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印

在历史永无止境的进程中，你，我皆是沧海一粟，活动久了，自不量力的阻碍必定是螳臂挡车。这些道理千亿年前早已是固有的法则。改变，不是三界所能掌握的范畴，更不是一个普通人，出租车司机违心祷告能如愿以偿。

        40年，能算个是活得明白，这是为人。幸好，记忆永存。

        年龄不会成为交流的屏障，阅历只会让人更加幼稚。在高速上飞驰的空间里，两位中年人，他们来自不同时间，来自不同的人生。只不过如今的窘迫如是相同，一位在孩子面前的婚姻，一位早已离婚。本不该出现在他们身上的少年意气，在他们没酒没烟的谈话间竟也是那样如痴如醉。

        “你打算什么时候再找一个啊，我听他们说你跟你之前的富婆走的挺近刚开始看你跟抽屉样的脸，真不知道”

        “关你屁事，就算是笤帚，也一样有魅力。”这是第一次为自己的回击发笑，以往的疏远感和落魄却成了他现在对自己调侃的谈资。

        “笤帚不行，太那啥了。”老李也一改白日里接客时的老实，一脸意淫的看着瘫在副座的王予。

        “怎么不行，我觉得行，你不行罢了”

        “干你大爷”俩人不谋而合的笑了起来，固然男人的谈话里不会少女人，这是老李口中所谓的

        夜晚的孤独或许对人的升华，尖锐的永远外露，保护的永久充实。两个大佬爷们儿走到一处，总的来说也是一种幸运，至少俩人都如此。

        “到了，滚吧，笤帚。”□□持着一张圆脸，中规中矩的五官挤出嫌弃两字，示意让王予下车。还没等到他下车，老李就又再次踩下油门离开了。似乎是真的瞧不起彼此，两人走向不同的街道

        “咚咚咚”楼道里是王予的劣质皮鞋声，尽头闪烁的指示灯在半夜提供足够的氛围感，推开门打开灯，一张小木桌，一间锁不住的厕所门，一张大床引入眼帘，似乎这里的家具跟本没换。他的10几年的光阴都在这里，曾经的狂妄，不甘再到妥协与顺从，一切都只需要时间。坐到小木桌前，一朵鲜红的月季花散发红光，照到这个中年人的梦里。

        苍穹之境，如幻如梦，这一次他显得格外镇定。一个人在湖上上穿行，四处无声，无物，静得可怕。远处的巨墙上嵌着一只眼，淡淡透出蓝光，即神秘而又深邃。王予犹豫地将手伸向它，随即消散的光芒晃得他无法睁眼，一瞬间整个湖面坍塌起来，而他却能屹立于深渊而睹之。相比上一次，这一次他坚持了许久，浩瀚无垠，目及所属皆又是如此真实。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踏着流逝的水，缓缓升起，“你就是王予。”

        也不知是何处的底气，男人直勾勾地看着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贪婪，在他脸上从未出现过，更不说是眼前这个标致的女人。之前更多的是自卑与卑微，如今在梦里，他不再躲闪，迎着目光静静的欣赏起来。“绝世，顶尖的美女。”随口而出赞叹，换来的是女人讥讽地笑容。

        从背后吹来的微风，撩动女人鬓发，随风而舞耀眼的丝带，由内向外的气势，就似一个微笑即可迷倒所有神灵但对于王予来说，现在眼前的女人又没什么稀奇，他意识昏睡，为了神的苏醒。他反倒是转过身脱下衬衣，露出攀附在背上那朵妖花。女人陡然诧异，等到那女子发了疯似的向着红光发起猛烈的冲击，王予眼中金印闪过，反手一击用臂膀挡下了女人那些不屑一顾的攻击，霎那间，红光继续蔓延，只由得几束金光在血中飞驰。直到最后女人笑到力竭，她退了出来。向远处逃去，殊不知，王予眼里弥漫着金黄色血液，两行血泪从男人脸颊上悄然落下，知道，这次轮到他笑了

        金印，赫然出现。原本单薄的瞳孔焕发出从未有过的神迹，如同背后的那朵鲜花，里面悬着印记一轮轮镜光从内向外一步步淡出来，男人脸上似乎早没有了人类的气息。只是换上了神灵令人怖惧的孤寂，下一秒，宁静镜面湖上掀起轩然大波，男人瞳孔里金光汇合身后的红花，激发出另一种色彩。到头来，这个男人也没能逃过命运，一次次惊醒，又一次次沉睡。但这一次，他开始才是真正的接受来自那远古的洗礼

        刚刚还在嬉笑的女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毕竟在他的世界里不会存在如此强大的咒印，可王予眼中的印记恰好是来自这个对他来说无比昏暗的世界。不可思议，但不绝对，这也或许就是命运的馈赠品。“即使一般的昏暗浊气，但对他来说也是极限了。”

        镜湖的水面渐渐静了下来，王予艰难的抬起头张开带着血气的双手，感觉身上顿时舒服了不少，特别是后背总是像是有股暖流滋养着全身，而后随着不远处的女人的一句话，男人的人生宣布了重启

        只是为数不多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第一次承认自己的限度，平庸，摇摇欲坠的人生，漂浮不定的日子，留给王予的可能就只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诙谐的不堪。而从此刻起，又好像都又没那么重要了，为人，他很落魄。显而易见，当回到开始的地方，红光令人鄙猊的能力渐渐淡化，归去，一寸寸记忆涌上心头，成片成段的碎片在脑海中穿横往复，先是高楼天台，再到似幻似梦深林，到河边的哀嚎这此前的一切随着红光的涣散而有了色彩，强加抑制的力量也随之流逝，同时他那双瞳里的转动的金印也在缓缓慢下来，直到男人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一改先前的冷漠。这让他重新拥有了正常人的定义，无论是耀眼的金光还是潺潺的月季花，这毫无疑问无一不是最接近神的力量，而偏偏就出现在这世界上注定最平凡最俗气的男人身上。

        “砰”王予从半空中掉进镜湖，水花溅起瞬间凝结，随之而来的静默配合着男人的沉没，掉出这个虚弱的世界，瞬间镜湖也开始坍塌，像是这里的一切都在刚刚的交织下逐渐支离破碎。王予不知沉了多久，后来一张无比熟悉的女孩冲进他的世界，她拥有所有，拥有不可亵渎的力量，也拥有一双纯善的眼睛，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天台上的烂醉，家里的莫名其妙，还有那些令这个中年人不知所措的时刻，更重要的是等待，漫长而无奈的等待但也正是这些，才让他现在还能够存在在这个世上，无怨无悔，即使生活一团乱麻。到后来，直到她像是未曾来过般的消失，王予才意识到原来没有她的世界依然是那个残破不堪的世界，依然是那个世界，仍是那么虚伪。

        无力感，从来不会击碎一个没有念想的人类。

        “咕噜咕噜”一个人头跃出水面，一张将不修边幅完美诠释的面孔出现在水面之上，他奋力呼吸生怕再次沉下去，手脚并用不停在水里挣扎朝着岸边一点点靠近，说成是随波逐流毫无违和。终于，趟过浅水坐在岸边，一波又一波的浪花旋绕在他的脚边，他则一贯保持沉默，至于他在想什么可能也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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