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尽管手上和衣服上都是血，匕首也握在手里，但顾汐沅眼神依旧那样的无辜，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若非陈景川意志坚定，都要怀疑是自己眼瞎了。
两人直愣愣盯着对方，“沅沅，你以后也会杀了我吗？”
“川哥哥，只要你不背叛我，自然不会。若是你背叛我，那就不能保证了。”
顾汐沅天生善于察言观色，猜度人心。自从历经大变，在这方面下了大功夫，能力比之前强了许多。可她现在却一点猜不到陈景川的想法，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她恼火。
顾汐沅威胁道:“你不怕我杀你灭口吗？”
陈景川依旧面无表情，“以你的武功，就算你手里有武器，我赤手空拳，你也杀不了我。”
“若你是想劝我，那大可不必。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实的我，之前的样子都是伪装。”
那个娇纵任性，每日捆人打的小公主不是她，那个温柔懂事的沅沅也不是她，只有眼前这个眼中尽是阴冷，满手是血的才是真正的她。
陈景川本来还在想要不要称病请几天假，好好思考一下到底还当不当这个伴读。宫中传来消息，耀辰公主病了，最近不必去上课。
尽管被骗得很惨，但一听说她病了，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转念一想昨日还生龙活虎，今日就病了，说不定是顾汐沅施的苦肉计，心里又安定了下来。
接到消息约一个时辰，豫王府管家陈时告诉他一个消息。“二公子，刚刚得到消息，七皇子在摇州病逝。”
他不认识七皇子，但从前他经常听顾汐沅提到七哥。她那么在意七哥，定然是知道他病逝，悲痛过度才会生病。
想进宫去安慰她几句，可昨天的事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上。
陈景川坐立不安，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正在纠结的时候，顾长炎来了豫王府。
顾长炎道:“沅沅自从知道兄长去世的消息，悲痛不已病的很厉害，太医说是因为悲伤过度所致。我想请你去劝劝她。”
陈景川长叹了口气，“楚王殿下，臣本就不会安慰人。再加上臣昨日与公主起了争执，臣现在去见公主，恐怕会让公主更生气。”
两个小家伙年纪相仿，兴趣相投，刚认识时有些不愉快，后来说开了之后，恨不得整日黏在一起，竟然也会有起争执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你和沅沅是因为何事争执起来，但沅沅确实想见你。昨晚她烧得昏昏沉沉，嘴里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陈景川大惊，“公主居然发烧了！
“一直断断续续的烧，太医也没办法，只说是心病。”
一听顾汐沅病情这么严重，陈景川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事，只想赶紧飞奔到她身边。
顾长炎攥住妹妹的手温声道:“沅沅，景川来看你了。”
顾汐沅勉强睁开眼，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陈景川，向他招招手，“川哥哥。”
昨日她虽然表现地满不在乎，其实心底是很忐忑，怕川哥哥离开她。她在心底早已把他当成朋友，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陈景川忙上前，“公主，臣在这。”
七皇子顾长兴是顾长炎从小疼爱到大的弟弟，他此时的痛苦不比妹妹少。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眼眶已经湿了。要是继续留在这，怕是要哭成一团。“景川，你留下来陪陪沅沅，我先出去了。”
“川哥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见我了。”
“公主想见臣，臣自然会来见公主。”
顾汐沅现在病着，陈景川不能说真话刺激她，可他也不想说违心的话骗她，只求她不再提那天的事。
“七哥从小身体就不好，又受了大哥去世打击，离京时身体已经垮了。摇州路途遥远，他走时我就想过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我总是抱有一丝幻想，想着他还能回来，如今真是什么念想都没有。”
正是因为有了这点牵挂，顾汐沅才被缚住手脚。如今这点念想都没有，她可以任性而为，什么都不必顾了。
陈景川不知该如何安慰顾汐沅，只能静静陪着她，听她讲与七哥的往事。直至顾汐沅入睡，他还不放心，在宫中守了一夜。
顾汐沅睡醒后烧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陈景川这才放心离去。
顾汐沅病愈后，没带侍从，独自一人在凉亭里抄写佛经。旁边响起脚步声，一抬头看见顾长柯正向她走来。
“三个数之内，消失在我眼前。我现在心情不好，别逼我打你。”
顾长柯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来告诉你有关顾长兴的消息，你却这样对我。”
顾汐沅心头一紧，“什么消息？”
顾长柯故作惊讶，“你不会还不知道，顾长兴的灵柩不会回京了。”
顾汐沅大惊，“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长兴犯下大错，父皇未曾杀他，只是让他离京思过。谁知他不仅不知感恩，竟还暗中诋毁父皇。父皇大怒，让人随便挖个坑把他埋了。”
顾汐沅最了解七哥性情，顾长兴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顾长兴不到二十就死了，一个皇子，最后草草下葬。不仅进不了皇陵都进不了，连一副好棺材都没有。只能孤零零躺在异乡，做个孤魂野鬼。你为他抄再多的经文，烧再多纸钱，他也享受不到，真是太可怜了。”
见顾汐沅没多大反应，顾长柯失望透顶，又想出个新法子刺激顾汐沅。
“顾长瑾也是个短命鬼，身后事风光，可是人都死了，这些也没什么用。你家竟然短短两年之内就死了两个人，一定是你平日里太嚣张，老天都看不去了，你真是个克母克兄的扫把星。”
顾长柯歇了会，继续道:“想当年顾长瑾活着的时候多风光，一出生就是世子，父皇登基同天册立他的做太子。我们这些弟弟平日里称呼他连声大哥都不能叫，在王府的时候得叫世子，之后得叫太子殿下。”
“可谁能想到，他福薄承不了宠爱，二十五岁就死了，也是个短命鬼。他一死，再多的荣华也成过眼云烟。父皇之前再疼他，不也得再去培养继承人。”
“顾长瑾死的那天，你们这一脉败局已定，再怎样挣扎都没有意义。”
“顾汐沅，我劝你还是识相些。陛下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等陛下驾崩，三哥继位，我母妃就是太后，你再恨她也得跪拜她，到时候我们再把账一笔笔算清楚，自有你的好日子过。”
顾汐沅一把将顾长柯摁在桌子上，从经书下掏出匕首抵在顾长柯脖子上。
顾长柯被摁在桌子上起不来时才意识他远远低估了顾汐沅的武功。顾汐沅平日几乎没有出手的机会，每次打人也是先把人捆起来，等人无法反抗时再打，以致于他一直以为顾汐沅只是个花架子。
顾长柯得到消息，狂喜之后立马来告诉顾汐沅，想看她痛苦不堪的样子。
没想到顾汐沅的悲伤远远比顾长柯期望的淡得多。顾长柯不甘心，又发现沈凌不在身边，顾汐沅手里又没武器，真打起来他定然不会吃亏，才敢不停刺激顾汐沅。如今才发现真是大错特错。
顾汐沅拿着匕首在顾长柯身上比划，“你不必可怜我大哥七哥，今日我就把你大卸八块，让你不仅短命还死无全尸，让你比他们更可怜。”
顾长柯知道暴怒顾汐沅真能杀了他，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他。
“顾汐沅，下旨贬顾长兴出京是父皇，不让顾长兴回京的也是父皇。就算苏家从中挑拨了，最后做决定的人依旧是父皇。你最大的仇人是他，你要报仇应该去找他。”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欺软怕硬呀。”
“要是去找皇上报仇，不仅报不了仇，连自己都会搭进去。我的富贵我的权势都是他给的，为了不失去这些，我不仅不会动他，还会供着他。只是日日讨好仇人的滋味真令我难受，只能先拿你这种好欺负的出出气了。”
顾汐沅不想再跟顾长柯废话，剁掉了顾长柯两根手指。
有宫女路过看到这种场景，自知不敌，忙去叫人。
“顾汐沅，你以为父皇是真心对你好吗？你在他心里不过是一条狗，你乖乖听话，他就宠爱你。你敢违逆他，他就一脚把你踹开。你当年沦落到宫女都敢欺负的地步，都是他授意的。”
“这些事我都知道。”
“你竟然知道！陛下这样对你，你还能整日围在他身边讨好他。你可真是条好狗，怪不得他宠爱你。”
顾长柯自知躲不过，开始疯狂咒骂，顾汐沅把匕首插进顾长柯的左眼。顾长柯捂着眼睛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那个去叫人的宫女正好遇到一班巡逻的侍卫，几个侍卫合力拉开了已经杀红了眼的顾汐沅，把顾长柯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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