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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那日晚宴过后,可心果然又在深夜偷偷去了怀瑾苑见冯道义。

        玉树被冯若南说过一回后果然收敛了许多,只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才开始暴露本性,“女郎,我就说她今日不可能老实呆着的,哼,被我抓到现行了吧。”

        冯若南与玉树、流光都是多年的交情,二人在自己年幼之时便陪在自己身边,因此感情自然是不必多说,而她也很是喜爱玉树的性子,小姑娘可爱又机灵,若是有得选,她真不想回来,这样也不必拘着她这爱玩的性子了。

        “女郎,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啊,真要一直留这个眼线在我们身边吗?还是你另有打算?”见冯若南没回话,小丫头自己倒是问个没完了。

        冯若南也没让她等很久,依旧耐心答道:“你说,要是咱们家中突然来了一位自称是公子的亲人的人,你会不会担心他会伤害我们呢?”

        “当然了。”小丫头连点了两次脑袋

        冯若南觉得好笑,不由弯起嘴角。“若是公子还有亲人在,我们自然会替公子开心,但我们之前并不认识这个人,他却要与我们一同生活,我们是不是要先了解一下这个人呢?”

        玉树若有所思,“是这样的,可是,我们不会派人去窥探他的生活的啊。”

        “对,他做错了,因为他心虚,而且并没有把我当家人对待。”

        “哦。”小丫头似懂非懂,却没再问下去,冯若南也不想把太复杂的事情教给她。

        杀人犯和教唆杀人犯面对受害者,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可能放心的下呢。

        况且,冯家这两个兄弟表面看起来对家人是很好,可这好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利用,大概他们也从来不会去想。

        但这又与她何关,她只需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就好。

        只是眼下还不知他们对自己的戒心降低了多少,留着可心可情也是这个目的,看来之后她还要想办法试探一下。

        -

        孟老先生的课已经从《项羽本纪》讲到了《吕太后本纪》,先生们对她平平无奇的表现都已经习以为常,一切都在按照冯若南的计划往前走,只除了苏子泽。

        从那天晚上与冯文麟谈过以后,冯若南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对苏子泽有所避讳,女郎们也因此对她的态度不似从前那般冷淡,苏子泽似乎也有所察觉,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好似意识到了那日送琴给她十分的唐突。

        只是有一日,下午下学之后,冯若南因为可情对自己的疏忽,将字帖落在了亭子里,回去拿的时候才发现苏子泽也被先生留在了此处,似乎是刚讲完事情。

        不想多生事端,可也不能见到人转身就走,况且可情也在场,冯若南只好上前跟他打招呼,准备拿上东西就走。

        二人相互见礼,四周只有苏子泽与他的小厮以及她们主仆二人,冯若南能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日,是我唐突,给女郎添了麻烦,抱歉。”

        冯若南没想到他会开口向自己道歉,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秉昱公子多心了。”

        “我无意冒昧,只是我听闻那日别的女郎因为此事对你,不太友好,才想着送你一把琴……是我想得不够周到。”他确实觉得有些内疚,自己当时听到别人说了下午的事不由皱起了眉,却又不适合干涉,便想着能帮就帮一下,才托冯三给她送了一把琴,只是忘记了自己总被别人关注着的事,没想到会给她添麻烦。

        冯若南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拉着自己在这里纠结此事,现下只想快些离开,语气中便有些敷衍:“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还请公子不要介怀。”

        苏子泽觉得这时的她倒与初见时有些像了,是个内心有主意的人,心中也肯定了几分她在藏拙的想法。

        这几日与她一同在私塾,苏子泽发现冯若南好像是有意示弱一般,对别人总是一副柔柔弱弱、温柔无害的样子,就算受到同窗的冷待和欺凌也总是得过且过,完全不似初见时见到的冷静理智、进退有度。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因此他总忍不住去想,她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又为什么要将自己伪装成这个样子,便也对她多了几分的关注,直到今日,看她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他才可以肯定,心中也多了丝莫名其妙的愉悦感,好似自己很高兴能发现这一点一样。

        不过他待人一向真诚,也并不想被她当成登徒子,苏子泽只好解释自己已经认出她了。

        他有些无奈的笑笑,道:“好吧,坞杏客栈,我见过你,所以才会注意到你,并非别有所图,你不要紧张。”

        这下轮到冯若南诧异了,她惊讶的抬起头,正撞上他看着自己的视线。他的眸中有细碎的光,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表情又有些无奈,看上去少年气十足。

        冯若南一边不断回想当日自己有没有做出什么惹人怀疑的事,一边还有心思腹诽这秉昱公子当真是名不虚传,“打马轻骑,少年月白”,还有这般世家风度,也难怪这定京的女郎们都对他趋之若鹜了。

        惊讶不过一瞬,冯若南也不继续在他面前伪装了,大大方方一笑,看着他的脸道:“我那日刚来定京,人生地不熟,还未多谢秉昱公子施以援手。只是我人小势微,生怕行差踏错引来麻烦,让父亲和夫人不快,不敢多生事端,因此才没有与秉昱公子相认,还请郎君见谅。”

        “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够了解,不要将我当作登徒子看待。”苏子泽被那个笑晃花了眼,他一向知道她好看,可这一笑却像是春日暖阳化开的冰面一样,那个真实、自信、理智的她透过这个笑清晰的显露在他面前,没有遮面,没有伪装,足够美丽。

        冯若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问出她好奇的问题:“自是不会,只是,不知郎君是怎么认出我来的呢?”

        苏子泽挠了挠头,这样孩子气的动作由他做来很是生动。“其实是你在马车里的时候,你的那个婢女掀开车帘的时候我正好经过,便看见了。”

        “原来如此,多谢郎君,只是今日已天色不早,我妹妹还在马车内等我,不好叫她多等,先行告退。”

        说罢她便回头看了眼身后正眼珠乱转的可情,示意她进去拿落下的字帖,可情才有些不情不愿的前去。

        又是一番行礼告别,冯若南先行离开。苏子泽则并不着急,他慢慢的在后面走着,既是避嫌,也是因为他有些挫败感。

        是的,挫败感,这个在他成长到如今几乎与他无关的词。

        苏子泽觉得一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一向是这么告诫自己的,因此不管他取得怎样的成就,别人怎么夸赞他,他都是谦虚、平易近人的样子。

        可优秀是会上瘾的,越是优秀的人越无法忍受自己的不足,就像勤奋的人无法忍受自己懒惰一样,尝过成功的滋味后总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成功。

        苏子泽也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直到今日他才意识到,不是这样子的,他习惯了被夸赞,习惯了被人喜爱,即便他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但当真的有人不在意他,甚至不断远离他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种挫败感,也意识到自己曾经对自己的认识还是非常浅薄的。

        看着始作俑者毫无留恋快步离开的身影,苏子泽再次无奈的笑了。

        当日晚上偷偷摸摸离开岚湘苑的变成了可情,她比可心的心大得多,玉树很是轻松的便一路跟她到了范氏的香翡苑。

        “她在里面呆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才出来呢,也没叫上可心去,我看她是想自己出风头,在主子面前得脸。”玉树一边偷偷吃着从小厨房拿来的红枣糕,一边向冯若南汇报情况,澄黄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冯若南有些羡慕她。她觉得玉树虽然总是很心大的样子,但却是真正活得自由的。

        “这两封信,一封家信,一封给流光,明日你找个机会递出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又叮嘱她晚上少吃些,冯若南便休息了。

        -

        一旬后,阙国国都虞城。

        雨花台上,一个半面黑金面具的男人立于高台之下,微微抬头看着高台上的镂金雕花扶手椅,黑衣在他身上被风列列吹过,过白的肤色更显得他有些脆弱的美感。

        “未央公子,不愧是未央公子,三个月完成一个愿望,当真是名不虚传。”

        那黑衣男人并没有转身看向来人,而是微微侧头,语气无波无澜,道:“太子殿下亦不遑多让。过了今日,殿下便是这阙国的新主人了,还要请求殿下莫要过河拆桥,放我一马才好。”

        “哈哈哈哈哈,你大可放心,我能答应你放观南离开,便是与你示好,若是之后你能继续助我,你便是万人之上,这天下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可答应你……”

        “太子殿下。”未央终于转过身来,直视着景萧的眼睛,开口打断他的话。面具之下的人面无表情,可那双眼却很是有威慑力。

        看着那双黝黑的眸子,景萧不似先前那般狂热,他轻笑一声,矜贵又洒脱。似乎是被这个眼神说服了般道:“罢了罢了,孤答应过你的自会算数,除了你要的,这雨花台也送与你吧,孤记得观南那丫头是很喜欢的。”

        “多谢殿下。”

        “既如此,你何时动身?”

        “两月之后。”

        景萧拍拍他的肩膀,道:“如此,也好。”

        等未央收拾完尾巴回到归南坊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

        洗漱过后,头发还未干,换上便服,路过院子的时候想起家中放在院中的那架胡床,未央的脚步一顿,回头果然看见魏十七正悄摸摸的跟在自己身后。

        魏十七被发现了也不见羞赧,反倒大大方方的跟他谈起了天气:“公子,今晚月色真不错啊,是吧。”

        见未央没回他,他又忍不住絮絮叨叨:“若是观南在的话,定又会在院子里一直看星星了,也不知她这是什么癖好,也是公子偏心她,竟支了架胡床在院子里,纵的她越发没数了,好几回在外头都能睡着,还得公子你抱她回去睡觉……”

        眼看着魏十七说起来没完没了了,未央终于打断:“可是她来信了?”

        魏十七果然一下噤声,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信递出去。

        “公子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这样都能猜到啊,果然四哥故意坑我,跟我打赌还给我设套。”

        “好了,回家吧,回家再看。”

        信很长,足足三页纸。除了汇报定京的情况,竟还有足足一页是写给他抱怨的。

        未央边看边忍不住抿起嘴角,看到信的末尾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写道:“定京城甚是无聊,许多人让人看着便烦,许久不曾与这些牛鬼蛇神打交道了,当真是不适应,看来你终究还是有些惯坏我了。不过还要为你做这许多事,到时定为我做一个月的饭食,方可缓解我心中郁气。”

        “公子,我一直不明白在我及笄后你赶我回来的原因,但你总有你的道理,我也只当是为你做事便罢,如今也见了冯家人,果然是让我心中的恨意无限增长,也让我的表面功夫越做越好,这或许便是原因之一?”

        “进展很慢,定京城鱼龙混杂,我们的势力太少,做事实在不便,再多给我些时间。”

        “我见到了那传说中的“打马轻骑,少年月白”,果然与你截然相反,竟差点让我接不上信,我还要与他同一书塾读书。如今四公子只剩一个我便见全了,也不知是你在外的伪装太好,还是造势之人眼拙,竟说你是拿来凑数的,我却觉得你才是其中最特别的。”

        “告诉魏十七,若是再偷懒耍滑,不好好照顾你,我定会告诉四哥收拾他。”

        “公子,我很好,你放心,照顾好自己。”

        魏十七探头过来,看到后面两句话,气的他直骂小白眼狼,又嘀嘀咕咕埋怨她“不知道关心自己,亏他小时候还想着把她娶回去当娘子来着”,说着说着还是心软,“也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在晗国过的好是不好”,听的未央无奈又好笑。

        “公子,我们两月后便回晗国,可要写信告诉观南?”

        未央沉吟片刻,还是道:“不必。”

        “也是,要是说了,她指定又会着急,再像上回那般可就不好了。”

        “嗯,只有小九一人我不放心,你明日便动身去晗国吧,务必保证人一个都不能少。”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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