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月下
半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这应该是情侣们互诉衷肠的时间。
此刻，杨柳依却和秦天坐在一起。
*
白天在电台大楼，肖北风来了之后，林飞就逃走了。
是的，他是“逃”走的。
因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平学志，他的话字字诛心。
“你能保证你杀的每一个人都是该杀的吗？”
听了这句话后，林飞就一直在思考。
原来这个对他是个毫无疑义的问题，现在却把他弄糊涂了。
他想起最早死在嘉兰油脂的那一百多个人，那是他第一次策划的战斗，是个一边倒的屠杀，金老歪的所有人都被烧成黑色的干尸，他自己后来也不敢去嘉兰油脂的正门。
这些人都该死吗？
也许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兄弟在等着他，也许他只是被金老歪叫来开车的，甚至也许他只是为了好玩。
现在他们都是嘉兰油脂大门前的干尸。
那么天杀帮主的儿子和那个光头大汉呢？
他们也该死吗？
他们只能算小偷和强奸犯，林飞觉得自己杀了他们，和平学志杀人取内脏几乎没有区别。
林飞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今天晚上来这里之前，他特意去问了肖北风，后来怎么处理平学志和那个盲人，肖北风告诉他，他们已经死了。
*
虽然平学志的死并不让林飞意外，但是平学志的问题还在纠结着他，所以他现在没有站在杨柳依的身边，而是独自坐在马路的另一边。
肖三万看到林飞的样子，知道这个家伙又在想什么事情了，于是走过来坐在了林飞身边。
“和老婆吵架了？”肖三万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没有，只是有个问题想不通。”林飞觉得对他说说也好。
“说说看，你知道我比你聪明。”
“你说，嘉兰油脂大门前面的那一百多号人，该不该死？”林飞问道。
“当然该死，他们是要来杀我们的，你那时候不杀了他们，我们就可能有人会死。”肖三万对这个问题一点纠结都没有。
“那如果他们的兄弟姐妹来找我们报仇，是不是也很合理呢？”
“合理又怎么样？来了照样杀了！”肖三万站了起来，挥动着拳头说：
“什么叫合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理！”
这个回答好有道理，但不是林飞想要的答案。
“那天杀帮的那两个呢？”林飞又问。
“他们当然也该死，他们不死你就死了。”肖三万的逻辑非常清晰。
“那他们的家人来报仇，也是合理的了？”如果说拳头大就有理，现在显然林飞的拳头不够大。
“日！我以为你在想什么，就是这事，放心，你的事我一定会管的，我的事我哥一定会管的，所以有整个川盟站在你后边，你不用担心了。”肖三万又了下来，拍了拍林飞的肩膀，让他放下。
“可是，如果有一天，”林飞看着肖三万，很忧郁地问道：
“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有一天，他们找到了我，川盟为了保护我，像徽帮一样和天杀战斗，那么就要死很多人，那些本来和这事无关的人，该死吗？”
这个问题终于难倒肖三万了，他抓耳挠腮了很久，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干脆说：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觉得现在我应该站出来，要求一场公正的审判。”林飞突然说道。
肖三万被林飞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摸了摸林飞的头，问道：
“你没毛病吧？现在大家都躲了起来，你还要跳出来？你指望什么？这里有公正吗？有公正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林飞似乎想清楚了，他也站了起来，大声说：
“我应该站出来，人是我杀的，我就要承担责任，而不是让其他人来保护我！”
看他说得那么大声，肖三万捂住了他的嘴，着急地说道：
“你疯了吗？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像你这样脑袋坏掉的人才会这么想，我们是兄弟，要死也一起死。”
林飞又坐了下来，思考着。
现在拯救中心的恩怨越来越多，你杀我的人，我杀你全家，然后你又来杀我全家，也许双方最初的事情只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情，为什么控制不住呢？
就是因为没有“公正”！
如果犯罪受到“公正”的裁决，他相信恩怨会减少的。
那么就从他自己开始吧。
他的主意已定，决定明天先和肖北风谈谈。
*
邵燕和曹海洋也走了过来。
邵燕今天非常开心，今天那个盲人使用的暗器居然能破防护罩，后来剑如雪问了平学志，原来那些暗器是用361L不锈钢做的，就是那种能隔绝能力的不锈钢材料。
平学志不只打造了暗器，还打造了好多不锈钢武器，邵燕挑到了一把合适的大刀，造型非常霸气，她现在扛着，到处嘚瑟：
“林飞，看看怎么样？我这把刀。”
听邵燕说起武器，曹海洋也走了过来，他找到了把枪。
肖三万也想起来了，他也找了把刀，还给林飞弄了两把小刀，一袋针。只是林飞先跑了，他就把武器带回家，来这里的时候又忘带了。
于是他把武器的事情告诉林飞，叫他有空去家里拿。
*
沙乐天照例是要来的，他剩下的时间并不多了，能够和玲珑相处，哪怕是一秒钟他也不想浪费。
玲珑带了“鲍愁”过来，并向他演示了自己躲进鲍愁肚子的手段。
虽然不知道这只老鼠就是沙乐天，但是玲珑还是对它有特别的好感。
她已经爬到了沙乐天的背上，沙乐天背着他打转，一人一鼠非常开心。
剑如雪和双依在旁边高兴地看着。
*
在窨井边上，杨柳依向秦天说了最近拯救中心生的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擂台赛，修盟输了五场，最后欧阳利出来赢了一场。
不过杨柳依讲的最多的，还是柳红巾对孔有方的那一场，她说得非常详细，她感觉到秦天非常愿意听柳红巾的事，当说到柳红巾孤注一掷，把两条银链都扔掉，还被两颗珠子划伤时，秦天还问了：
“伤得怎么样？”
“是小伤，一个在手臂上，一个在腿上。”杨柳依回答。
“这个疯丫头！”秦天骂了一句。
“我们的医疗师很快就治好了，你不用担心。”
“水镜天没有出手吗？”秦天突然问道。
天杀帮挑战的时候，水镜天有出来应战，柳红巾就向杨柳依介绍了他，所以杨柳依知道水镜天这个人，她说道：
“项寿成挑战的时候，他应战了，但是欧阳利自己上去了，他就没有出场。”
“看来修盟是凋零了。”秦天出了感慨。
杨柳依又说了些十三妹里生的事，秦天显然是对柳红巾的事很感兴趣，刚好现在她天天在柳红巾旁边，知道不少事。
因为赢了一块地，又和十三妹营地隔得比较远，最近柳红巾都在忙碌新地的事情，这块地对十三妹很重要，因为那里有个小集市，可以收些费用，十三妹姐妹们做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在那里卖，现在帮派的收入会多出不少。
秦天一直默默地听着。
到最后，秦天很感谢杨柳依，他还特意告诉了个地址和手机号，说如果杨柳依需要帮忙，可以先打电话，然后到那个地址找他。
杨柳依现，秦天是个好的倾诉对象。
他听得懂她的话，可以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却永远不会把秘密再告诉任何人。
所以当杨柳依把情况都说了以后，她问秦天：
“我有些事情非常困惑，你愿意给我些意见吗？”
“当然，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和我说。”秦天说道。
“不是困难，是心里的困惑，我虽然能看到别人的心，却看不到自己的心。”杨柳依觉得和秦天在一起的时候，反而非常放松。
“人都是这样的，当局者迷，我也经常很困惑，你把心里的秘密告诉我，是最好的选择，我是会永远保守你的秘密的，而且，我也算是个过来人，应该可以给你些建议。”
杨柳依看着秦天，又看了看远处和肖三万他们聊天的林飞，问道：
“和我这样能够读懂人心的人交往，是不是很累？”
“当然，如果有选择，我肯定不会希望，女朋友是个有这种能力的人。”秦天也转头看了看林飞。
“所以其实和我交往是很痛苦的事了？”杨柳依又问道。
“那要看人了，如果真心喜欢你，就算是痛并快乐着。”
“那如果他遇到了个能够让他爱的不累的女孩，我是不是该成全他？”这是困扰杨柳依好久的问题，林飞和安雪互有好感，她相信如果不是先遇到了自己，他们两人会很快擦出爱的火花，但是现在，他们都刻意回避对方。
“那要问问你自己了，你爱他吗？”秦天问道。
“当然，我爱他。”
听杨柳依那么直接地表达爱情，秦天有些呆住了，这让他想起了某个人在某天和他说过的话，那也是在这样明亮的月下，他又想起现在自己的处境，不觉有些惆怅：
“那就继续爱他吧！”秦天看着那轮明月，语气里充满了哀伤：
“你不知道，失去了爱她的机会，有多么痛苦。”
杨柳依知道有多痛苦，因为她现在正看着秦天的心，那是多么沉重的哀伤，杨柳依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她立刻收回了目光，擦了眼泪，平复一下情绪，又问道：
“有个非常阳光美好家境又好的人，一直在追求我，如果我给了林飞自由，也许也可以给自己一个自由。”
杨柳依说完这句话，立刻感觉到秦天心里的鄙视。
“阳光美好？家境好？”秦天回答道：
“那都是幻觉，相信我，你如果这样选择，会后悔一辈子的，你不会幸福的。”
秦天直接否定了她的想法。
“是幻觉吗？”杨柳依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她不相信自己会错了。
那么秦天凭什么说自己会不幸福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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