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惊涛现凶兽
会存在一部分人莫名畏惧大海，明明没去过海上。
却听了别人的描述而自我遐想出它的是非曲折。它太深了不知道下面会隐藏什么样的恐怖存在，而未知恰恰就是人类最畏惧的。比如人类畏惧黑夜正是因为它剥夺了“看见”的权利，不可见是黑夜的本源恐惧。
恐惧往往是阻碍探索的第一只拦路恶虎。
初生牛犊不怕虎，有的人是不会畏惧的，比如说南断，出海遇到的一切都只会让他好奇会让他思考。
也会有人焦虑不安，比如说李定远。
今天是镖船驶进巨神海的第五天，中间遇到了七八个无人小岛停船上去补给了一点物资，比如:淡水、木柴、作饵的虫、猎来的肉、新鲜蔬菜水果，特别是新鲜蔬菜，长途航海往往携带的是开水泡来吃或者烧汤来的脱水蔬菜，那个滋味，如同嚼草。
夜里转辗反侧的人也许会就着水润光滑的月亮回忆起岸上吃过的一颗颗一个个或碧绿生青或娇艳欲滴的蔬果难以入眠。
李定远好像对附近每个岛哪个有什么哪个有什么很明白，镖局的人只管卖力地往船上装东西也不多想，只以为自家的话事人已经先前跟人打听好了消息。
在沉思的李定远叫住一个搬东西的人问道:“还是没有找到姹紫果吗？”
“没有找到啊老大，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看到，您要是真想吃姹紫果我替您去找找紫甘果，那种好找而且滋味差不多。”那个大汉看着李定远的脸色细心地回道。
“哈哈辛苦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就算了，我只爱吃姹紫果。”李定远一拍大汉的肩膀表示不用去找别的果子了。
李定远心里暗道不妙，这种果子以往这时令也并不难寻，难道真的如霄雷所言那种东西又重新出现了吗？
继续搬东西的汉子满是疑惑自家老大平时也不吃这种果子为什么最近突然这么钟意此果，他哪里知道其实并不是李定远喜欢吃，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喜欢吃......
这个小岛补给完镖船又再次出发。
......
“咔嚓”一道粗大的白色闪电劈入天边的海水中。
今天夜里的风浪特别大。
船上的人在摇摆中早早吃完了晚餐全部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只留下掌舵控帆的人还在岗位上。
在海上继续航行了一个月再也没有遇到任何岛屿。
远方天空厚重的黑云徐徐向镖船压了过来，一种低压的呼吸烦闷席卷而来。
暴风雨就要到来了！
一个无比巨大的浪头打来，打得巨船差点翻身。
船上所有人算是彻底醒了，今夜无人入眠。
所有的水手都已经在岗在位，神色紧张不停地看着这天、这海。
瞭望台上已经空无一人，全船一遍遍地响起了好似打更人的人声和锣声，只不过节奏更急促更焦急:
“龙王爷翻身，虾兵蟹将回洞乎！天水打翻，蜗居至天明！”
巨大的镖船如同在襁褓中孩子在大海的摇篮里惊心动魄地起伏着。
突然，在舱外的警告戛然而止，整艘船好像一下子被割掉了声带，说不出的突兀与难受。
“不好！”在驾驶室督舵的李定远突然惊呼道，下一刻夺门而出。
不明所以的四大堂主见平日沉着冷静的总舵主失态，互看一眼也忙跟着出去。
李定远跑出船舱，连忙抓住一个已经躲起来的水手问打更人的下落。
但是这个手手好像被吓破了胆，平日里素来能与马贼来回厮杀的大胆壮汉此时好似一只刚出壳的鹌鹑，嘴角嚅喏道:“他...他走到我身后时还在说着呢，人...人...突然就没了......”
“他怎么会突然没的呢？”李定远情绪有点失控抓住那人的衣领吼道。
被抓住衣领的壮汉抱着头痛苦地回忆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哧溜’一声就没了......”
话音刚落，‘哧溜’一声又响，一条红色的长箭凭空出现，冷不防地射向李定远。
千钧一发之际，反应迅速的李定远连忙拔出腰间佩剑挥砍挡下了这一击。
奇怪的是，这红箭并没有落地，反而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回收。
来时奇快无比，归时毫不犹豫。
李定远一看佩剑上沾满的粘液，脸色难看得好比浆糊桶里掉进了烂黄泥。
收回去的红箭退过栏杆，好像又回到了海里。
李定远奔向栏杆，探身死死地盯着海里。
借着清冷的月光，只见波光凌凌的海面上时不时翻腾出一只形似巨蜥的怪物，它深绿色的表皮上生着一道从头到尾的黄色肉鳍，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头颅的左右两边都长着一只可以独立旋转的小眼睛，如鳄的宽阔长吻中似蛇般吞吐着红色的长舌，从头到尾约合两丈长。
仔细一看那吞吐的长舌竟是刚才凭空出现红色长箭的模样！
李定远的精钢般手指快要抓进到栏杆里了，目眦欲裂道:“果然是这畜生！速速把所有弓箭手调出来！”
一道命令传到了专职作战的弓箭手部，立刻有二十个百里挑一的大汉夹着黑铁精弩从舱门中鱼贯而出。
“寻找掩体，立即射击！”李定远马上下令道。
二十根尖端泛着寒光的精钢羽箭下一刻从桅杆后、木桶后、窗中等隐蔽的地方簌簌极速射出。
海水中露头的怪物被寒铁箭矢射中也只是一下被弹开，身上连一点伤痕都看不到。
但是船上人的行为好像惹怒了水里的凶兽。
一声巨吼从海面上，水面上翻涌出一眼眼白色的白沫，下一刻总共有四五双闪耀着刺目红光的兽眼全部浮出水面。
“那......那......那是妖兽？！”
“我的天，是传说中妖兽啊，这下要完了！”
“可能要回不去了...”
“不可能的，在青罡大陆从未出现过此妖物！”
......
船面上看见水中妖兽的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算不上哀嚎遍船却也是人人自危了。
水里的妖兽一声怒吼，各自猛地弹出一条奇长无比的红色长舌射向镖船。
长舌飞向镖船，击穿了船舱的硬质木板，随即一个拐弯形成一个倒钩往外一拉，一个不幸的弓箭手被卷住拉入了海中不明下落。
还有另一条红色长舌也射向一名弓箭手，被白虎堂主一剑斩回。
白虎喘着粗气甩了甩剑上的粘液，虎口被震得有点发麻并且内心苦涩，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血肉的舌头为什么斩上去好比如砍中一块顽石。
还来不及等他思考，下一条红色长舌已经攻来，长舌已经射到才有破空声堪堪跟来。
长舌在白虎的瞳孔中越来越大，想作反应已经来不及，白虎已经认为自己马上要步入那不幸弓箭手的后尘。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前的李定远突然出现替白虎打出一拳，这一拳刚猛无比竟是将那红色长舌轰入船舱，而硬捍一击之后李定远站得四平八稳丝毫没有晃动好似深山中的老松。
威震江湖的定远镖局总舵主的实力果然名不虚传。
白虎张口一个“谢”字还没出口，李定远一手拉着他用一个翻滚躲过了下一次攻击。
连续两次的出舌失利，有一只物怪物似乎不满竟一个摆尾冲上了镖船。
甲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算是吃住了此兽的分量，却留下肉眼可见的深深抓痕。
“这只分水澜蜥兽我来抵挡，你们还没跨过那道门槛，暂且退下躲好。”李定远盯着面前的怪物凝重地说道。
“咳咳，我可以的。”白虎胸口剧烈起伏回道。
巨浪推得船身狠狠一晃，分水澜蜥兽引吭咆哮出震天巨响，白虎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前者眼中竟然露出拟人的不屑神色，明显已经开了神智。
李定远闭上眼睛，抬起双掌再往下一压，好像打开了某种约束整个人突然气势变得凌厉起来，宛如一把仓啷出鞘的森然利刃。
“十五年了.......不知道这具身体已经退化到了什么地步。”李定远闭目仰首感觉着自身的变化，再张开双眼，眸中尽是与年岁不符的沧桑。
李定远直挺挺地站立，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好像在看一具尸体。
只见他的身体周围荡开了一层层波纹般透明的气场，所有飞起的海水一滴也落不进这个场，从外面看里面的画面都有些扭曲了。
一只带着汹汹杀气的拳头朝分水澜蜥兽打将过去。
而那妖兽也丝毫不怯场一摆尾也冲了上去并射出了自己似软实坚的长舌迎向李定远的杀拳。
察觉到船上打斗的南断已经偷偷从某个船舱中冒头出来。
结果看到了令自己下巴脱臼的一幕。
与妖兽一比分外弱小的李定远起跳在半空中祭出一拳，与妖兽的舌头一碰撞发出“呯”的金属交击的声音，只看到那妖兽的长舌从舌尖到根部寸寸崩坏溅出鲜红的血液，接着哀鸣一声把甲板撞出一个大窟窿直接掉入了下一层。
李定远也跟着跳了进去。
南断连忙出了船舱跑向窟窿，只见里面黑不隆冬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沉闷的碰撞声和不似人的叫声。
“吼！~”一个振聋发聩的吼声响彻这片巨神海域上空。
并不是从窟窿里传来，而是从水里！
南断看见一座好似小山的不规则巨大阴影缓缓从不远处的海面上升起，周围的海水好像煮沸了一样从它身边剥开。
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住了今晚的如钩月。
之前汹涌的浪潮竟然平静了下来。
一切的焦点都聚拢在眼前巨大的不可名状的阴影上。
南断看着这巨型存在，那个巨型存在也在关注着他，一对似灯笼的光球亮了起来。
南断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只洪荒巨兽给盯上了，手脚冰凉，一动也不能动。
“吼！~”又是一声巨吼，那片阴影慢慢靠了过来。
南断鬓角流出了丝丝汗水，努力挣扎着后退，身上已经亮起了莫名的金光，在这不见月光的夜里分外的显眼。
所以说命运中有的人的命是跟另一个人的命绑在一起的。
这时一只素手搭在了南断的肩膀，南断身上的金光徒然熄灭，整个人也重获自由。
“哎，还是我来吧。”
南断回头一看，赫然是一身紧身黑袍的阿绾。
突然出现的阿绾银色发丝飞舞，神色凝重，手中凭空唤出了一根长及身的碧绿法杖，跃向巨大阴影。
巨大阴影好像对阿绾的出现有些惊讶，似灯笼的眼睛中有些水纹波动。
南断望着阿绾的飞到半空的背影自觉不能帮些什么，只能再嘱咐一下师傅小心的话语，却只觉得腰间骤然一紧双手被动地向前一甩，眼前的画面都在飞快倒退。
南断吃力地回头，只见一只似蜥巨兽正大张血盆大口等着他，南断此时看着这张大口好似看着黑暗的深渊。
末路的少年抓了抓四周，可喜地抽到了腰间李定远赠的短剑奋力斩向此长舌。
不知斩没斩中，失去意识前回应到他的只有四周冰冷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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