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表白
夏晓炎接受了孟想的表白。确切地说，夏晓炎对于孟想的表白并不觉得突然，只是那个时候、那个地点，她没有心理准备；但是对于孟想的追求，夏晓炎在潜意识中好像已经等待了一段时日。细细想起来。夏晓炎对于孟想的怦然心动应该是在学校里、孟想把话筒对准她进行采访的时候。孟想那天特别认真地对夏晓炎说：“你真了不起，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一个小姑娘，能这么有勇气……”
孟想不知道，这是夏晓炎第一次被异性赞美，而且赞美的让夏晓炎心里舒服，还有点小得意。小时候夏晓炎练田径、短跑，上课穿校服、下课训练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脸上身上黑的像东南亚人。女孩子、短发、肤色黑、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这几项元素累加在一起基本上就失去了在异性面前的吸引力，没人看，也就更没人赞美她。夏晓炎记得小时候女孩子们玩猴皮筋都不带自己，第一自己没什么时间；第二只要她一上场就打通关了，别人只剩下看着的份儿。皮筋从小伙伴的脚脖子上一直涨到脑袋顶，别人够都够不着了她还能跳马兰花呢。这种霸主实在是曲高和寡。
跟女孩子处的少，夏晓炎身上的骄娇二气就少。豆蔻年华的男孩子基本上第一眼看见的都是长发飘飘、低吟浅唱、肤白貌美的女神，夏晓炎青春期就不是这样的造型，所以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没什么男神青睐她。再加上，夏晓炎保密工作做得好，日常生活也很朴素，穿的都是淘宝范儿，偶尔拎两个名牌手袋，别人一问，自己就说：“淘宝上买的、东莞货。”也就遮过去了，女孩子嘛，谁还没拿过几个A货手包啊。
不白不美不富裕，这样的女孩子谁追啊？就连许世勇跟她相识这么久，也是最近才发现夏晓炎有了女人味，有了让人冲动的愿望。但是这种愿望刚一出来，就被孟想捷足先登了。孟想对于夏晓炎的家世一无所知，自然没有任何顾虑；许世勇想得多、想得远，动作就缓慢了很多。
上班没几天许世勇就造访了夏晓炎的新家，名义上是来看看还缺什么不缺，实则是来打探消息。
夏晓炎手忙脚乱地给他沏茶，却发现连热水还没烧。许世勇看着她在厨房忙活，站在门口征求她意见，说：“要不，再给你找个阿姨或者小时工什么的？每天给你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早上来晚上走的那种。这样你中午还能回家吃饭。”
夏晓炎烧上水推着许世勇出去，说：“不要不要！我自己就挺好的。别老想着让人伺候我，这又是我爸的主意吧？”
许世勇说：“不是。今天就是我想起来过来看看，怕你缺东西。”
夏晓炎回答的也痛快：“我什么都不缺，你就放心吧。你看我这儿，不是挺干净的吗？”
许世勇看看厨房，套夏晓炎的话问：“你是不怎么在家做饭吧？晚上有人管你饭吗？”
夏晓炎也挺实诚：“前几天倒是经常出去吃，这几天得控制了，再吃该长肉了。”
许世勇问：“你自己啊？吃什么啊？”
夏晓炎说：“一个人吃什么啊！跟同学吃的……”
许世勇有点迫不及待地问：“是孟想吗？”
夏晓炎面颊稍稍一红，这个羞赧的小表情被许世勇迅速捕捉到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本来以为夏晓炎还会有些遮掩，没想到她脸红归脸红，回答的倒痛快：“是啊。咱们学校新闻系的，你也认识吧。”
许世勇平静地说：“认识。上大学时一块打过几场篮球。其貌不扬的一个人……”
夏晓炎不乐意了，说：“还行吧。反正五官端正，还过得去。”
许世勇知道夏晓炎自小不喜欢绕圈子，就直接问：“晓炎，你是不是跟他谈恋爱呢？”
夏晓炎的脸“咻”地一下就红了，刚才是浅浅的绯红，现在已经红透了，跟熟了的苹果似的。不仅红，还热，夏晓炎自己感觉到了，忙不迭地用手背摩挲自己的脸，说：“啊呀！你们一个一个怎么都这么直接……刚开始啦，还不知道怎样呢……”
许世勇认真地问她：“夏总知道了么？”
夏晓炎不好意思地说：“人家开始刚几天啊，你怎么这么着急，要稳定了再和家里说吧？”
许世勇点点头，试探地说：“我只是在想，如果夏总知道，会是什么态度？”
夏晓炎不解地说：“那还能什么态度？孟想人好，喜欢我，有正当工作——他是电视台记者，这就得了呗。剩下的，只要我喜欢，我爸还没跟我说过‘不’字呢。”
许世勇紧跟着问了一句：“你去过他们家吗？”
夏晓炎对于许世勇的莫名其妙有点来气，不耐烦地说：“都说了刚开始，还没到那个份上。人家父母都退休了，就住在老城区，我没事上人家去干吗？”
许世勇再问：“那他知道你家里的情况吗？”
夏晓炎迷茫地说：“我说了啊！我们家三口人，我爸我妈还有我。我爸我妈平时住在朔县，我在阳春城里当老师。这还不够吗？”
许世勇说：“晓炎，如果你们就是激情四射、豆蔻年华，你告诉他这么多就足可以了；如果你们还想有未来，你们说就草率了些。”
夏晓炎不服气：“怎么草率了？非要报上祖宗八辈儿吗？”
许世勇说：“那倒不必。不过，你总要告诉他夏总是开矿山的老总，阳春最大的连锁超市是他开的；你还应该告诉他平时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还应该带他看看你现在住的房子，告诉他，这里是你的独立产权……”
夏晓炎很反感：“炫富么？”
许世勇说：“不是炫富，是告诉他你的正常生活水准。我一直不觉得我爸、夏总他们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他们距离李嘉诚还有几个朝代的距离；可是，他们也不是等闲之辈，如果阳春市也搞一个福布斯富豪榜的话，不谦虚的说，他们的财富都应该在前二十之列吧。你的性格刚硬我知道，你从小就打定主意要自力更生我也知道，但是你的真实生活就是如此。你就应该住好房子、开好车，别人吃烤串的时候你应该吃的是五星级酒店。上周末你去和孟想是不是出去玩了？我听夏总说你没回家……”
夏晓炎觉得自己光明正大，就毫无顾忌地说：“我们去阳山露营了……”
许世勇说：“孟想的能力只能带你去阳山露营，他不可能想像你的假期应该是怎么过的……”
夏晓炎反问：“那我应该怎么过？”
许世勇说：“我听夏总说过，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每年寒暑假，你都会陪你妈妈出去吧。欧洲、澳洲、美国、东南亚……这是你的正常生活吧。你们不带夏总，说他土，可就是这么一个老土的爹在帮你们买单啊。孟想，我相信他有能力让你开心，但只限于现在，还是在他完全不了解你的前提下，他能用他的方式带你玩，让你感受他的生活；你也会觉得新鲜刺激。可是时间一长，你总不能将自己的家庭情况瞒他一辈子吧，你想过他的想法吗？你确定他有强大的自信能融入你的家庭？驾驭你的财富？接受你父母的馈赠？就算他肯，那个时候，你会舒服吗？”
夏晓炎心一横，倔强地说：“我可以跟他一起过你认为的穷日子……”
许世勇笑了，是他听了夏晓炎的话觉得真心好笑：“晓炎，你看看这里。你也觉得这样的房子你住的才舒服是吧。你现在在学校里工作、生活的能如此洒脱，是不是因为你并不缺钱？尽管夏总老是跟你说，不开心就不干，这句话你又总觉得反感，但是，这句话是不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知道，自己不会为了五斗米折腰，因为你家里满仓满谷，你不在乎挣的这点钱。以后过日子，你如果还想有这样的好心态，你就要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才行。如果你真的想过另一种生活，不是不可以，你试过一个月只靠你的工资生活的日子吗？当你和菜市场的菜贩子都要斤斤计较的时候，你觉得，以孟想目前的实力，他还能让你开心、无忧的生活吗？”
夏晓炎不服气：“别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为什么就不行？你为什么就这么小看我？”
许世勇笑着说：“正是没有小看你，我才劝你要想好。别人都能过，是因为别人不是身家十几个亿的家族的独生女，别人从生下来就过得是普通的日子；你不一样。从穷往富过，容易；反过来很难。你上去了，就不好下来，会有落差的。
夏晓炎蔫蔫地说：“我听明白了，你就是觉得我们俩不合适、觉得我太草率了呗……”
许世勇平心静气地说：“就事论事，我觉得，谈恋爱的目的是为了组建家庭。你我都不是浮浪子弟，我们的父辈的确有钱，但是都是一筐一筐挖出来的钱，他们根上都是农民，一辈子离不开‘朴实’两个字。我爸从我上大学就教育我，搞对象就是为了结婚，不然就是耍流氓。我们家不许我耍流氓。你也一样吧。如果是冲着婚姻去，你和孟想就不合适。他驾驭不了你，以后他知道了你的家庭、你的经济环境，他就会知难而退。晓炎，门当户对很重要！”
夏晓炎赌气说：“这么说，就咱俩最合适了？”
许世勇认真地点点头：“对，我认为咱俩合适。”
夏晓炎真生气了，她觉得眼前这个相识了二十年的人不仅一夜之间从文学青年变成了道学先生，还居然面对面地嘲弄她。她火冒三丈地说：“那你喜欢我什么啊？就觉得咱两家家庭财富差不多？”
许世勇一耸肩，说：“你的优点我会用以后的日子一点一点去发现、寻找，日子还那么长。但是‘合适’是最难得的，是用时间找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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