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房子可不是临时的
一下班，夏晓炎就被许世勇约到了一个新小区，距离阳春一中很近，步行十多分钟。
许世勇站在5号楼楼下，夏晓炎打老远就看见他在原地站着，低着头看手机、刷屏。夏晓炎走进了叫他：“嘿！人来了，别玩了！”
许世勇抬起头看着她，夏晓炎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耳朵后面是森森的青头茬儿，一副刚剃完头没多久的样子。许世勇叹了一口气，说：“你说说你，这是图什么？”
夏晓炎一撇嘴：“你怎么也跟我爸似的。我这是为了工作，什么图什么？算了不跟你们说了，你们这些世俗的人，对我的理想根本不懂。”
许世勇说：“我是不懂。第一不懂为什么你非要当这个老师，看着夏叔忙的四脚朝天也不闻不问；第二我不懂为什么当个老师还要剃成光头；第三我更不懂，为了一个光头竟然就不回家了。你知道夏叔多闹心么？”
夏晓炎一撅嘴：“我还不懂呢！我不就是把头发剪了么，多大的事啊？我爸他怎么能发那么大的火？我妈拦都拦不住。都跟他说了，我不是不良青年，是为了教育学生，头发过几天就长出来了，怎么就说不通呢！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挣工资、有工作，他有啥闹心的！该我闹心才对，一天到晚就想着让我进煤矿要不就去超市，老许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从小就怕数学，我连账都算不清楚，让我接班，我也得懂啊！”
许世勇赶紧岔开，说：“得得，我不说了。你先跟我上趟楼……”
夏晓炎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区和面前的5号楼，小区里绿草茵茵，繁花似锦，楼间距蛮大；面前的楼在小区中间，前后都是绿地，红褐色的楼体显得雅气大方，整个楼建的方方正正，坐北朝南，窗户都是统一安装的米黄色框架，从外面看，一整栋楼都是飘窗。
夏晓炎问：“上楼？你在这买房啦？听说这是我们学校的学区房，特贵呢。”
许世勇说：“上去再说吧！”
俩人从宽敞的大厅进来坐电梯，一个单元两部电梯，在八层停下，一梯两户，走到801门前，许世勇掏出门禁卡一划，电子锁哗啦啦打开，夏晓炎立刻看见了一处气派、处处用心的三室两厅。
地上是褐色的复古大方砖，门口有一排白色的鞋柜，高度齐腰，触手可及，夏晓炎的手不经意碰了一下，肯定是实木的，做的是欧洲风格，拉手是精致的陶瓷，上面有很好看的彩色花纹；往里面走，玄关的壁纸带着淡淡的米黄色，在充足的光线下显得柔和舒服；大厅接进于白色，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华贵而不繁复，客厅里摆放着真皮沙发、实木baō皮的茶几，还有液晶电视、展示柜。和客厅对着的是饭厅，一水儿的土豪金色的整体厨房，厨房外面摆放着一套白色的欧式田园风格的餐桌椅……
夏晓炎感慨：“你新买的？房子真不错，关键是，装修的也特好……”
许世勇抓过夏晓炎的手，把门禁卡往她手里一塞，说：“不是我买的，是你爸我夏叔买的，给你买的！”
夏晓炎顿时愣住了。许世勇见她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又从随身背的普拉达皮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里面又掏出来一个大红色的房产证，翻开给夏晓炎看：“喏，是不是你名字？”
夏晓炎喃喃自语：“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许世勇拉夏晓炎坐在沙发里，苦口婆心地说：“你说你非要当老师，夏叔觉得拗不过你，就开始在你学校周围踅么房子。咱们都是朔县的家，知道你天天回去也不可能，夏叔夏婶又不舍得让你住宿舍。你是不是上次回家说宿舍里有蚊子来着？挂蚊帐又憋闷？夏婶说给你们宿舍装个空调，那样好挂蚊帐，夏叔又怕你不让，又说要装就不能只装一个，别的宿舍不装人家别的老师看你该不顺眼了；那装了宿舍不装教室又不合适；装了教室是不是老师办公室也得装……后来夏叔说，算了，还是给你买一个房算了。这才给你买了这里。又怕你没工夫装修，他想给你装又怕你说他土，就把这难缠的差事托付给我了。怎么样啊，夏小姐，你还满意不？”
夏晓炎不说话，坐在沙发里不禁感动起来，抽抽搭搭。想着前两天回家一看见她这光头造型，老爸的好脾气登时丢到了九霄云外，用从来没使过的大嗓门冲她嚷嚷，任凭自己怎么解释都说不过去，还立马下了死命令：必须辞职，进公司上班！夏晓炎也知道自己是个暴脾气，觉得能压住，可是火气也越来越大，干脆就不压了。一老一小在家里对着嚷嚷，夏晓炎她妈拉了这个劝那个，最后，还是夏晓炎从家里跑出来了，一赌气又回到宿舍，有俩礼拜了，都没回家。想起那天，再看看眼下的大房子，夏晓炎心生后悔，估计那天回家老爸就是想高高兴兴把钥匙交给自己的，没成想让自己给气着了。夏晓炎心里琢磨着，明天一下班就去找老爸，好好认个错，这次说什么都不吵了，老夏说什么自己都不顶嘴了，听着。
想着想着，这眼泪就下来了。许世勇从茶几的纸巾盒里抻出一张纸递给她，夏晓炎接过纸巾委委屈屈地说：“我爸真是的，怎么不跟我说呢！”
许世勇叹口气，说：“咱俩的爸都是一样，甭管生意做多大，到自己儿女这儿就是换了一个人。那我爸在咱朔县多硬气的一个人，矿上的事都是说一不二，我看他就是跟县长说话也不低头；可我一说想干电子商务，你看把他忙叨的。其实他啥也帮不上，可这为儿为女的心是省不了的。你爸也是，对你真是宠到家了。不管你吧，怕你受委屈；管你吧，你又不听。你说这让他咋办？”
夏晓炎不满意地说：“他瞒着我也就算了，你也帮他瞒着我！你以为不敢跟你急是不？”
许世勇忍不住笑了：“你敢你敢！我现在是你爸手底下的马仔，你们俩我谁也不敢得罪。得罪你就是被你骂呗；得罪了他，我那电子商务和快消品对接的试点就别搞了，我还想依托你爸这个全客隆做阳春第一家电子商务平台呢。你说，我怎么办？我陪着你爸看房就看了不下二十处，你们学校方圆五里以内的新房二手房我全看遍了，你爸要是哪天把我辞了，我都能开家房产中介了。还有这装修，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我给我们家朔县那别墅都没出这么大力……”
夏晓炎恢复了和许世勇说话的常态，说：“那是，你们家别墅得你爸说了算。瞧咱们两家那别墅装的，一个比一个土……”
许世勇笑着说：“是啊！所以我就不能让那一幕再重演了！”说着他拉起夏晓炎的胳膊，领着她挨个房间参观：“你看这书房怎么样？这种褐色调还喜欢吗？这书柜我从网上给你定的，是意大利的一个品牌，光这书柜从下订单到运进来，用了小三个月。我最早定的就是它，还冒了点风险，这万一铺完地板壁纸，尺寸不对了，那就惨了。”
夏晓炎走上前去，仔细用手摸了一下，原来是木头外面还包了一层皮，太奢侈了！许世勇说：“这是牛皮包的胡桃木，你别觉得贵，咱们阳春气候不好，纯实木的保不准那天就裂了。因为咱们这一年中有几个月特干有几个月又潮湿，木头伸缩性万一不好，那家具就废了。你别看这组书柜花钱多，那是一次性的，我保证你能用一辈子！”
这几句话深的夏晓炎心思，再加上好东西就是好东西，确实好看，夏晓炎抿嘴一笑，算是肯定了许世勇的工作。
“这是洗手间，你看看风格喜欢不？”许世勇边说边打开了洗手间的灯。这是一个带窗户的洗手间，窗户外挂着一个巧克力色的百叶窗，搭配着浅米色的复古小方砖，还有金色的复古龙头、花洒，夏晓炎嘟囔说：“还别说，在这儿用金色龙头还不土！”
许世勇说：“这百叶窗是荷兰的，这龙头都是德国当代的，这大水池，你看够用了吧，省的你把水溅出来。你爸说你有时候爱在水池里洗衣服……”夏晓炎接嘴道：“是啊，那时候不是练田径老训练吗？洗澡就得洗衣服，天天都洗，我就不爱用洗衣机。”许世勇说：“就为了你这一癖好，我这通找这种大洗手池，后来还是从北京拉回来的，杜拉维特，纯进口，德国货，真的是我能找着的最好的了。”说完，又拉夏晓炎进了卧室：“你看这卧室，这主题墙怎么样？”夏晓炎摸着凹凸有致的紫色大花，感慨：“你还挺敢用颜色的，真好看，手感也好。”
许世勇说：“这是范思哲的壁纸，我从北京给你定的；还有那床，你坐上去试试……”
夏晓炎依言试了试，真是舒服，弹性好，人坐上去没声音，身体自然就陷进去了。在讲台上站了一天的夏晓炎顿时躺在上面不想起来了，连声说：“真舒服！我要怎么谢谢你啊，这床是我躺过的最舒服的床了。”许世勇长舒一口气，说：“那就好，我也算没白费力气。这床也是从北京拉回来的，芬迪的，和这卧室柜是一套。”
夏晓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嚷嚷：“你造了我爸多少钱啊？你真下得去手啊！”
许世勇喊冤：“我可是一分钱都没贪污啊！从每块地砖到每个家具，我都是看完了之后照下来给你爸他老人家过了目我才买的，预算也是一早就上报了的。你爸说了，这房子，多买几套没啥，再不买，早晚有一天阳春也得跟北京学，闹不好就要限购；买了就要好好装，反正是给你住又不是出租的。所以，给你住就得让你住的舒坦。你就说，舒坦不？”
夏晓炎又躺了下来，禁不住说：“真舒坦啊！”
许世勇说：“你看，是吧？我倒不是非要帮你爸花钱，我是觉得，这账看怎么算。你买一件凑合的东西也不便宜，你还不是特别满意，这种东西你用不了多久就想换了它，这其实更浪费；咱们就用好的，现在虽然钱花的多，可耐用啊！就这张床，你就是用它五十年，它也是芬迪的。就跟奔驰老爷车似的，你用多少年，它都不丢人，还有复古范儿。所以我觉得，这钱可以花，总比你们女孩子今天一两万买个包、明天三四万又买一个包强吧！”
夏晓炎抗议：“你说的那都谁啊！我可不怎么作啊！”
许世勇一直站在卧室门口和夏晓炎说话，或是是站累了，他也走进来，坐在床边。夏晓炎躺在床的左边，许世勇坐在床的右边。夏晓炎没有觉得丝毫的不适，因为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从小到大，这种熟悉的程度在夏晓炎心里已经超越了性别。许世勇说着说着也躺下了，躺在了大床的右边。夏晓炎半闭着眼，沉浸在大床带来的强烈的舒适感当中。许世勇悄悄第看着夏晓炎平放在床上的手，他默默地把手蹭过去，想自然地握住她。就在他刚把手伸过去的瞬间，夏晓炎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许世勇一愣，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手停在了原地。夏晓炎对这一系列动作并没有察觉，她睁开眼，掏出手机接电话，愉快而兴奋地说：“孟想！你完事啦？在哪见啊？好我这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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