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奚玉回京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他昔日那些狐朋狗友的耳朵里。

        这一日，赵添来找奚玉，说是城东来了一伙卖马的胡商，带来了一批好马，邀他一起去看看。

        一路上赵添将奚玉大为赞赏了一番。

        “你小子这次立大功了，连我爷爷都夸你呢！你总算是为我们这帮纨绔子弟争了口气，让大伙儿相信，我们要是浪子回头，那也是能够干成大事的。”

        赵添这些日子照旧是游手好闲，而且还经常拿奚玉做幌子，动不动就对人说：“我们有一天也能有出息，你瞧瞧人家奚四哥。”

        赵添带着奚玉往秦玥儿家的方向走去，奚玉觉得这条路好像很熟悉，像是很久以前经常在这儿走，但这会儿他心里突然不情愿起来，觉得很久以前在这条路上对秦玥儿胡搅蛮缠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

        这时，两人身后来了一伙叫花子。

        他们大冬天的找不到厚衣服穿，所以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破布，有的身上拖着大棉衣的那衣裳也脏得看不出衣裳的样子，这么一群人从身边过去，奚玉闻到一阵复杂的臭味。

        “秦家姑娘发善心，在前面施粥了，快走啊！”人群中有人边跑边呼朋引伴。

        赵添凑近奚玉，惊喜道：“难道是玥儿？咱们去看看，这么多人挤到一起，可别伤到她了。”

        赵添走在前面，跟着人群走了一会儿，果然看到那排着长队的最前头站着秦玥儿。

        秦玥儿的旁边摆了一口装了热粥的大锅，锅里升腾的热气时不时挡住了她的脸。她穿着淡蓝色的长袄，身影摇曳在那白色的雾气当中，就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秦玥儿手里拿着一把大铁勺，让人觉得她那纤细的手腕支撑不起这把大铁勺。果然，她给人舀粥的时候，铁勺都是摇摇晃晃的，她的丫鬟坠子在一边看着，眼神里满是担忧。

        “这真是人间的活菩萨呀，人生的这么美，心还善，亲自给咱们施粥，太看得起咱们这帮人了。”

        “我就算是死了，将来也保佑秦姑娘长命百岁。”

        “……”

        赵添停下来，对奚玉得意地笑笑说：“你看我表妹，亲自在那儿施粥，她从小心地善良，我从前射了兔子，她去把兔子医好又放了，还不许我打猎呢！”

        “她的确是个好姑娘。”

        对于秦玥儿有多好，奚玉并没那么感兴趣，只好应付地回复了赵添一句。前世，他的确喜欢秦玥儿的美貌，但是那种喜欢是空洞的，像是在消遣无聊时光，也像是少年时期的强说愁，带了很多臆想的成分，所以，他并不了解秦玥儿。

        赵添停在原地不动，欣赏地看着秦玥儿的一举一动。

        秦玥儿也注意到奚玉在前边，她只是偶尔用余光瞟他，但注意力却分了很多在他身上。

        这时，走到秦玥儿面前来的是个羸弱的少年，他瘦得脸颊都凹了下去，一双眼睛又鼓又大，看向装着粥的大锅时，让人立马能够感受到他对食物的渴望。

        秦玥儿给他舀了一勺粥之后，他准备让开，秦玥儿立马又给他加了一勺。

        排在这少年前头的中年人不干了，喝完了碗里的粥，又折了回来，将碗递在秦玥儿面前：“再给我来一勺，凭什么给我一勺，给他两勺？”

        秦玥儿怯生生地看了看这中年人，被他说话粗俗的语气给吓到了。

        坠子挡在了秦玥儿前面，瞪着那中年人，说道：“你没见那孩子还在长个儿吗？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要两勺，后面的人也会要两勺，再后面来的人就分不到了。”

        “那我不管，我还饿疯了呢！”那中年人看到秦玥儿柔柔弱弱的样子，立马上前来抢秦玥儿手里的铁勺。

        秦玥儿心里嫌恶这人，不像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便将那铁勺松掉了。

        后面排着队的人虽然也愤愤不平，但见那中年人强势，没人敢上前与他对抗。

        只见奚玉下了马几步冲到队伍前头，他将剑鞘一伸，“吭”地一声打在了中年人手里的铁勺上，铁勺落到了地上，中年人被一股强大的劲力震疼了手腕，捂着手腕看着奚玉。

        “人家给你一勺粥，那是她的善心，就算她一点都不给你，你也没资格说她，你竟敢自己动手来取，这不成抢了么？还要不要脸？”奚玉鄙视地看着中年人，厉声喝道。

        那中年人见奚玉穿着华贵，而且还带了一身功夫，很可能是个出身不凡的武将，不敢得罪奚玉，只得低眉顺眼地走到秦玥儿面前赔礼道歉，然后低着头赶紧从人群中溜走了。

        坠子赞赏地看着奚玉，笑着说：“还好奚公子及时赶到，把这个讨厌的人赶走了。我好怕这人开了这个头，后面就得乱起来，场面要是乱起来，咱们可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秦玥儿微微低着头，小心地看着奚玉，朝他行了个礼，柔柔地说道：“多谢奚公子。”

        奚玉客气地回了礼，转身和赵添一同离开了这里。

        秦玥儿看到奚玉走了，那只本来娇柔的手腕更加没力了，她不耐烦地喘了喘，避到一边，将铁勺递向了旁边的小厮，小声抱怨道：“我撑不下去了，你来吧。”

        坠子赶紧来扶秦玥儿，两人离开了人群，秦玥儿的脸色立马变了，像是忍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她捂着心口，皱着眉，向坠子说道：“回去马上吩咐人烧些热水，我得好好洗个澡，再把那盒蔷薇香找出来，把屋子也熏熏，今天沾了一身污浊的味道，再不走，我都要吐出来了。”

        “为了个奚公子，何苦把自己累成这样。”坠子一急，脱口而出，随后又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以秦玥儿那高傲的性格，即使她做这些是为了给奚玉留下好印象，但别人也是千万不能戳破她的心思的。

        秦玥儿果然恼了，丢下坠子，急匆匆地走到前头去了。

        “好在他及时出来给咱们解了围，说明他还是在意你的。”坠子想讨秦玥儿欢心，追上来说道。

        秦玥儿脚步马上就放慢了，认真地问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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