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北沙中学，文化广场。
广播体操已经做完，高二年级的级长正在舞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表讲话。
本来只有校长或者教导主任才有资格在这种全校性的集会上发表讲话，级长这算是沾了学生的光了。
“我本人代表全校师生，热烈地祝贺这两位优秀的同学！你们没有辜负学校和老师的教导！也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青春年华”
方遥在舞台侧边下面左顾右盼，还是没有看到陈言风的身影。
昨天明明答应了不迟到，站在前排的
“怎么了？”李嘉问她。
方遥笑笑摇头，“没什么。”
“下面有请，全市中学生物理联赛一等奖获得者，李嘉！以及全市中学生绘画大赛一等奖，方遥！上台领奖！”
李嘉和方遥在一片掌声中走到舞台中央。
看到台下乌泱泱的人头，方遥整个人顿时有些僵硬，她用目光扫了扫前排，还是没有看到陈言风。
“没事的，太紧张就看远处。”
李嘉不愧是多年上台领奖的学霸，沉稳又淡定，还抽空安慰了一下方遥。
校长笑呵呵地将奖状颁给了他们两个，还隆重地合了个影。
下面就是发言环节了。
李嘉对方遥微微点了一下头，走上前接过了老师递过来的话筒。
“尊敬的老师们、同学们，我是高二一班的李嘉”
方遥手心不断冒汗，心跳得很快。
她试着再一次搜寻陈言风的身影，还是没有看见。
不过看到了她们班前排的刘佳佳和班主任青霞，还有舞台旁的陈甜甜。
几个人都微笑着看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了压内心的紧张。
“下面有请方遥同学发言！”
方遥定了定神，接过李嘉递过来的话筒，迈前几步，站直身体抬起头。
“尊敬的各位老师、同学们，我是高二四班的方遥，很荣幸”
她眼睛看着前方，声音也渐渐地越来越自信。
陈言风赶到校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了麦克风传来了方遥的声音。
他身上校服被弄脏了，嘴角还有伤。
还好保安大爷认得他，放他进了学校。
他在校道上往文化广场的方向狂奔。
最后在广场侧边的一棵梧桐树旁停下了脚步。
方遥此时正站在高高的舞台中央。
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声音柔和而自信。
雨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她身上。
台下众人的所有目光，也汇聚在她身上。
陈言风突然愣住了。
现在这个站在台上满身带着光芒的女孩。
令他恍惚中想起了，她在天台画的那幅画，那个拿着画笔乘风飞翔的小女孩。
她做到了，她会做到的，她本身就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光芒。
只不过，她身边站着的，不是那个拉小提琴的男孩了。
而是另一个同样带着光，和她一同站在台上的男孩。
方遥发言结束，全场掌声响起。
李嘉也走上前，两人笑着，并肩而立。
陈言风低头看了看一身泥泞的自己。
刚才被吴超他们几个缠上，费尽了力气才甩掉了他们，弄脏了校服，也受了伤。
泥泞和光芒，听起来就很不搭。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问题。
脚下即使是一片空地，也总好过是一汪泥潭吧？
梧桐树掉下几片叶子，他默默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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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时候，方遥他们几个终于在校道上逮住了陈言风。
方遥气鼓鼓地瞪着他，故意跟身旁的刘佳佳说话。
“有些人啊，明明昨天答应了来看我领奖，结果早上连人影都没见到，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着？”
“噢！言而无信！”刘佳佳心领神会，回了一句。
“信口开河！”方遥接话。
“和气生财？？”李嘉接了一句。
“不是成语接龙！！”两个女生立刻怒视他。
“我以为你们俩在玩接龙……好吧，我闭嘴。”李嘉无奈地耸了耸肩。
方遥继续阴阳怪气，“有些人说话不算话！”
“人品有问题！”刘佳佳说。
“天理不容！”
“人神共愤！”
陈言风站在一旁笑着看他们闹，“这个人简直不是人，但是不知道能不能给这个人一个机会赔礼道歉请客吃饭呢？”
“这个我同意！”李嘉说。
刘佳佳稍微犹豫了一下，“嗯……我也同意。”
“你们俩！”方遥生气地看着两个叛徒。
陈言风看着方遥，一脸真诚，“今天迟到放了鸽子，是我不对，真心道歉。”
“听说馅饼新出了麻辣口味的，又香又辣又好吃，不想去尝尝？”
方遥有些生气，但又很不争气地吞了下口水，“算了算了，看在馅饼的份上原谅你了。”
陈言风笑了笑，倒是挺好哄的。
“走吧，不然待会就卖完了！”
“走！”
几个人欢欢喜喜地走出校门口。
吴超带着几个小弟站在北沙中学校门口右边的马路上，旁边停着几辆摩托。
今天他的女神罗彤彤在酒吧演出，他当然要积极捧场。
鞋拔子脸眼神不错，一下子在人群中认出了陈言风，“超哥，又是那小子，上不上？”
另外一个小弟说，“当然上啊！今天早上要不是我们几个都喝了酒，肯定揍他个稀巴烂。”
鞋拔子脸：“可是今天早上是他一个人揍得我们几个稀巴烂。”
“啧，闭嘴！”吴超翻了个白眼，“今天是来接彤彤去演出的，先放过他。”
吴超看着几个愣头愣脑的小弟，“时代变了，别老是打打杀杀的，动动脑子，这小子一看就不怕死，跟他来硬的不划算。”
鞋拔子脸认真请教老大，“那应该怎么办？”
“来不了硬的，那就来阴的。”
“怎么个阴法？”
吴超抬手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这儿装的是水还是屎啊，自己不会想啊，老是要我教。”
鞋拔子脸痛苦地捂住脑袋，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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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言风带着方遥和刘佳佳他们，去校门口对面吃了一顿新口味馅饼。
还贴心地给胖子带了几个，让他也尝尝。
结果一进胖子家的店门，就撞上了胖子他爸。
胖子他爸见他们将别人家吃的带进他的店里，气得眼睛直冒火。
于是几个人又慌慌张张地赶紧从店里溜了出来，跑去帮着李嘉妈妈收摊。
晚上八点多，陈言风才回到家。
家里依旧一片黑暗，老妈要么就是还在店里，要么就是出去约会了。
陈言风洗完了澡，坐在沙发看电视。
他拿起遥控器随意按着，每个台都按了一轮之后还是没有找到有兴趣的节目，皱了皱眉头将电视关了。
他走进房间，然后躺在床上发呆。
如果小雨在家的话，这个时候家里应该充满着动画片的声音
陈言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从书包里拿出手机。
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陈言风笑了笑，不愧是他带大的小孩，还是有点心有灵犀的默契在的。
他回拨过去，电话通了几秒之后就有人接了起来
“哥哥！我好想你！”是小雨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哭了哦？”陈言风问。
“哇……哥哥我好想你！”小雨根本没管他在说什么，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抑制不住大哭起来。
“不要哭了，你跟哥哥说说，你在那里过得怎么样？”陈言风试图安慰他。
“哇呜呜呜……”小雨还是大哭。
陈言风哭笑不得。
不过小雨只是哭着说很想他，并没有喊着要回来，看来在那边过得还可以，只是真的想他了。
“有没有看到很多的高楼，很多的车？”陈言风轻声问。
“有。”小雨终于停下了哭泣，回了一句。
“有没有新的玩具和新的朋友？”
“有，爸爸还带我去了游乐场，我认识了好多新朋友。”
小雨终于停止了哭泣，抽着鼻子说，“可是哥哥，我还是很想你，你快点坐车过来吧好不好？”
“好，等哥哥有空就去看你。”
“耶！”小雨终于高兴起来，“我也很想方遥姐姐，哥哥来的时候带上她吧”
“方遥姐姐”，陈言风顿了顿。
又问道，“小雨很喜欢方遥姐姐？”
“嗯！很喜欢！”小雨开始细数之前方遥给了他多少颗糖，跟她一起去吃麦当劳
“哥哥，也很喜欢她。”陈言风轻声说了句。
喜欢她。
这句话早就应该说出口的。
而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又将这几个字，藏在了心底。
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着不懂事的弟弟说出口。
“哥哥叫她一起过来，我们一起玩！”小雨越说越兴奋。
“方遥姐姐要上学，要画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不能妨碍她。”
“那……那哥哥自己来吧，明天就来！”
“哥哥还要照顾妈妈，不能明天就来。”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忙不能来看我？！”小雨有些生气地控诉了一句。
陈言风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因为长大之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未必能够一直待在一起。”
“哥哥和你是这样，哥哥和方遥姐姐，可能也是这样”
他拿着电话耐心解释，不知是对小雨说，还是对他自己说。
“但是如果有时间，哥哥一定会去看你的，到时候就能分享你的玩具，一起去游乐场。”
小雨哼了一声，但还是不忘叮嘱，“那你记得要快点来！”
“好。”
世界上，好像本来就没有谁和谁能保证永远都在一起。
就像同一片海洋的海鸥，它们一起飞着飞着就会有不同的方向，也会看到不一样的天空。
陈言风捏着手机，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他跟方遥，又会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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