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救死扶伤（五）
“什么……死了！”
一个戎人大汉急匆匆地进屋，对着赫连越低声说了句什么，赫连越惊讶起身，看了顾西华一眼，便飞快地向外而去。
顾西华皱了皱眉，眼神突然凌厉起来，清言顿时大感不妙，“谁死了？申屠固？”
顾西华点了点头，虽然那戎人侍卫压低了声音，但又怎能逃过他的耳朵。
这下不好办了……
清言心中也有些沉重，虽然申屠固也算是她的仇人，但他所作所为，不过是受人指使，如今，那幕后真凶还未被治罪，反倒是前台的卒子没了性命，这种感觉对清言而言，仿佛刚刚中奖却被告知本次抽奖结果作废一样，憋屈，愤怒，而且无奈。
但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
重兵把守的后院内，此时的气氛凝重无比，火光之中，只见赫连越站在柴房门口，对守门的戎人厉声喝问。
想必，这便是关押申屠固的地方。
清言猜得不错。
因为知道那凉人武功高强，所以赫连越特地加派了人手，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未看住一个被绑缚的伤犯，愣是让他找到机会自尽而亡。
清言听不懂赫连越在骂什么，当然她也不在意，事情已经发生了，骂又有什么用，她关心的是申屠固的死因。
自尽么？
可是为什么？
难道，他得到了消息，知道自己的存在会给水轻云带来麻烦，所以干脆自杀？
可如果是这样，连死都不怕的申屠固还能怕被虞军抓住后的刑罚，他抗住酷刑死不承认不就行了？
毕竟，申屠固并未真正犯案，线索引到他身上，想必是顾西华故意为之，而顾西华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借他这个引子，将火势烧到水轻云的身上罢了，所以，申屠固本就知道，他是冤枉的，只要他不肯屈打成招，别人就拿他没办法，所以，为何还自尽？
清言要进入查验，先一步入内的顾西华却伸手拉住了她，“自断经脉而亡，样子不大好看，你不要进去了。”
清言无语，她又不是温室的娇花，多少肮脏骇人的场景都见了，还怕这点小场面？
她义无反顾的进去了，然后便实打实的后了悔。
戎人实在是太狠了，自断经脉本来不会产生什么吓人的表象，但显然申屠固被用了私刑，以至于……
浓郁的血腥气息让清言有些作呕，她不禁后退一步，冰凉的手指便被一抹温热包围，回头看去，就见顾西华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便拉着她退出了房间。
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清言才觉得恢复了清明，再看那些戎人大汉，她不禁撇了撇嘴，野蛮，真是太野蛮了！把人打成那样，怪不得申屠固要自杀，她现在都要相信，申屠固就是受不了那些惨无人道的折磨才下定决心自寻解脱的了。
但顾西华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对随后赶来的顾西彦道：“查一查，方才有什么人在附近出没，申屠固意志坚定，被毒打这么久，适才却并未听到他的痛呼，忽然自戕，约莫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顾西彦铁青着一张脸点了点头，立时便着人分头查问，这是最后一条线索，他决不能让它再断。
一时间四方馆中鸡飞狗跳，注定要经历一个不眠之夜了。
但这些与清言没多大的相干，她便打算带着青柏离开。
尚未成行，便听说叱干阿鲁醒来了。
“啊——”一声惨叫再次从小院之中响起，听声音正是那留守的郝大夫，清言一愣，便没法离开，只能跟着顾西华再次来到叱干阿鲁的房间。
得知了病情，叱干阿鲁便发了疯，尽管胳膊腿上的伤口方才包扎好，他也不管不顾，竟忍着疼痛下了榻，还用剩下的好胳膊好腿对那郝大夫又是踢又是踹，屋里能砸的东西也都砸了个稀巴烂，就连上前阻止的赫连越也因不敢还手反被打了出来。
眼看被打倒在地的郝大夫便要遭那叱干阿鲁的毒手，赶到门口的顾西华手指微抬，一枚豆子大小的石子便悄无声息地击中了叱干阿鲁的膝盖，让意欲行凶的他重心不稳，一下子便坐倒在地，起不得身。
但叱干阿鲁气昏了头，虽然被人袭击，他也一无所觉，倒在了地上还泄愤之心不死，对那个宣告他从此不能人道的虞人，他心中深恨，反手抄起一个半碎的玉石盆景底座，对着那人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住手！”叱干阿鲁这般癫狂，清言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眼看那一块大石便要落在郝大夫的脑袋上，清言急道：“我能帮你……那个重振雄风！”
一旁的顾西华不禁黑了脸，有他在这里，那医者怎么会死？阿言竟没想到这一点么？还急成这样，口不择言……
但话已出口，清言虽然懊恼，也只得忍着满心不情愿和一点点心虚，对叱干阿鲁道：“我能救你，住手吧。”
叱干阿鲁疑惑地抬头，总算在石头脱手的那一刻又握紧了它，仿佛这样便握住自己的男人本色一样。
意识清言在乎那医者的生死，叱干阿鲁又伸手掐住了郝大夫的脖颈，而后看着清言道：“你，没有骗我？”
“当然。”清言也不打算骗人，毕竟，她有更好的办法。
“好，现在，你给我治！”叱干阿鲁红着眼睛道。
顾西华冷哼一声，清言赶忙拉住了他的手，借着袖子的遮掩安抚地晃了晃，口中毫不含糊道：“你先放了郝大夫。”
“好，我放人，你，说话算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叱干阿鲁的表情终于平静了一些，还对赫连越道：“你，帮我记着！”
赫连越的面色阴晴不定，见叱干阿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便点了点头，看向顾西华道：“大虞的楚王在此，阿鲁，不必担心。”
叱干阿鲁这才发现，那美丽姑娘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虞人，只见他面色沉静眸光幽深，看着自己的模样冷酷又漠然，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突然一阵胆怯，他不禁低了头，下意识地松开了掐在那虞人医者脖子上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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