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出生天

贞观元年，时近年关。蜀中剑南道通往成都府的官道上一匹快马星夜疾驰，突然那马长嘶一声，冲倒向路旁。骑在马上的灰衣客，遇此变故也不惊慌，一蹬马镫，凌空而起，稳稳落在一旁。他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清秀可爱，此时还闭着双目，尚在梦里。那倒在一旁的马儿口吐白沫，看来是跑得超出了极限，要力竭而亡了。那灰衣客俯身听地，不禁皱眉。此刻他身上伤势未愈，而且连日来未曾休息，体力已是不济，更何况怀中这个娃儿，若是被围攻，更会让他投鼠忌器。略一思量，灰衣客摇醒了怀中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朦朦睁开双眼，那灰衣客正色道：“小雨，后面追兵将至，大叔不能再带着你了。你顺着这大路走，不远就是成都府。到了成都府之后，出西门，往西南而行百里有座山，叫青城山。大叔这里有封书信，你到了山上，寻着青城派的弟子，便请他们转交绝情师太。大叔说的你可记清楚了。”

        那小女孩收了书信，点了点头道：“小雨记得，多谢先生了。”

        小雨转身离开，孤单瘦小的背影却偏偏透着一股决然的意味。那灰衣客见了，不忍叹了口气，冲小女孩道：“小雨，你在青城好生呆着，大叔有时间便去看你。”那小雨肩头耸动，许是哭了，却并未转身，依旧默默离去。

        那灰衣客一振精神，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大敌将至，只有片刻时间供他休息恢复。不时，一队人马奔至灰衣客眼前，仔细一瞧，竟是一队三十人的官军，铠甲粼粼，刀光霍霍。那队官军到了眼前，为首一人大手一挥，将灰衣客团团围住，冷哼一声道：“人呢？”

        灰衣客站起身来长吐口浊气，睁开双目，叹息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为首的军官见其答非所问，不禁大怒，对旁边的兵士道：“你带着两人，沿官道搜寻，若有发现……。”那军官做了个切的手势。那兵士点头意会，招呼了另外两人。

        三人正要策马离去，一道银光乍现，如蛟龙出海，却是灰衣客背上的长剑出鞘，直取准备离开的三人。为首那个士兵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血光便从脖子上喷射而出，登时丢了性命。

        为首军官大吼一声：“恶贼，尔敢！”挥刀便与灰衣客战至一处，灰衣客却并不与他纠缠，借着对方人多马乱，四下游走，每过一处，或人或马，血光四溅。

        且说那小女孩小雨离开之后，沿着官道缓缓而行。她也是跟着连赶了几日路，本就是小小年纪，吃不饱，睡不足，此刻独自步行，体力上却也快到极限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小雨实在觉得没了力气，四下张望，却发现不远处有微微亮光。小雨寻着一条小路往那亮光走去，终于发现了一户农家。“有人吗？”小雨敲在门上，微微喊了一声。

        屋内发出一声“咦”的声音，似乎也在奇怪半夜怎会有人敲门。一阵响动之后，门开了条缝，一个中年妇人露出张脸来，警惕的四下张望，结果才发现门外站了小姑娘。妇人道：“大半夜的，小姑娘你有啥事?”

        “大婶，我……我……。”小雨吞吞吐吐不知从何说起。

        那妇人又打量了小雨一番，发现这小姑娘模样清秀，衣着华贵，眼咕噜一转，立马换了张笑脸道：“没事，大半夜的，天冷，先进屋子里休息。”说着就将小雨领进了屋里，那妇人又警惕的朝门外巡视了一番，然后才美滋滋的关上了屋门。

        小雨进了屋内，屋里灯光昏暗，墙壁斑驳，看来这户人家也必是清贫。从内室传来阵阵打呼声，那妇人笑道：“我那口子喝了点酒，睡得死了，不妨事的。小妹妹，你还没吃东西吧？”

        小雨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那妇人笑道：“没事，我这就给你弄点吃的。你先去后面屋里歇着吧。”说着，把小雨领到了后面一间屋前，那屋子也是破败不堪，连个窗户都没有，不过门上却还上了个锁。那妇人开锁推门道：“屋子长久没人住，所以锁上了。”小雨往屋里一望，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不免有些怕，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却觉得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小雨就被推进了屋子里。那妇人迅速一拉门，哐当一声，就把门锁上了。小雨惊魂未定，连忙爬起来拍哭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别喊了，没用的。”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小雨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人，隐约看那身形，大概也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

        “你是什么人？”小雨问道。

        “不是跟你一样，被拐子拐来的嘛。”那少年道。

        “拐子？”小雨不禁疑问。

        “就是抓了小孩拿去卖的人。”那少年道。

        “人也能卖？”小雨道。

        “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不能卖的？”那少年笑道。

        小雨无力的坐在地上，本来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想来自己这一番经历，家中遭逢劫难，被人追杀，却又误入虎口，前途渺渺，更是没有一个亲人可以依靠。她幼小的心里生出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

        那少年见这个小女孩竟然没有哭闹，不禁也觉得稀奇。“你若是想逃出去，此刻就好好休息。这里有个馒头，先吃了吧。”说着，便将怀里的一个馒头扔给了小雨。小雨接了馒头，吃了一口又硬又酸的馒头，眼泪却忍不住悄悄流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小雨突然问道。

        “赵崇渊。”少年道。

        “我叫柳清雨。”小雨道。

        “哦。”少年应了一声，闭目养神，小雨吃光了馒头，靠着墙角，也昏昏睡去。

        再说那灰衣客与那一队兵士混战之地，现在已是没有活人，横七竖八倒着十来具尸体和马匹。一番血战过后，那灰衣客伤势更重，也不知添了几处新伤，拖了少半个时辰，渐渐觉得体力不支，最后只得抢了匹马逃出重围。那队兵士眼见这么多人围杀他一人，反被那灰衣客杀了数人，不免心惊，也就由得他远去了。那军官继续带着残部，依旧沿着官道搜寻小雨的下落。幸而小雨并没有一路直行前往成都府，不然必定难逃一死。

        小雨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声音。“喂，醒醒！”那少年摇着小雨道。

        见小雨醒了，那少年又道：“你躲到这后边去。拉着这根绳子，千万拉紧了，一会不论遇着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小雨也不知道这叫赵崇渊的少年想干嘛，不过还是紧紧拽着这根应该是裤腰带的绳子，躲到了门后。

        那少年也躲在另一边，一双眼睛透过门缝，紧紧盯着屋外。隔了片刻，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那中年妇人出来起夜了。

        赵崇渊突然道：“快，洞挖好了，快从这洞里爬出去。”

        声音不大，似乎是悄悄话，可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偏偏一字不落的全都传道了那妇人耳中。

        小雨正觉得奇怪，哪里来的什么洞啊？不过想着赵崇渊之前的嘱咐，便没有出声。

        外面那妇人听了，心道奇怪，便匆匆拿了灯火过来瞧。隔着门缝，一照，竟然发现屋子里面没了那两个小孩的身影，即刻开锁，冲进屋里，才跨一步，就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一绊，摔了个踉跄，那躲在门后的赵崇渊立马拉起柳清雨冲出门外，将门一关，就把那妇人锁在了屋里。

        “快跑。”赵崇渊牵着柳清雨跑出这户农家，后面传来那妇人阵阵嘶喊。

        两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两个人都实在跑不动了，赵崇渊松了手，气喘吁吁道：“不用，不用……跑了，看，成都府到了。”


　　(https://www.shengyanxs.com/read/24286/568735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shengyanxs.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shengya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