;/p>
可是，直到掌门收起名册，大殿内开始喧哗鼎沸，杜若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怎么会呢，近三年的派内比武，她除了略逊于钱沐易这个大弟子，便再未输过他人。她不死心地看向掌门。&1t;/p>
钱沐易、宇沐珂、秦沐弋等不约而同地看向杜若，这些年杜若一心想下山的心思，大家或多或少地都知道些，而且她的勤奋和进步有目共睹，如今大家都有些不忍。&1t;/p>
也许可以去找师傅求情，思及此钱沐易立刻转身，却没想到师傅正站在人群之外静静地看着杜若。他似乎懂了些什么，可看着杜若的酸苦神情，却更难过。&1t;/p>
掌门没有理会杜若炽热的眼神，准备径自离开。&1t;/p>
“掌门且慢，”杜若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合手抱拳，拦道，“敢问此次下山以何种资历选拔，为何名单中没有沐若？”&1t;/p>
“名册是你们的师傅提给我的，有什么不明白的去问你师傅吧。”&1t;/p>
师傅……杜若心凉了一半，师傅决定的事情，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她不甘心啊，此次下山，几乎所有出类拔萃的弟子都去了，为什么师傅不考虑我呢？&1t;/p>
杜若来不及伤心，直将掌门视作最后的希望，俯重重磕地，恳切道：“掌门，弟子日日所盼就是下山为民除害，弘扬正道，请求掌门师伯看在弟子赤诚的份上，允许弟子下山除魔吧！”&1t;/p>
掌门看着跪在眼前的少女，依稀能看见师弟的倔犟影子，可尹青经过一夜未眠的犹疑才做出此决定，他又怎忍不顾。&1t;/p>
宇沐珂见杜若将额头磕得通红，也“噗”地跪下，求道：“爹，沐若的剑法您是知道的，就让她下山吧。”&1t;/p>
秦弋口不能言，一并跪下，直盯盯看向掌门。&1t;/p>
这厢，钱沐易也跪倒在玉尹青面前，作揖道：“师傅，杜沐若下山之情拳拳，况且，她现在对华山剑法已熟悉之至，何不让她下山历练一番以求突破呢。”&1t;/p>
玉尹青仍冷着脸，不知所想，但藏在衣袖下的拳头却悄悄反复松开、握起，难以决断。&1t;/p>
“师傅，习武之人若不在江湖里历练，哪怕剑法再好也是绣花枕头啊，”还在苦劝的钱沐易突见杜若重磕在地，情急之下也猛磕道，“以她之偏拗，拦得一时又岂拦得一世，师傅，不知您到底顾忌什么，但沐易以性命誓定会护她周全，求师傅成全。”&1t;/p>
玉尹青也看见了远处杜若红肿的额头，终是松开拳头道：“你起来吧。”&1t;/p>
杜若虽然还跪着挣扎，可心里却荒凉一片，下山终是梦一场吧，大爹，你还不要让女儿来找你吗？&1t;/p>
练剑时磨破了手掌她没哭过，夜里看见师傅为沐珂掖被子时她没有哭过，被藏在菜地里的毛虫蛰肿时她没哭过，现在，她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掉下来，但她只能匍匐在地上，不让任何人看见。&1t;/p>
“此次下山，烦请掌门加上杜沐若。”&1t;/p>
师傅在头顶乍地出声，杜若倏地抬头，也顾不上泪眼婆娑是否会被人笑话了，又哭又笑地磕头道：“谢师傅。”&1t;/p>
宇尹文松了口气，她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感性，没有埋没这孩子一身筋骨和心志。&1t;/p>
宇沐珂欢呼着站起来，雀跃着扶起杜若，抱着她又跳又叫。&1t;/p>
秦沐弋站起来，看着抱作一团的两个少女，开心地笑着。&1t;/p>
门口，钱沐易拍了拍膝处的灰，看着杜若混着尘与泪的大花脸，会心一笑。&1t;/p>
众弟子们似乎受到了感染，有的仰天大笑，有的莞尔微笑，有的露齿笑，有的哈哈笑，这一刻，华山大通殿内的弟子们都由衷地替杜若高兴着。&1t;/p>
夜已深，杜若还在翻箱倒柜地收拾东西。&1t;/p>
宇沐珂躺在床上，白眼翻了又翻，终于不耐烦地说：“姑奶奶，你要不要把整个华山搬去啊，还让不让人睡了！”&1t;/p>
“唉，我也不知道还要带什么，可总怕落下东……”&1t;/p>
“扣扣”，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杜若，原来是红姨给杜若送东西来了。这十年，红姨像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牛叔也给予她慈父般的关怀，华山后厨仿佛成了她的家。&1t;/p>
六年前，牛叔砍柴闪了腰，祸不单行，红姨又挑水扭了脚，所有苦活都压到杜若身上。见他两日日内疚不好好养伤，杜若便磕头认他俩做了干爹娘，以孝为名揽下所有杂役。果然，缠绵病榻的两人心思一松，一日后便惊人地痊愈了。&1t;/p>
“干娘，这么晚怎么还不睡啊？”&1t;/p>
“小若，你明日下山，一路上风餐露宿，怕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了，”红姨蹙额，将手里的包袱打开，愁着眉说：“这些桂花糕，是我今日急急忙忙做出来的，味道虽不及平日里好，但带在路上也好给你两解解馋。”&1t;/p>
“哇，还有我的份啊，太棒了！”沐珂兴奋地跳下床，接过糕点欢喜道。&1t;/p>
杜若心下感动，扑进红姨怀里撒娇道：“你和干爹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干活的时候注意些身体。”&1t;/p>
“咳咳！”&1t;/p>
屋内正温馨的气氛被来人的轻咳声打破，只见玉尹青站在门口示意杜若出去。&1t;/p>
杜若躲在红姨怀里做了个鬼脸，便急忙走出房门，问道：“师傅？”&1t;/p>
站在院内的玉尹青冷冷道：“跪下，为师需要你个誓！”&1t;/p>
苍白的月光下，师傅的脸缺了点血色，夜已深，师傅却巴巴跑来要自己劳什子誓，杜若虽满腹疑问，却仍顺从地跪下。&1t;/p>
“我要你起誓，此次下山，不得对任何人说及你的身世，若有人问起，你也绝不可承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否则即刻逐出师门。”&1t;/p>
“师傅！”杜若骇然，可师傅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杜若只能依言照做，心里却无声地反抗着：师傅，即使你不让我承认，但作为大爹女儿的事实谁也无权改变！&1t;/p>
次日清晨，下山的、不下山的齐聚顺德殿前，乌泱泱一片，为宇尹文等人壮行。钱沐易等人手持宝剑，背挂行囊，清一色劲装打扮，留守的弟子们皆眼红羡慕。&1t;/p>
宇沐珂稀奇地看着额头红肿的杜若和钱沐易二人，不住地打趣，杜若虽不解他为什么额头也肿了，还是跟着大伙儿一起嘲笑起他头上的龙王包来，一时间大堂内人声鼎沸，闹作一团。&1t;/p>
但见到宇尹文走进来，众人立即噤若寒蝉，纷纷站得笔挺，只听他一声令下，大家伙儿鱼贯而出，浩浩荡荡的队伍就此踏上征程。&1t;/p>
江湖救急，一行人日夜兼程，原本三日的脚程，众人次日申时便踏入了长安地界。京都的富庶让久在华山的弟子们大开眼界，以至于不少弟子走进百里府的时候，还在细声交谈着刚刚路边的杂耍。&1t;/p>
可是当百里广出门迎接的时候，众人都噤声暗惊，谁也没想到，唐唐一族之长竟会憔悴如同一具枯槁干尸，稀薄、灰白的头凌乱地耷在黧黑的脸上，浑浊的双眼在看见了宇尹文之后才难得有一丝神采。&1t;/p>
“去年相会，广兄何等俊伟豪迈，不曾想今日一见，广兄竟……”宇尹文激动地抓住对方的手臂，却现竟不盈一握，一时凝噎再也说不出话来。&1t;/p>
“贤弟，总算是将你盼来了，”百里广紧紧握住宇尹文的拳头，似有些羞愧道，“本不该叨扰的，如今百里一族蒙羞，我却无能至此，犹豫十余日，唯有麻烦贤弟下山相助。”&1t;/p>
“唉，广兄莫要妄自菲薄，你自幼便为百里一族呕心沥血，又为武林做了多少好事。”宇尹文宽慰道，“何况，匡扶正道本就是我等使命，请广兄宽心，华山上下定与魔教抗争至死！”&1t;/p>
“好！得贤弟此言，我便宽心了，里面请。”百里广扺掌笑道，连忙将宇尹文领进议事厅详谈，剩余人等便由莫魁云领着去客房休息。&1t;/p>
早早吃过晚饭，宇沐珂就急忙把杜若拉进房间，撒娇说：“好沐若，天色已不早了，我爹他们有事也不会今天说的，一会儿我们溜出去看看吧。”&1t;/p>
杜若有些犹豫，虽然明知私自外出不妥，可终究是少年心性，刚刚就被外面的繁闹吸引了，现在又被她这样怂恿，更是心痒难耐。&1t;/p>
宇沐珂见她似有松动，便一不做二不休，抢过包袱随手一扔，拉着杜若就往外走。两人猫着腰左右张望，蹑手蹑脚地翻墙而出，直奔朱雀大街。果然不愧是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两边尽见彩楼，街上车水马龙，杜若两人目不暇接，玩的不亦乐乎。&1t;/p>
&1t;/p>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126708/27324809.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