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完结章.离别
自从陈昭回来后，他们俩每天都黏在一起，像是要弥补这遗失的八年。
为了他，荆愿甚至请了大半个月的假。
他们成天腻歪在一起，那样像极了刚热恋的小情侣，说他们相恋十年那是断然不会有人相信的。
“陈昭，”荆愿慢慢搂过陈昭的肩膀，隔着衣料去摸他后背上的伤疤：“这些年，你都做什么了啊？”
陈昭先是做出思考的样子，又调笑道：“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啊，都过去了。”
“我一开始去的时候，谁都不服，我每次在江城大队比赛都是第一，在那里突然就要从零开始，换谁都难受，南方还潮的很，水土不服。”他慢慢开口道：“第一天去那里，吐的稀里哗啦，差点把胃都吐出来，然后，队里那些人就开始嘲笑我，说我菜鸡什么的。”
陈昭轻笑几声：“我当然忍不了，就跟那几个人杠上了，干了一架，当然，我输了。后来还是我们大队队长给我解的围，好说歹说没被处分。”
“大概一个月之后，我终于和他们混熟了，也可以出任务了。”
“我那是第一次和毒贩里的那么近，当时真的特别可怕，那么一大车都是毒品，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和□□。”
“我没想那么多，只知道，如果把他们抓住的话，就算是为国家做出贡献，这些人也跑不了挨枪子。”
“所以，我擅自行动了。”
他叹口气，像是说平常事儿那样，没有什么表情：“还好最后只是我受了点皮外伤，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还是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荆愿先啄他下眼睑的泪痣，随和的笑笑：“那是你太冲动了，活该被骂。”
“对啊对啊我活该被骂，但是杨绍还是请我吃我家乡的菜，说我很勇什么的。”
她突然问：“杨绍？”
“他啊，算是我的辅导员吧，云南禁毒支队大队队长，超级厉害。我偶像，超帅。”
“他老婆也超厉害，之前也算是我们队的军医，只不过……”
“只不过她听说杨绍死在那群毒贩手里，也随着去了。”
荆愿忍不住震惊，“走了？……”
陈昭哀叹一声，眼里映出几丝怜惜：“他们俩结婚几十年，从来没吵过架，这几十年下来，关系早已跨越生死。”
“有一次，杨队接到任务，只身前往贩毒集团，被他们的老大盯上了。杨队被抓后，他们给他的妻子寄去别人的身体器官冒充他的，一周寄去一个，一周寄去一个，就这么持续了小半年。”
“在她看到他的心脏时，她疯掉了，那时，她怀有九个月的身孕，下个月就要生产了。”
“因为这件事，她大出血，人就要不行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儿意识的时候，她说要保小。”
“鹿队她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妈妈。”
荆愿听完鹿笙的故事不免震惊，如果是她的话，她真的不确定自己会怎么选择。
想到这，她又问：“那杨队呢……”
“没有，他还活着。我们不知道他这三年经历了什么，总之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残废了，也被注射了很多的毒品。”
“现在还在强撑着，无论如何，他是英雄。”
荆愿能清晰的感受到，陈昭哭了。
就算陈昭不说，她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在他面前死去的战友肯定不止一个。
这种心情，谁也不能理解。
“算了不提这些了，”他逃也是的从床上起来，拿出一根烟，想抽，可能是想到荆愿还在身边，又问到：“能抽吗？”
荆愿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学的？”
陈昭想想，回答道：“第一次出任务那阵，要盯他们很久，三两天都不能合眼，就学了。”
“哦。”
一时无话。
“你还走吗？”她突然问。
“我……”
“跟我说实话，走吗？”
“走……这次回来只是为了交一些差，还有……想来看看你。”他慢慢的说。
“啊，好。”荆愿勉强自己笑一下，“那你明天跟我去goshopping吧，划你的卡。”
陈昭也笑了：“好。”
接着，他又说：“荆愿，如果我两年后还没回来，你就找人嫁了吧。”这话很无厘头，听着还很怪，但他就是问了。
“如果回来了，我一定会娶你。”
“好。”荆愿自动忽略前一句话，只听到“我娶你”这三个字，也说不清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其实，有这么个承诺在，她已经无憾了。
但不知为何，荆愿此时的心中迸发出一种强烈的不安。
她没由来的担心，荆愿把这种担心归结为“怕”，怕他也死在云南，回不了家，怕她一辈子都不见不到他了。
其实，陈昭也怕。
他怕等不到娶她的那天，就死了。他怕无归期，怕她等他一辈子，积攒一辈子都失望无奈。
但荆愿和陈昭都不敢开口，所以他们都是个懦弱的胆小鬼。
一个月后，陈昭走了，就真的悄无声息的走了。
他没有告诉荆愿，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一个人提上所有行李，再一次踏上了缉毒的旅程。
荆愿没怪他，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他跟自己告别的话，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的，求他不要走什么的。
离别，又是一年春。
彼时，他们都踏上了生命的旅途，再次相见，不知何时。
他离去了，没关系。
因为我们都在路上，总有一天，我们会在相遇的。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两情如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全文·完202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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