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忆，亲人尽失。
转眼到了七年级，马上就是国庆节。
此时，南方某野心勃勃的小国还在不断骚扰我国边境，战事时有发生。于是，省教委就要求每个学校要派出至少一对优秀学生，参加在县城举办迎国庆战争题材演讲大赛。
优胜学校的排名会提升，经费也会大大增加，校长高度重视，于是他亲自联系好了十公里外的野战军驻地，让英凌和杨杨在军营住一个礼拜，体验生活并且采访战斗英雄。
这样，写出来的演讲稿会足够真实和生动。
他们的采访对象，战斗英雄老刘连长白天经常会抽空来看看英凌和杨杨，因为牵涉到军事机密，两个孩子只能待在招待所，不能乱跑。
英凌和杨杨都迫切想知道发生在前线真实的战斗故事，这是他们最重要的采访任务。
“叔叔”英凌撑着白皙的脸庞趴在床上，大大的杏眼星辰璀璨，无比好奇真实的战场。
“我听说入侵我国的南方国家由于多年战争，男兵减少，所以有大量女兵，很多是像我和杨杨这样的年纪，直接辍学参军的，这是真的吗？”
老刘涩涩一笑，这当然是真的。在某阵地的拉锯战当中，敌我双方拼得精疲力尽，老刘好几次在望远镜里看到对方绿色的盔形帽下面的柔顺长发。
有一次，阵地久攻不下，双方都在拼命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那时候日近黄昏，残阳似血。双方刚刚停火。
老刘的望远镜和狙击手小武的瞄准镜同时发现对方阵地上的一位狙击手摘下头盔，满头秀丽的长发披洒而下，面容清丽而懵懂；她手上持一水壶，应该已饥渴一天，吃力地伸手前往不远处的水沟
狙击手会对我方战士造成严重威胁，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老刘伸手捏了捏狙击手小武的肩膀，在沉默中对他发出了无声的命令。
小武是中文系大学生出身，一贯怜香惜玉。
他微微瞥眼看到连长老刘坚毅的神色，纵使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有千斤重，还是缓缓地压了下去；随着消/音器啪嗒一声轻响，望远镜那头那张满是秀发的姣美脸庞瞬间就成了一团血雾
完美收官。
老刘看向狙击手小武，此时，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虎眼里噙满泪水；一切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老刘用力捏了捏小武的肩膀，一言不发。
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只看结果，不看过程。虽然年轻美丽而柔弱的生命一瞬间香消玉殒，血肉模糊，男儿都会很痛惜。但我们很无奈，只能怪战争的发动者，我们只不过是捍卫者。
怔怔听完这个真实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英凌心里有种刀绞一样的感觉，女子的生命都这么脆弱吗？
默默无语。
连长老刘告诉他们很多战场的真实故事，惊心动魄，惨不忍睹；但更多的是感人至深的战场友谊和肝肠寸断的生离死别。
百无聊赖的两天以后，终于可以在部队里随意行走。
接下来，部队里安排这对小记者体验了战地伏击，实弹射击等项目。
因为在实弹射击比赛中英凌轻轻松松赢了杨杨，她说不出的高兴。回招待所的路上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边说，一边笑，半个军营都是她银铃般的欢笑声。
引得一路上的解放军士兵都痴痴地驻足观看，天呐！哪里来了个这么快乐和娇艳的姑娘，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深受感染
很快返回招待所，英凌的房间就在杨杨的隔壁，这样方便他们构思演讲稿的写作。英凌返回自己房间洗去一天的汗水和疲惫
淋浴间装修简朴，绿色的墙壁，绿色的浴帘；只是没想到，热水居然这么强劲，畅快淋漓，听老刘连长讲述的战场上少女被一枪爆头的难过烟消云散。
“笃笃笃。”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匆匆裹好浴巾，开门，门口是一个精神的小战士，手里举着一封信。
英凌白嫩的肩膀悉数露在外面，小战士目光灼热，微微愣了一下，马上神色如常。
“你是英凌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你的信！”小战士把信递给英凌，然后走了，一步一回头。
“信？”好疑惑，信封上除了地址和邮票，只有四个娟秀的字，“英凌亲启。”好像妈妈的字体。
双方的老人早已离世，也没见过有其他亲戚来往，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会给她写信，但
“妈妈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锁上门，万分疑惑，急急拆开洁白的信封。
“凌凌，我的宝贝，看到这封信,妈妈已经在前往美国的飞机上。”
犹如晴天霹雳，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心里隐隐约约担心了多年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可是妈妈，我才15岁，你这样丢下我就走了，我一个人怎么生存？
“妈妈18岁刚刚高中毕业就嫁给你的爸爸，同一年养了你。你爸爸在你两岁的时候就在修水库的工地去世了。”
“两边的老人都去世得早，妈妈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你长大，我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你曾经是妈妈活下去的唯一动力。现在妈妈已经33岁了，除了你，妈妈没有感受到任何做人的乐趣。”
“因为不管妈妈再努力，我们还是过的很辛苦，甚至过年都没有足够的钱给你买一套漂亮的衣裳或者买你爱吃的牛肉和苹果。妈妈让你和我自己都过得太苦了！”
“今天妈妈之所以给你写这封信是因为隔壁村的黄叔叔已经跟妈妈交往了一年多，而且妈妈也怀了一个男宝宝，以后就是你的弟弟；黄叔叔有一个亲戚在美国，所以得到了一个去美国工作的机会，还可以带上妈妈，但不允许带你。”
“你应该会骂妈妈很自私，妈妈很无奈，我会在美国努力工作，争取在能养活自己的时候，把你也一起接过去生活。”
“凌凌我的乖宝贝，我知道你一定会恨妈妈自私，但妈妈只能告诉你，妈妈养你的时候也是一个比你大不了多少岁的女孩子。现在妈妈已经是一个33岁的中年人了，我为你-我的宝贝女儿含辛茹苦活了15年。”
“你很聪明也很刻苦勤劳，从六岁开始，你就会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每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学习成绩总是遥遥领先。你懂事得让人心碎!你是一个很独立的孩子，不管妈妈在或不在，你都能过得很精彩。”
“妈妈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告别，但始终无法开口；这次你去军营，刚好也是我要离开的日子，所以妈妈就狠下心正式与你告别！”
“妈妈为外公外婆活了18年，为你活了15年，我这辈子都是为别人在活！接下来，妈妈要勇敢地为自己而活，等你到了妈妈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定会理解妈妈的想法。”
“当然，妈妈会在美国努力赚钱，争取早日把你接过去。再见了，亲爱的宝贝，妈妈会争取尽早来接你去团聚。爱你的妈妈。”
妈妈，我知道你没有能力养活自己和我，我也知道，您一直在念叨，你要是养了一个男孩就好了，男孩子可以给您养老，我一个女孩，一旦出嫁就无法依靠我了，但我没办法决定自己的性别啊！
我只是个15岁的小姑娘，而且还在读书，学业繁重。我知道您很难养活自己和我，所以我从小就包揽了所有家务，尽量减少您的烦恼！但我一个小姑娘，一个未成年人更加没有能力养活自己！而且家里又是这么黑，这么破旧，我一个人睡在里面吓也会吓死！
妈妈，我身无分文！您是要逼着我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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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形容憔悴，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英凌，杨杨着着实实吓了一大跳。
女孩怎么了？
刚刚还这么开心，开心的英凌是这么的美丽，吸引了整个军营的目光
借着西斜残阳那血红的光，杨杨看到了英凌那哭得梨花带雨一样的脸庞，浑身都在微微摆动。
英凌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抽空了，再也站不住了，斜倚着冰冷的墙壁，不由自主滑了下去。
眼前是男孩大大的眼睛和因为极度担心微微颤抖的嘴唇。
“发生什么了英凌？这么难过？”
“给你看信，刚刚通讯员哥哥送过来的\"
手上的信似有千斤重，无法抑制地颤抖，男孩温暖的掌心适时扶住了英凌无力的手臂。
一目十行看完了信。
该怎么评价这位妈妈？残忍？自私？还是因为无法养活自己选择逃避，转而依赖别的男人？
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位柔美白皙的女孩已经是孤儿了！
明明天气不是太冷，英凌陡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弥漫开来，迅速传遍全身，蜷缩成一团，紧紧靠着墙角，还是冷！冷得发抖！冷得撕心裂肺！
男孩清澈如水的虎眼，定定地看着自己，满眼都是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我一个女孩子，有自己的尊严！我怎么开得了口告诉你我身无分文，过两天离开军营，我马上就要饿肚子了吗？而且，我根本不敢一个人睡在黑漆漆的，快要倒塌的家里！你看着我有什么用？或许离开军营的这一天，就是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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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英凌怕冷一样蜷缩在对面的墙脚下，浑身发抖，好像要把自己塞到墙壁里面进去。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把身上的v领t恤全部打湿了，地面也湿了一大块。
杨杨哪里见到过这种事情！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地上很湿冷，不能让这个衣着单薄的可爱女孩躺在地上，会生病的！
想到这里，他疾步离开自己的床走到英凌的前面，伸出双手，想把英凌抱起来。没想到英凌一看到他走过去，神经质一样伸手挡在自己的脸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
看到英凌红肿的眼眶还有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泪水，杨杨心如刀绞！不管她怎么反抗，还是把她揽在坏里抱了起来，英凌拼命挣扎，两只柔弱的小手似溺水一样无力地挥动着，最后精疲力尽，颓然停了下来
杨杨把这个头发凌乱的瘦弱身体深深拥入坏里，恍惚一夜间就轻的让人心碎!柔柔地呼唤“英凌，英凌，是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杨杨。”
哭够了，也哭不动了，英凌终于平静了下来。
“杨杨，真的是你吗？”英凌紧紧搂着杨杨英俊的脸，泪眼婆娑，似是喃喃自语，“你也会欺骗我，离我而去吗？”
不知不觉，英凌又泪如泉涌，“杨杨，你也会抛弃我吗？”
杨杨定定看着英凌苍白的鹅蛋小脸和哭得红肿失神的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心如钝刀割肉！“这个女孩实在太苦了，仿佛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不会，英凌，我一定不会抛弃你，我会在长大以后娶你，给你最幸福的生活！”
英凌惨然一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每天都很开心？实际上都是假的！我只有在学校里跟你和芳萍，慧英在一起的时候才真正快乐！”
“我害怕回家，因为回到家，妈妈几乎天天在哭！从小到大，每天都是这样”
“我害怕妈妈不要我！我没有爸爸，如果妈妈也不要我，我就是孤儿了！我不想成为孤儿！我最怕孤独！我好怕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家里我好怕孤独！”
“我每天都装得很快乐，那样妈妈也会快乐，妈妈就不会不要我！从幼儿园开始，我就努力学习，我自己洗衣服做饭，我帮妈妈干活，都是为了向妈妈证明，我是她得力的小帮手，不会成为她的负担。我太害怕失去妈妈了！只要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就怕得发抖！家里太黑了！”
“不管我怎么努力！妈妈还是不要我了！我还是成了一个孤儿!我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不知道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杨杨觉得心都碎了，“英凌，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发誓，18岁以后，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娶你。”杨杨搜遍脑子也只能找到这么几句话，因为爸爸说过，男孩女孩最早18岁可以结婚，男孩子是一定要娶老婆的。
“英凌，你不会孤独的，你怕黑，我可以接你到我家住，也可以住到你家陪伴你，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你睡一个房间，我睡一个房间”怀里的女孩不知不觉停止了哭泣，只听到细柔的呼吸声。
杨杨伏下脸，女孩哭累了，已经沉沉入睡了，只有眼泪还是不停地从苍白的脸蛋上挂下来，好像怎么也流不完!两只纤柔的小手紧紧抱住杨杨的腰，怎么也掰不下来
杨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轻柔地用手掌擦去女孩脸上不断涌出来的泪水，小心翼翼给她盖好被子，打开床头灯，把光线调到最暗，然后翻开桌子上英凌的课本看了起来
今晚要寸步不离，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杨杨隐约感觉英凌已经是他生命当中的一部分了
男孩的怀里真的好温暖，但是这个温暖能有多久？我已经不相信这世界上的任何人！他与我非亲非故，真的会对我好吗？我真的还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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