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搭救丑奴
杜若正打算默默挪至墙角，谁知这泼皮无赖的墨非命竟指着她，故作害怕状道：“朱帮主，且慢，当日将你捆了送往官府，都是这新帮主逼我们干的，你也看见她的武功有多高了，我们虽不百般不愿，可奈何她拿捏着我等性命，求您冤有头债有主，不要中了她离间的奸计啊！”&1t;/p>
山匪们见师爷如此措辞，竟也纷纷效仿附和道：“是啊，朱帮主，这个人的手段好生歹毒！我等都是违心做事的。”&1t;/p>
“你们！”杜若瞪大双眼看着这群泼皮，众口铄金，这回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一时间竟被气噎住，百口莫辩。&1t;/p>
那唤作李哥的壮汉闻言，冷眼不屑地看着杜若道：“好歹毒的小子，你坏了江湖规矩，别怪我箭下无情。”&1t;/p>
话刚落地，一只铁骨箭再次呼啸而来，杜若手无寸铁，只好下腰伏地躲过，谁知，第二只箭紧跟而至，杜若手撑地一个后滚翻，来不及站稳，便立即猛蹬地面，腾空而起，攀附在山壁上。&1t;/p>
果然，第三只箭马上直冲腰腹而来，甚是难缠，杜若不得近其身，如此下去，免不了要受几个窟窿了。一咬牙，杜若再次跳起，向前翻个跟头，试图抓住箭羽，这箭如此之快，以至于杜若虽握住了箭，掌心却瞬间血肉模糊。&1t;/p>
被箭带着向前滑了少许，杜若终于勉力握紧这箭，可那厮又岂会让她喘气，只听身后风劲角弓鸣，杜若急坠，仿佛看透了她躲闪的路数，还没落地，又一只箭惊风而来。&1t;/p>
杜若不由嘴角一扬，竟提前算准了箭的来路，正好踏在箭上，借力向那夺命弓刺去，壮汉始料未及，仓促间用弓抵挡，杜若以箭作剑，四两拨千斤，直抵其咽喉。&1t;/p>
这一转变，在场诸人皆舌挢然而不下，墨非命趁机从腰间掏出匕抵在看呆了的朱帮主脖颈处，笑道：“我就知道女侠身手非凡！”&1t;/p>
“嗤——”杜若哂笑道：“世间竟有这等无耻之徒，今日我真是大长见识了。”&1t;/p>
墨非命赔笑道：“女侠莫恼，稍后您想剥我的皮也无妨，可现在我们还是料理了这两人要紧，来啊，拿绳子去。”&1t;/p>
壮汉这才知道自己竟被一小女子生擒住，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杜若抿嘴看着他满脸不甘的怒容，反而有些心虚，手中利箭变得有些烫手。&1t;/p>
刚刚若非她投机取巧，只怕也难以取胜，若纵虎归山，只怕自己难逃虎口，杀了是万万不可，但这山间寻常绳子又如何捆得住这样的高手呢？&1t;/p>
墨非命命人将朱帮主捆成一团，见杜若犹在那犯愁，环视了一周，便从向阳山壁上拽下几朵白花，道：“女侠，这是凤茄花，俗名曼陀罗，几朵下肚，便可让这大块头昏睡个几天几夜，您不妨试试。”&1t;/p>
杜若倒是耳闻过曼陀罗的厉害，眼下迷晕他确是最好的办法。果然，刚咽下三朵，就见那壮汉瞳孔散大，步态不稳，再塞下一朵，便倒地迷睡过去。&1t;/p>
放倒了壮汉，山匪们忙着将两人抬进洞里，可墨非命却脖间倏地一凉，只见杜若手持箭骨在他身后，冷声道：“把我的玉佩还给我！”&1t;/p>
山匪们惊惧地望着杜若，立即将两囚犯掷在一边，纷纷跪下求道：“女侠饶命啊！”、“不要杀师爷！”、“女侠手下留情！”&1t;/p>
墨非命却一脸轻松，一手摇扇，一手竟抓着箭镞就往外移，杜若气愤地看着他，想夺回箭，谁知墨非命疾声制止道：“别，别动，不然可要割破我的手指了！”&1t;/p>
这厮能得这么多人拥戴，想来并非恶人，杜若居然真的就狠不下心伤他了，只能一边懊恼地松手，一边气呼呼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把我的东西还给我！”&1t;/p>
墨非命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嗔怪道：“哟，这群不长眼的，还不快去把女侠的包袱拿过来完璧归赵！”&1t;/p>
“墨非命！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个！”&1t;/p>
“啊？什么？唉，你们听见了，女侠不要她的包袱了，赶紧把它扔到山崖下去！”&1t;/p>
“你！”杜若气急，反扭住他的胳膊，使力道：“别跟我打哑谜，赶紧把我的玉佩还给我！”&1t;/p>
“哎呦，哎呦，女侠饶命！”墨非命乖乖掏出玉佩，反手递给杜若，谄笑道：“和您开个玩笑而已嘛，天色已晚，女侠不妨在洞里将就一晚，明日让我的好马儿送你出山，可好？”&1t;/p>
杜若接过玉佩细细看了看，见没出什么岔子，便松开他狐疑道：“你能这么好心？”&1t;/p>
“哎呦，瞧女侠您说的什么话？您这一身武艺，就是十个我也不敢再难为您了，只是山里夜路难走，迷了路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您手上有伤，让我先给您敷上草药，明日一定亲自送您出去。”&1t;/p>
“别您您您的，瞎叫什么，我可比你小了不止一轮了，都被你叫老了！还有，你若是再敢耍花招，我要你好看！”杜若见他说的有理，便威吓一番，提着包袱住进了帮主的房间。&1t;/p>
山里的夜晚总是格外清凉，杜若坐在窗檐上，荡着两条莲藕般娇莹纤长的腿，出神地看着连绵不绝的山在夜里蕴蓄默语。&1t;/p>
突兀的敲门声惊碎了她的沉思，只见送饭人缩着头拎着饭盒在门外站着。杜若估摸可能今日连番出手吓着他了，便柔声安慰道：“大叔，别怕，放下饭，你就出去吧！”&1t;/p>
那送饭人飞快地看了杜若一眼，匆忙放下饭盒，便欲夺门而出，可刚转身，他又踟蹰不前，杜若好奇地看着他，谁料他蓦地单手抓住杜若的袖子低泣道：“姑娘，求您明日将我一并带出这山里吧，我在这儿简直猪狗不如啊！”&1t;/p>
听着他刺耳的声音，杜若暗惊，好毒辣的手段，这嗓子竟似被人毁过，再看他可怖的面目，杜若心里不忍，点头道：“好的，你回去收拾好包袱，我明日带你出山！”&1t;/p>
“你可真是观音在世啊，丑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我以后跟着你，给你做牛做马啊？”&1t;/p>
“这？”杜若为难道，“大叔，我此行诸多风险，带着你实属不便，不过我会将你安顿好再离开的，你放心！”&1t;/p>
“丑奴这一生，被人凌辱至此，除了姑娘，哪里还有什么安顿可言呢？若是姑娘不肯收留，丑奴即使出了山也不过是被人唾弃至死的烂命啊！”&1t;/p>
丑奴偌大的泪珠顺着疤痕纵生的脸颊滴至杜若的手背，仿佛被灼烧般，杜若几乎就要答应下来，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让大叔跟着自己去冒险，于他焉知福兮祸兮？&1t;/p>
可当大叔另一只手也来抓她衣袖的时候，杜若心中一痛，不再犹疑，红着眼点头笑道：“那以后，就盼大叔有勇气能和我共闯天涯了”&1t;/p>
大叔收回那只赫然没有手掌的右臂，抹泪笑道：“姑娘宽心，我只会照顾你，不会是你的麻烦的！”&1t;/p>
杜若甜甜一笑，擦了擦湿润的眼角道：“大叔，说什么呢，我们以后可要互相麻烦的，嘻嘻……”&1t;/p>
深深看了眼杜若，丑奴微笑道：“果然是好孩子，快吃饭吧，别饿着了。”&1t;/p>
“嗯，你和我一起吃！”&1t;/p>
对着一桌的菜，居然有她爱吃的辣炒薯梗，杜若自从下了华山，便没吃过这道爱菜，便多夹了几筷子。&1t;/p>
丑奴取笑道：“姑娘真是奇怪，你这些精贵鱼肉不吃，却净吃那不值钱的薯梗。”&1t;/p>
“呵呵，大叔，你不知道，这菜是我从小爱吃的，那些鱼呀肉呀的可比不上这脆生的薯梗！还有，我叫杜沐若，你以后叫我沐若或者若儿就行了，别姑娘姑娘的了”&1t;/p>
眼神似有闪烁，丑奴喏喏道：“杜沐若，好名字，我这若字不太会念，总念成落，叫你杜儿可以吗？”&1t;/p>
“杜儿？”杜若苦笑，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挤出一丝笑容道：“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你喜欢就随你吧”&1t;/p>
吃完饭送走丑奴，杜若心下烦乱，漫步至崖边，远远瞅见墨非命在玩火，便想凑过去瞧瞧，慢慢靠近却现他一脸泪痕，烧的竟是纸钱。只见他突然锤地仰天哭吼道：“孟尽心，你好狠的心啊，二十年了，不曾一次入我梦来，为何不来？凭何不来？”&1t;/p>
原来也是个可怜人，杜若不忍打扰，踮着脚尖离开，对这墨非命的怨怼已去了八分。&1t;/p>
次日清晨，杜若看着一脸嬉皮的墨非命，只觉心底有块地方柔软地厉害，想说些狠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想好好告别，却拉不下脸，只好无言拉着丑奴跳上马鞍。&1t;/p>
墨非命全然不知杜若的心思，摇着羽扇，嬉笑道：“女侠，不说些什么就走了？我们也算交情一场，他日江湖再见，可莫再进了鄙人的圈套啊！”&1t;/p>
杜若目光复杂，留下一句“我叫杜沐若，是华山派弟子，愿重逢之日，君能寻回旧梦”，便扬鞭跃马，带着丑奴疾驰而去。&1t;/p>
果然是个傻丫头，居然在匪窝里自报家门，墨非命哂笑一声，却倏地脸色微僵，难不成她是真的想着有朝一日能江湖重逢吗？她这丫头竟认为他是值得再聚的朋友吗？&1t;/p>
看着杜若离去的背影，墨非命目光灼灼，那样独特的玉佩，这丫头又是华山的，也许真是老天见怜，派她来助我一臂之力，只可惜有些妇人之仁。&1t;/p>
墨非命笑着摇了摇头，散漫地挥了挥手中羽扇，有江湖这个墨缸染色，哪里又需要自己担心呢？倘若真有重逢之日，但愿她已经淬火重生，能在这人吃人的乱世有所建树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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