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7
“短节目8986！”
看到这个成绩，金博洋轻轻松下一口气。虽然不是特别高分，但这次的短节目他clean了，尽管没有复刻当时95分的最高纪录，却也已经拼尽全力。
至少问心无愧。他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羽生结弦是第二十九个上场。此刻他在候场休息室来回活动着筋骨，耳机里播放着所选曲目的音频。他一边在脑海中复盘着每一个动作，一边将这些刻入自己的意象里。
短节目他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已经完善到没有一天不是零失误了，节目构成也和nhk杯时一致，肌肉的记忆让他拥有一种能赢的底气。
除了自己的身体是不稳定因素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的滑行，他的演绎。
会场上空传来空旷悠远的播报声——叫到羽生结弦的名字了。
金博洋紧紧盯着冰场的情况，丝毫没有比赛完成的懈怠。
他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会这么关心一个别国选手。
因为他是偶像吗？金博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当作是了。
羽生结弦照常一边确认滑行路线一边到达冰场中央。他半阖着眼，睫毛微微跳动，垂下头，作出思索一般的姿态。
待到第一钢琴叙事曲庄严的前奏响起，他随着乐声摆头，睁开眼，四肢的动作融入钢琴乐曲中，自然又优雅。
仿佛这个在冰面上舞动的少年，才是乐曲的最佳叙述者。
随着乐声顿挫，他张开双臂，眼底是能贴合音乐的感情色彩。乍一看空茫，实则柔中带悲。
接上的步法和跳跃自然得让人生出一种轻松的错觉。实际上，那可是一个后内结环四周跳啊。
之后的后外点冰四周跳加后外点冰三周跳，以及三周半跳，全部的跳跃，羽生结弦都十分出色地完成了。
就当观众沉浸在这充满艺术和力量的表演之时，最后一个音符蓦然落下，羽生张开双臂，如同一个指挥家的休止动作。他双目有力地盯着前方，恢复了好一阵才从表演里回过神来。
他如往常一般向四周的观众深深鞠躬。粉丝已经往冰面上投掷下送给他的礼物，冰童赶忙赶来收拾冰面。羽生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朝场外滑去，布莱恩教练挤出一个笑容，拥住了他。
布莱恩现在是既骄傲，又担心。
他最骄傲的徒弟又一次零失误了这次短节目，甚至使用了和nhk杯时一样的节目构成。
但这也是他最揪心的一点。
他清晰地记得医生嘱咐的是“禁止跳后外点冰跳”。虽然羽生结弦有说过病情好转，已经可以跳了。但是……
四周加三周的后外点冰连跳，足部没有损伤才怪。
在等分区听到了11056分这样的成绩，羽生结弦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赛前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全场短节目结束以后，羽生毫无悬念地拿下了第一名。然而不等他高兴多久，他发现自己左脚的伤势突然恶化了。
事实证明，布莱恩教练的直觉也很准。
“为什么平时训练的时候没问题……”后台休息室，羽生结弦揉着伤处，一边自言自语。
布莱恩心疼又束手无策，只能道:“短节目使用脚的量肯定比平时训练多。我就说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你……唉。那自由滑呢，你怎么打算？”
他明白，眼前这个21岁的少年是个不服输的性子。他不仅是意气风发，而且真正是如他的名字那般，张弛有度。
布莱恩愿意尊重他的决定，哪怕有时候在外人看来不太理智。
“我要吃止痛药上场。”
果然。
布莱恩早就料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很意外。
这就是羽生结弦。一生悬命，这是他最好的代名词。
第二天的训练，金博洋果然在冰场看到了羽生结弦。
在上冰之前，他发现羽生似乎一直在场外踱着步，手里还拿着一瓶小小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
是药？金博洋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立马绷直了神经，小心翼翼地朝那头瞟去。
就见羽生结弦极快地把那瓶东西塞进了衣袋。正欲上冰，他感受到视线的追逐，便四周望了望。
金博洋立刻做贼心虚地垂下头。
害，怎么可能有伤病。就凭那场零失误的完美短节目，金博洋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掉了。
但这种猜想还是在心底生了根。
如果是那天的练习是种子生根，那自由滑当天的比赛就是破土发芽。
羽生结弦是最后一组第二个出场。
当日的冰面状态很不好。或许因为气候关系，冰上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但是能滑的人还是可以滑的。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羽生结弦。
他十分地不擅长第二个出场。记忆中每次抽到第二个出场时的成绩都不怎么样。
在脚伤未愈的前提下，又有心理的暗示，这令他在身心俱未准备好的情况下开始了滑行。
还是seimei，还是那一席紫衣，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少年。
只是这次，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倦意。
前一天晚上他根本没有睡觉啊……
开场的后内结环四周跳落冰就不稳，单手扶冰了。虽然在那之后一直担心的后外点冰四周跳落冰成功了，但后半段的跳跃一直不稳，后外结环四周跳也摔倒了。
金博洋眉心紧蹙，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节目可是刷过世界纪录两次的，而且对于羽生来说，节目滑得越多就越熟练。正常情况下，不会出现状态下滑的情况。
除非……
冰场中央，羽生结弦喘着气，神色波动并不大。
他绝对不满意，也不甘心。
自由滑得分18461分，加上短节目的分数，总分29517。
布莱恩握着他的手，鼓励道:“it''sokaygoodjob…”
他玩笑般地回应着:“大概是前一个月的梦成真了，我总是梦见我在各种比赛上得不到好成绩……”
布莱恩也笑了，拍着他的肩膀离开了等分区。
笑着笑着，羽生感觉有水滴滑过面庞，但一时间，他竟分不清楚究竟是汗还是泪。
“kiss&cry”——这是花样滑冰等分区的名字。直译过来，就是亲吻与哭泣之地。
这个区域见证过无数选手对冰面的亲吻，也见证过无数次令人喜或令人悲的哭泣。他们有的是悲从中来，有的是喜极而泣。
这是独属于花样滑冰的浪漫。
整场比赛结束后的排名很快便出来了。金博洋以27099分夺得铜牌，羽生结弦以29517的分数摘得银牌，金牌得主则是和羽生同门的费尔南德兹。
颁奖礼上，金博洋还是习惯第一个就去拥抱羽生结弦，不论他是不是冠军。
金博洋想着，自己今天应该开心才对，毕竟他真的做到了和羽生结弦再次站在同一个领奖台上，共享荣耀，共享祝福。
但他今天心里藏着事，脸上的笑容像是堆叠出来的一般。
冗长的颁奖礼终于结束了。致谢时，羽生结弦偏头望了望，担心身后小朋友还是会迷迷糊糊地走错。
但很明显没有，毕竟是已经犯过一次的诨。就连教练都已经有了先见之明，早早地就朝他挥手，示意他一会儿该往哪走。
可金博洋倒是愿意再蠢一次。
结束了所有赛后采访，金博洋直奔日本队的休息室。找到羽生结弦时，对方正好取下运动鞋，露出一层又一层纱布裹着的左脚。
台面上是那瓶练习时没看清的小东西。真的是药，止痛药。
他猜对了。
金博洋一下就急红了眼，其实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突然这样焦躁。
羽生结弦见到门外的人，先是愣了愣，然后下意识想藏住自己的脚，不想让他发现。
见他这反应，金博洋觉得更着急。他快步上前确认伤势，虽然完全看不出伤情如何，甚至完全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症，但还是狠狠地揪了揪心。
“博洋……”羽生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无奈，“别看了。我没事。”
骗子。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为什么……要瞒着？”金博洋红着眼睛，看得羽生满脸心疼。
“别哭……”他没有回答问题，而是伸手抚了抚小朋友的眼角。金博洋摇头避开，说:“我没哭，这是气的。”
默了半晌，羽生结弦说:“我不希望伤病会成为我放弃的理由，这样我才是真正的输了。”
“……”
其实你已经赢了。
金博洋想。
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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