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绯鱼之霞
眼看莫名莫名怪鱼嘴中出现的猩红水箭就要射中大个子，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南断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拉大个子一把，即使这一切看上去也是枉然。
“铛，铛，铛......”
整艘船响起一阵阵急促的钟声，船上的其他人也遭到了这种怪鱼的袭击。
水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朝大个子的面门射去，一切仿佛都已注定！
就在这时，一面绿色的半透明小盾凭空出现在了大个子的面前，小盾上显有一片蜂窝状的深绿色花纹，水箭下一息撞在了小盾上，击中处的花纹瞬间变成红色，继而整个盾上的花纹绿芒一闪将红芒导入其至其他相连的纹路中就此消失不见，宛如被卸了力一样，随后没有红光支撑的水箭变得平凡无奇一下在盾面上化作水珠四散开来。
南断身子好似被定住，睁大了双眼盯着这面盾。
青牛小镇，与许多乡间小镇一样普普通通，乃至整个青罡大陆都没有人会想过这个世上还有类似神仙魔怪之类的东西存在，如偏要说有那就只存在于半夜襁褓止啼的妇人哄骗声中亦或天桥底被一圈痞懒汉子围着的说书先生口中。
那些很冒险的梦南断做过许多，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把它们藏在心中某个角落。
此时出现的这个会冒光的盾而非盾简直像一支矛戳穿了南断坚筑而起的无神世界观。
似有所感，南断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一抹动人的身姿波动着消散在了半空。
也不管她能否看见，南断当下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果断转身把那条鱼打落在地上，拉住大个子远远地跳开。
这条鱼放完水箭好似一下子耗尽了储存的能量，躺在甲板上嘴吃力地一张一合地呼吸着再没有其他动作，只嘴中外突的尖牙和眼中没有散去的红芒还在发出着危险的讯号。
南断拔出腰间系着的长剑，从远处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因为也不知这鱼看见人靠近还会不会突起发难，便绕到了鱼尾的盲区。
长剑在空中留下很长的一段轨迹，下一刻怪鱼的头就与身体分了开来，眼中的红芒悄然熄灭，一直精神紧绷的南断才这舒了口气。
大个子一手拍着胸口，道了声“好险”，身上的衣衫被冷汗和四散的水箭浸湿显得有点狼狈。
一个若黄吕大钟的声音传遍了整艘船：“所有人就近进仓，闭门不得外出。”
李定远的声音有效得像是一贴镇心剂，慌乱的人群顿时稳定下来，停下手中的事纷纷涌入船舱中。
南断与大个子两人默契地没有再多说什么，撇下怪鱼一起往大厅奔去。
一路上小小少年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条会喷红色水箭的鱼和会发光的盾。那个女人与自己最近相伴产生的那些变化是否有关联？这次的航行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未知变数？那些传说中的世界是不是真的？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少年的脑海中。
南断望着前方一同飞奔的身影，大个子乃镖局有数的好手，如遇平常凡俗之事自是自保无虞，但在之前怪鱼喷箭的刹那间也一样如普通人一样无助，如果不是那个女人出手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的命数。
人，生而为灵，到底能否掌握自己的命运？竟然上一秒还尊为万灵之长定夺它物命数，下一刻就变成刍狗草芥脆弱不堪一击！
脚步飞快，议事大厅出现在眼前，南断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暂时抛开这些问题。
大厅中，李定远和四大堂主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个人在鼓捣着什么，原本放航海图的大桌子摆满了瓶瓶罐罐，桌前有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大大咧咧拿个盆从各个瓶子里抖两抖倒出些许东西混合一下。
“呐，这种毒瘴唤作‘绯鱼之霞’，是一种不成气候的小妖鱼吐出的毒气所积而成，鱼和霞相辅相成，鱼在水下面喷出特殊的毒气而大片的毒气在水面上郁积不散”，说着又拿起个水晶瓶子嗅了嗅往盆中洒了点黄色粉末，“所过之处水面上的生物是全部被毒下水，那水下的鱼就坐享其成下来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李定远带头，坐下的一众听客闻言纷纷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这时大门处传来一个的声音：“如果目标太庞大毒素分量不够，那这妖鱼又会怎么做呢？”踏进门来的南断问道。
那个不停鼓捣的身影一顿，回头饶有兴趣地打量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原本细长的眼睛此时眯地只剩下一点：“嘿嘿，那它们就会从口中射出一道能让人在七息内血液凝固的妖血水箭啊。”
少年闻言淡定“哦”地回了声，与身旁的大个子对了下眼神，彼此能看到对方的了然。
眯眼之人见此，这下轮到他惊奇了。
“你们这般淡定是见过这鱼朝你们喷水箭了？”眯眯眼问道。
“见到了，红眼怪吐水而已，似这般我也会。”南断摆摆手风轻云淡地说道。
少年神情自若不似虚假，眯眯眼啧了一声然后又回头鼓捣瓶瓶罐罐去了。
因为桌上打开了许多奇形怪状瓶子的原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和苦涩味道，朱雀堂主作为女性有点受不了这味道，掩鼻走到了角落。
南断伸脖子四下一张望，小声地问李定远：“师傅，她不在吗？那个女人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在围观配比药水的李定远自然知道南断说的是谁，长叹了一口气：“这种小事哪里请得动她，想要她出一次手千难万难。”
南断若有所思，难道自己比较特殊？
此时默不作声的眯眯眼已经配比完毕，将盆里的泛着刺鼻味道的溶液全部倒入一个透明细颈长瓶中，然后划亮一根火柴迅速丢了进去，盖紧盖子。
火柴冒着黑烟转圈着落入透明的水中，火焰竟没有熄灭反而更加剧烈地烧了起来。
咕咚咕咚的透明液体中开始慢慢冒出深绿色的烟雾，很快填满了整个瓶子。
看到这一幕的南断瞪大眼睛，小手忍不住想要摸上去，结果被眯眯眼一眼瞪了回去。
南断问:“眯眯眼，为啥这烟是绿色的？”
季漓看了一眼外面的粉红色雾霭，嘴里溅着唾沫星子讲道：“红配绿，赛狗屁。”
南断：“......”
出来混是要还的，刚才装现在又被人家怼了回来，四大堂主此时纷纷忍者笑意。
长瓶中的火柴燃烧殆尽，充满瓶子的绿烟开始慢慢往液体中溶回去，烟气溶完，原先透明的水色一下变成宝石般的嫩绿色。
季漓拿出四个青蓝花纹的缸子将水均匀倒入，交由四大堂主，嘱咐道：“给你们的人用布、绢整个浸湿，遮住口鼻就能呼吸无碍，等驶出毒雾范围后房间打开门窗通风，再掩住口鼻等一刻钟后再把布拿下来丢掉，切记。”
四大堂主点点头，各托起一个缸子分成几个方向走开。
见事有解决之法，李定远称赞了季漓一番，后者也颇为自得便坐下喝喝茶享受了这些言语。
没人注意到南断悄悄离开了大厅，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加快步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
船上的房间很多而且长的大多一个样，皆是曲折回廊，高梁横构，窗浮雕花，栏刻木兽。如不去谈当下被困在绵绵毒雾之中的处境，沿着大船长廊走一走眺望一下远处的海景也别有一番情调。
但是大船上有一条长约十丈的走廊，安静得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现在这条走廊走进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这个身影犹犹豫豫往前走两步又往后退一步，他望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他知道此门后面正是答案的所在。
而这个小身影正是南断。
平时脸上顽皮的笑容消失不见，反而小脸神色充满着颇为复杂的神色，有些期许、犹豫、好奇还有......害怕。
太阳开始西垂，窗外几只海鸟发出嘈杂的叫声，扰得南断心烦。
一跺脚，迈开步子踏入这条走廊！一股无形的压力作用在了他身上。瘦小的身子一瞬间被狠狠压倒在地，手脚传来的痛苦使他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道:果然要得到这个答案要付出代价。
努力深吸一口气，身子一挺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向前迈出一步。
“哄”的一声仿佛是空间的轰鸣，加在身上的力量又大了一分，膝盖一弯差点又要摔倒在地。
“我就不信，我连触碰答案的资格都没有。”南断额前头发披散垂下，低喃了一句，牙一咬扶着栏杆又直挺挺站了起来。
尽头的门后面是一间普普通通的房间，房内布置简单，只有竹制的一张卧铺和一套桌椅，桌子上摆着一提紫砂茶壶，倒好水茶杯冒着白色的烟气，隐隐结成一片梭型树叶的形状。
一个引无数男人遐想的俏丽身影坐在桌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玩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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