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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周氏刚刚发泄完,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得过多了,便为自己开解道:“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咱家,为了你,他要是和陈王来往过密,将来惹了什么祸事,岂不是要害你一辈子!”

        阮画萝突然间觉得,此刻周氏心里应该是厌弃她的,因为朱悠之的缘故,周氏和秦家、和安郡王家多年维护好的关系受到了影响。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虽行事直率,但却越来越容易去猜测别人的心思,喜欢去察言观色了,不再轻易去相信别人是真心对她好。

        周氏在阮画萝面前不好说太多,一回到家,立马去找阮松。

        而这时,阮松刚从陈茵翠那儿回来,满面红光神采奕奕的样子,身上还带着陈茵翠那儿独有的一股香味。

        这香味一蹿到周氏的鼻子里,立马点燃了她心里的怒火,顿时觉得陈茵翠和阮画萝的存在让她好生苦恼。

        “这么早就回来了?”阮松朝屋里走着,随意和周氏搭话。

        周氏感觉心口有股气浪在翻腾一般,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难道这个时候了还不该回来?”

        阮松知道周氏在吃醋,也不好惹她,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夫人去了趟秦家回来像是有事找我说。”

        两人走到榻前,相对坐下,周氏让小丫头将门关上出去,喝了口茶平缓了下情绪,这才说道:“你这个人也不爱管事,你肯定都不知道你那未来的女婿最近攀上了陈王。”

        阮松眼睛一抬,感到有些意外:“哦?有这样的事,你哪里听来的?”

        “这还能有假?就你不知道而已,今天去了秦家,玥儿她娘拐弯抹角地和我说了此事,她话说得不直白,但听得出来她是刻意要透露给我听的。”

        “父亲在的时候就说朱显这人不简单,挖空了心思想要出人头地,做到了兵部郎中也的确是不容易,他这侄儿比他还厉害,竟然想到去攀陈王。”

        “前几日,陈王带了好些亲信去栖凤山打猎,其中就有朱悠之,这事没张扬,但真实可信,朱悠之可能早就和陈王有联络了,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周氏说到这里很是气愤。

        阮松道:“夫人别气,他这还不是没娶画萝丫头嘛,他们朱家的事儿咱也管不着。”

        周氏板着脸,声音也忍不住提高了:“你说他这是啥意思?难道他会不知道我们阮家和秦家、和安郡王府来往密切,他要是倒向陈王一边,这不是摆明了让咱们难做人?”

        阮松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陈王和太子之争这也只是京都的传言,陈王要是没有反太子之心,朱悠之结交陈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爷,你真是大意,无风不起浪啊,将来太子登上大位,那些陈王的旧交能有好下场?再说了,咱们侯府不比从前,要是和秦家、和安郡王府这层关系都断了,将来承墨、承牍怎么办?”

        周氏说到这里声音弱下去了不少,因为她也意识到这番话透露了自己的心思,她担心朱悠之连累阮家,说到底都是在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做打算。

        阮松看到周氏和他急,阴沉着脸,不耐烦道:“那能怎么办,我看着找个机会给他提个醒。”

        周氏看到阮松给她脸色看,心里更憋屈了,横着眼睛看了阮松一眼,顿时一脸哭像:“我可是为了阮家着想,你这是拿什么脸色给我看呢?同样是你的孩子,怎么你就这么偏心陈茵翠生的……”

        “怎么又说到偏心的事上去了?”阮松向来最怕周氏吃醋,便又开始转移话题,“好好好,我去给朱家提个醒,实在不行画萝也不是非要嫁他们家。”

        周氏这才作罢。她到底心里不能平静,后来又多次和奚姨妈说到此事。

        阮松只要邀请了朱显和朱悠之去打猎,想借着这个机会旁敲侧击地和他们说说此事。

        这一日,阮松骑了马带了家仆,早早地就到了约定的地点。他穿得比平时精神,背上背着弓箭,马一停累得气喘吁吁,瞬间就不像是能打猎的架势。

        没过多久,朱显和朱悠之也赶了过来。朱显远远地就下了马,他生得腰粗膀圆,皮肤黝黑,看上去有一身的力气。他背后背着弓箭,腰间挎着长刀,走起路来丝毫不妨碍,反而显得有些威风凛凛。

        “阮兄,你们到得真早啊!”朱显笑呵呵地朝阮松走来,说话声音爽朗而铿锵有力。

        朱悠之跟在朱显旁边,高挑的身材,如玉般光润的面色,和朱显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走到阮松面前躬身行礼,叫了声“阮伯父”。

        阮松看向朱悠之的眼光里掩饰不住赞赏,他历来就很看好朱悠之,觉得相由心生,朱悠之相貌俊美,气度不凡,将来必定能做番大事业。

        而这个朱显,阮松虽表面上对他热情,但知道他们就不是一路人。朱显这人说话做事目的性极强,不会多说废话,做什么事都必有起因,所以难免显得有些不懂风雅,让人觉得无趣。但朱显对阮松却一直客客气气,好像两家有很多年的交情一样。

        阮松笑道:“瞧我这样,喊你们出来打猎这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啊。”

        “哪里的话,打猎不一定要打到猎物,不是有句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么?”朱显装作回想典故的样子,其实是故意这么说影射阮松也是借打猎的名,其实是另有目的。

        阮松尴尬地笑了笑,知道和朱显也不需要太拐弯抹角,他定了定神,道:“朱老弟和贤侄都是身手了得,能有这机会开开眼真是件幸事,尤其是贤侄,一身本事被京都各大名门权贵认可,前阵子受邀参加安郡王比武、赛马会,听说陈王上次去栖凤山打猎,贤侄也在邀请之列啊!”

        阮松绕了个圈子将话题绕到朱悠之结交陈王一事上,说到去栖凤山打猎就不说了,很明显就是要和朱显说此事。

        “他呀,也就是去凑个数,陈王都未必记得他,也不知道这事怎么传到阮兄这儿了,真是见笑了。”朱显装作轻松随意的样子回答道。

        阮松却收住了笑,从容道:“陈王礼贤下士在朝中大家都是知道的,陈王身边人才济济,有的人甚至是短时间内平步青云,看来陈王将来要谋划一番大事啊!”

        朱显听到这里再也笑不出来了,神情有些僵硬,惶恐地往后退了退:“陈王有勇有谋,才智超群,自然是朝廷的栋梁。”

        “朱老弟和贤侄真是好眼光,跟对了人将来的路也要好走些。”阮松的话说得越来越直白。

        朱显脸上全没了笑容,嘴上冷笑了一声:“阮兄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咱们两家来往这么多年,而且很快就要结为亲家了,阮兄有话直说便可。悠之与陈王来往不涉及朝廷中的党派之争,这点你放心好了。”

        阮松见朱显把话都戳破了说,为了缓解僵硬的气氛,他又轻松地一笑:“老弟言重了,悠之从小稳重懂事,这我当然是不担心,只是党派之争的事情朝廷向来都是忌讳的,弄不好……搭进去的可不止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啊,就怕有人捕风捉影要硬将贤侄扯进去。”

        “那是那是!阮兄提醒得是,悠之今后肯定会注意。”朱显殷勤地应和着,牵着马打算继续往前走,他看似不经意地笑着,但是阮松和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早已经是清清楚楚。

        朱悠之跟在朱显旁边,明知道阮松说这些都是在针对他,但是他自始至终未曾插言,也不表态。

        几天过去后,阮画萝隐约听到这侯府里头好像在谈论朱悠之结交陈王的事,这她倒是觉得不奇怪,党派之争本来就是大家敏感的事情,越是敏感就越是喜欢悄悄议论,再加上她和朱悠之有婚约,阮家的人对朱悠之也会格外关注。

        但这事情传来传去,就传得变了味,把她也扯进去了,有人开始议论起了朱悠之对她的态度,这下陈茵翠坐不住了,忍不住要来找阮画萝发泄一番。

        陈茵翠进牵萝苑的时候,阮画萝正歪在榻上歇午觉,陈茵翠在榻边坐下,在阮画萝软嫩的脸颊上掐了掐。阮画萝猛地睁开眼睛,握住这白嫩细长的手指一把推开,皱着眉头抱怨:“什么事呀?非得在这个时候来吵我!”

        “我心里憋得慌,你倒是睡得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陈茵翠像少女那般娇嗔道。

        “你肯定又是听了外头什么闲话,你能不能少去听那些闲话,又爱去听,听了又沉不住气,老是在我这儿唠叨。”

        陈茵翠握着拳头给阮画萝腰里打了一拳:“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挂念你,忍不住要去关心?你不知道,现在外头怎么说的你。外头说,你爹找朱悠之提了醒,说是他要再和陈王来往你们的婚事就讲不成了,但是朱悠之不在意,说他对这门婚事没诚意。”

        陈茵翠气愤得停下来吁吁喘气,又接着说道:“上次就传你跟去赛马会看朱悠之,这次又传朱悠之对这门婚事没诚意,真是气死我了,明明就是他们朱家高攀,怎么这些人要将你说得这么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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