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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二 鬼谋腾骧乱八荒


  “苍天如圆盖,陆地如棋局。

  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

  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悠悠青山之中,细雨过后,回荡着歌谣吟唱之声。远远听来,第一句还是从来处的远方而来,而最后一句却是已从去处悠悠传回。一位少年在山林间疾足狂奔,如飞燕凌波,每一步只在雨后湿泞的土上留下一个极浅的脚印。

  “竟是谁做得这等烂俗之歌?惹得你这黄口小儿在此大声吟唱扰我清静?”山间一座清雅别致的院子里,又有一位少年回应,听嗓音,比先前哪位略长几岁。



  “哈哈,正是卧龙岗上自比管仲、乐毅的大天才诸葛孔明所做!”先前那山间疾走的少年大笑数声,转瞬即至,一个翻身跃入院中,吓得院内正在扫除积水的小厮阿吉倒退数步。两位少年在院中草堂前相见而立,合手深揖,相视又是一笑,随即如孩童般拥抱一起,携手进入草堂。

  “阿呆老弟,你这轻功又有长进。”年长的少年一席白袍,纶巾鹤氅,眉清目秀,若是在都城之中,当真是一等一的风流士子,而在这青山秀岭内,又是隐隐一派道骨仙风。两人以主客位置席地就坐,小厮阿吉端上茶水。

  “都瞒不过兄长的眼睛”,那位叫阿呆的少年一身麻色的粗布长袍,不似白衣少年般书生打扮,更像寻常山野樵夫。他摆了摆手道,“近日不知怎的,甚是烦躁,阅典翻简总是静不下心,每当无法专注用心之时,王师傅便建议我可提气在山间疾走一番,反倒是出了些汗气息通顺之后,更能聚精会神。”

  那白衣少年啐了一口茶,说道:“家兄及其他几位兄长前几日外出拜访水镜先生,约的今日归来,小兄弟来得早,我先去禀报家嫂。”说罢起身,进了后院。不一会匆匆回复,“阿呆兄弟,家嫂让你后堂相议。”

  阿呆看了看白衣少年的表情,心中暗笑,想道:“怕不是这位天机星下凡的阿嫂又有啥新奇玩意等着我。”院子既小,三两步便到的后院,那白衣少年进院后垂手而立也不和阿呆一同进前,阿呆见此状更是凝神屏息、环顾左右、缓步向屋门走去。刚进门内,只觉一声尖啸,一支暗箭从脑后射来,阿呆侧身一避左手凌空抓住箭尾,随后左右前方又同时有数支细箭飞来,均一一被阿呆凌空以手中箭格开击落,仔细一看,箭头都是圆头并未开刃,他心想:“我若是提气一跃跳出这院子,这些暗箭均是射不到我,可阿丑嫂子却也要瞧我不起,总是失了乐趣。但若如果显得太轻松了,嫂子这机巧之术打造的器械又未免显得太弱。看来我需得全部化解,又一副左支右挡的样子,才是合适。”

  心里一边想着,只听得“嗖嗖”箭来之声逐渐加快,他运气闪避、显得左歪右扭,手中却顷刻间又抓了七八支箭。待得站稳后,只见正前方连珠似的不断飞出快箭,却只从一个方向而来,再行闪躲未免显得太过刻意,故只能装作来不及接住的样子,两手相继接一支往地上抛一支。如此又飞出三十余支箭后,突然听得破空声略有不同,定睛一看最后飞来一支箭的箭头却是一个圆球,暗想必然有诈,于是左腿一点身体忽地向后退去,至白衣少年前站住,左手握住这支圆球箭头却右一歪,只见箭尖圆头爆开,一包白色粉尘飞出,全部撒在那白衣少年身上脸上。点地、退步、握箭、开裂瞬息间完成,那白衣少年还来不及一惊一乍,便已面目全灰。阿呆随即哈哈大笑,屋内一女子打开屋门也哈哈大笑。

  “诸葛均,瞧你那愣头愣脑的样子,只是寻常面粉,快去洗洗吧。阿呆老弟,你进来。”那女子道。

  阿呆偷笑一声,向诸葛均眨了眨眼,诸葛均显然已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无奈地苦笑三声,回前屋擦拭更衣去了。

  那女子一身绿色长衫,盘发插簪,素面无妆却甚有风韵,年纪又比诸葛均大得一些,领的阿呆进门后,只见屋内全是各种机关零件,指着墙上一把弩说道:“小兄弟,你瞧瞧我这新创的连弩还成不?”

  阿呆生怕还有机关,仔细看了看,再取下弩,只见弩面上部有一括机,上缠一细绳,绳后有一扳指,弩机有一匣,打开可藏弩箭数十支,顿时明白是这绿衫女子藏于门后,以手中扳指拉动藏于四处的连弩括机,每拉一下括机则带动上弦,同时箭匣中落下一箭入箭槽,松开括机则弦松,于是自四面八方向外射箭。“这倒真是巧得很,寻常弩箭装箭、填槽、上弦、发射,射出之后还要重新再来一番,需得好一会才能再射一轮,嫂子这连弩一拉一放便可连发数十矢,这物件要是传出去,天下诸侯还不得争相仿造。”若说刚才接箭是他有意示弱,此刻内心倒是真心佩服。

  “阿亮的先生说什么‘大期将至’,派小童唤了他和崔州平、孟公威等一同前去草庐相聚。我爹爹说他的这位水镜先生占得汉室兴衰四百载,是中兴是更替当如今分晓,众人所学二十余载皆为今日,因此在阿亮出山前,务必完善我这连弩之法,方能助其在这乱世辅佐王道成就大业。”绿衫女子说道。

  阿呆用手拉了拉机括,又看了看箭矢,说道:“也不知这大期将至,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二人正兀自发愣,听得门外一老者悠悠地喊道:“阿丑,出来罢。”

  二人一听既惊又喜,走出屋外,见一年逾不惑的灰衫老者背手站立院前,边上一位翩翩公子,同样是纶巾鹤氅,却比之诸葛均又高了一头,约莫二十五六,神态间对身边的长者甚是恭敬,却又一副庄严无犯、神情自若的镇定,手中还有一柄羽扇轻握。

  四人先后进的前屋,绿衫女子微微一拜道:“拜见阿翁。”紧跟着阿呆向老者也是躬身一揖:“拜见承彦公。”又向白衣公子道:“见过孔明兄。”

  这老者是荆州名士,姓黄名承彦,乃是荆州刺史刘表的连襟,也是刘表手下心腹大将蔡瑁的姐丈。绿衫女便是他的女儿黄月英,闺名阿丑,而那纶巾鹤氅的翩翩公子,便是自比管仲乐毅、被荆州隐士庞德公称为“卧龙”的诸葛亮。

  黄承彦让二人免礼,四人依次坐下,吩咐小厮阿吉备下简单茶饭。

  诸葛亮打量了一下阿呆,说道:“刚才听胞弟所言,小兄弟的轻身功夫又有精进。”

  阿呆微微笑道,把适才和诸葛均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然后看了看诸葛亮手中的羽扇,问道:“孔明兄,这又是什么物件?难不成也是嫂子新创的奇巧机关?”

  诸葛亮和黄承彦听罢哈哈一笑,诸葛亮说:“我最近也和你一样,可能是秋日干燥、常常莫名烦闷,我和岳丈这几日一起按约拜访水镜先生,相谈之时他赠我这羽扇,说是若觉得烦躁失神,可轻摇羽扇。我自手中持得此扇,仿佛如武将手中执有兵器一般,于重要之时可将注意力集中于此物之上,反而有助于抛除杂念。除此之外,师父说这把羽扇大有来头,让我将它常伴身边终生不离。”

  阿呆心想:“我在烦躁的时候王师傅让我发足疾奔,而疾奔的时候便只能思考如何躲开险峻障碍,如何跨得更远,下一步如何踩在最合适的落点,心中就没功夫去想其它的杂念,也就能够聚精会神了。孔明兄现下有了羽扇,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正不动声色地想着,黄月英问道:“阿亮,水镜先生还有其他什么说法?”

  诸葛亮挥一挥羽扇,放于案上,起身道:“先生说,前些天庞德公与他相会,说是大期近日便至。庞公精通这阴阳占卜之术,乃是阴阳家的嫡系传人,我却始终无法参透他卜语爻辞中的奥妙。”

  黄月英哼了一声:“这老头子疯疯癫癫,既不出仕也不远游,整日与水镜先生隔河而居,下棋钓鱼,算他那些从未兑现过的占卜之术。自从建安二年先叔遇乱过世,你兄弟二人隐居于此,整整十年过去了,曹孟德灭袁绍得北方、天下九州已得其半,接下来很快就要南下直取荆州。难不成到时候天下大定都被他曹孟德得了去,你还想他请你出山让你做他的管仲乐毅?”

  诸葛亮时年已二十有六。他两兄弟八岁时父母已先后亡故,前往荆州投靠在袁术麾下任职的家叔诸葛玄,但好景不长,没多久诸葛玄便被朝廷派来的朱皓取代,后亡于荆州城西之乱,临终前让诸葛亮兄弟二人去往襄阳投靠刘表,从此开始了隆中十年的隐居生活。其间结识了荆州名士黄承彦,他赏识诸葛亮之才,称此子必成大业,将独女黄月英下嫁于他。然黄月英虽生得风姿绰约,却有别于寻常女子,她不喜烹饪女红,只醉心于机关器械,因此从小被黄承彦昵称为“阿丑”,不料传出去,荆襄士族都还道黄承彦为丑女招了个一表人才的贤婿。

  “阿丑,怎么如此说话”,黄承彦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女婿,见诸葛亮不以为意,接着说道,“隆中十年,躬耕读书,受用终生。此次与水镜先生草庐相聚,除我与亮儿之外,还有崔州平、孟公威,庞德公并未在场,乃是水镜先生转告我等。庞德公说,曹孟德灭了袁本初,一统冀青并幽,不日即将南下。”

  “这老疯子真有一套,”听到此处,黄月英又冷笑一声,“荆襄九郡,老弱妇孺谁不知道曹孟德将要攻取荆州,南阳郡的流民都在争相渡汉水,逃去荆州城活命。哪还用得着观星占象”。

  “月英,听阿翁把话说完。”一直不语的诸葛亮说道。

  此时诸葛均梳洗完毕,也于屋内下首坐下,黄承彦并不停顿,“月英,你可知庞德公为何称亮儿与庞士元为‘伏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

  “爹爹,这个问题我都回答过八百回了,那个疯老头子学人家许都的月旦评,评来评去就只评阿亮和庞统,一个是好友的徒儿、一个是他自己的从侄,非亲即故,就想着如何评得一鸣惊人,搞个大名头才好。”说着斜眼瞧了瞧诸葛亮,“我看再过几年,那曹阿瞒平了天下,这句话大可改为‘伏龙凤雏,终老深山便可安天下。’”

  阿呆噗哧一笑,对黄月英说:“嫂子,孔明兄的才学小弟佩服得紧,而且方才我怎么记得好像是谁和我说‘阿亮出山前,务必完善我这连弩之法,方能助其在这乱世辅佐王道成就大业’?”

  此言一出,黄月英脸颊绯红、诸葛亮笑而不语假意端详羽扇、黄承彦微捻胡须面带笑意、诸葛均强忍不笑、阿呆躲在诸葛均背后做状要逃。

  众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突然齐声大笑数声,在这群山之中,别是一番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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