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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审判


樽酒相逢,  往事回首一笑空。

        甘哲再在报纸上看见老鸨这两个字的时候,村塾春季学期即将结束,汪老师要出升级考的题目,  从宁州借到卷子,和报纸一起裹在邮差的背包里送来。

        同学密谋怎么牵走邮差的骡子,  让他下次来不了的时候,  甘哲和小墨在女老师的窗下看报纸。有位姓陶的记者刊登了一个关于妓女短篇故事,导语介绍文章是改编自真实采访内容,  深入妓女真实的内心世界,  将千百年来少有问津的人间苦难遭遇呈现出来。

        在故事的结尾,这个化名为桃花的妓女得到了救赎,  官府缉拿了罪恶滔天的鸨母与幕后老板,他们在砍头刀前用生命做出了忏悔。而桃花在官府的帮助下,  搬离了那个她再也不想回去的郡城,  脱下了别人视之如宝,她视之如噩梦的锦缎华衣。她向老师请教的第一个词不是自己的名字,  而是自由二字。

        伴着淬炼钢铁的烈火,汗水洗去了她面上的浮华脂粉,  她的世界第一次有了初夏的田野,还有接天的碧海。

        两个孩子的社会阅历不足以支持他们读懂这个故事,但他们看得懂一个惨字,  发自内心地认为老鸨可恶、淫鬼该死,并对那些陌生的阿姨姐姐产生同情与敬佩。

        小墨难得读完了这整张的长短句,  甘哲以为她会喜欢桃花去看海的那段描写,  但小墨摇摇头,搜肠刮肚地找出一个词来形容这篇故事。

        浪漫。

        甘哲不懂:“什么是浪漫?”

        小墨也说不上来,指着报纸说:“浴火重生,  还有海。”

        甘哲感受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头。

        他翻到前面去读新闻版块,现实中官府处理老鸨的方式和故事一样。官府将妓院的老板和手下都关了起来,调查他们的罪过,并要他们在处刑前向百姓反省他们的罪孽。

        官府提醒百姓不要浪费,只烂菜根和泥巴臭蛋来就可以了。

        曾经的妓女们也如桃花一样,在官府的安排下离开了曾经生活的州县,暂时集体安置在流民营中。还记得家在何方的可以向管事登记,由官府去想办法为她们寻亲,但即使还有亲人在世,官府依旧要她们学完通识课和各种劳动技能方可离开。

        有人认为官府的安排不合理,比如从前的恩客前来表示要娶她们回家,哪怕妓女自愿放弃学习的机会也不成,官府冷心冷情,说他们既然情比金坚,想来也不差这些日子。

        对了,虽然改造营中上课劳动可以拿工分,但只有几个月后,她们达到离营标准,这些工分才能换成现钱,不会提前支付。

        后来,那几个声称情深似海的恩客,来得就不如从前频繁了。

        辛娘和许多人看着那姑娘终日以泪洗面,没有骂她不争气,但也没有更多的安慰了。

        外面都骂她们无情无义,可嫖客的情义,又能有多少呢。

        陶记者经常来改造营里找辛娘,询问她们最近学习工作的进度,还会给她们带报纸和各种读物。

        官府审判老鸨的那天,陶记者提前来问有谁要去看,报名的姑娘坐了几大车,官府特地给她们留了前排的位置。她们的鸨母眼尖,厉声叫喊,唤她们女儿,要她们为她求情。

        辛娘恶狠狠啐了一口,火气上头,抢了身边百姓手里的烂土豆恶狠狠砸了过去。

        猜到她们的身份,那百姓也没跟辛娘计较,反倒好奇地打量说:“真是脱胎换骨了。”

        辛娘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刑场有从前的熟人,都说她们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险些不敢认了。也有人在背后酸溜溜地说变丑了,也成灰头土脸的黄脸婆了。

        辛娘不理会他们,看着鸨母人头落地,心里仿佛也有什么东西纾解开,令她想落泪。

        淮州大小事情至此便基本定了调。

        虽说还有很多小问题没有根除,比如市面上的妓院关闭了,富绅大户在自己家里蓄婢纳妾、彼此交换玩乐的行为仍不能禁绝;比如暗影里仍有反抗的力量,与打击力度此消彼长,随时准备反扑。

        前进的道路是光明的,但中间螺旋曲折的阶段,也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云桐有无限的耐心与精力与他们耗下去。

        阳拓知府换了新人,往下的地方官员也在逐步撤换。尚没被清退的小官连忙检查从前有没有什么上头不能容忍的恶行,有的赶紧自觉跑路,没有的便花大价钱到江州学院去买抄本,学习怎样在这位宁州牧手下做官。

        云桐暂时还不知道领域内已经有了这样的读物。

        她任命新的淮州班子,意思意思地知会了京城一声,朝廷没有表示不满,倒是有些诸侯发觉云桐四州之主的位置越来越稳,急得跳脚。

        也没什么用。

        最应该有意见的浮州都没发话,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无名小卒说了什么,谁也不在乎。

        云桐在淮州禁赌扫黄的时候,浮州忙着清理因伏波将军猝然离世留下的一团乱麻,路岱忙着清理门户,对尽早打断邻居发育的谏言有心无力。

        新任政府班子开了个会,总结过去、展望未来,之后便该撒手让他们自己去做事。

        云桐收拾东西,回宁州。

        新世纪的萌芽难产,急需她去抢救。

        这次回宁州还要带上楚霆和赵吉星,前者是因为离家太久,云桐都回去,他没有理由不回;后者则是为了将宁州那座衣冠冢请回淮州。

        其实云桐私以为这个时候赵吉星是不应该走的,毕竟她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奋威军,挑战难度不亚于隔壁路岱。但她提醒时,赵吉星却像早有准备一样,淡淡的,有些伤感的笑了笑。

        云桐大概明白她故意离开要做什么,就不再拦了。

        顺带一提,还有一件事悄悄地发生在了云桐眼皮底下。

        云桐偶然发现,楚霆苦练独轮车不是出于兴趣,而是为了在某人面前开屏。

        这点原剧情之外的新发展令云桐沉默许久,随便找了个由头把便宜弟弟揍了一顿。

        因能被某人亲手擦药而美滋滋的楚霆是绝对猜不到云桐为什么不高兴的。

        时间倒退几个月,云桐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书信。

        对方显然没有与她诉苦的意思,简短的告诉她自己受了些伤,目前不能长途跋涉,待好些时再来赴约,望她见谅。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似乎只是吃早饭的时候不小心跌破了一个碗,云桐将这封信正过来反过去,多的一个字也看不出。

        谢公子人生中有三个贵人,按先后顺序排列,一个是云桐,治好了九娘的病,给他指出了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一个是宁成帝,虽然只是给了他短暂的器重,但谁说成长痛不是一种收获呢。

        第三个,便是路岱了。

        说来好笑,听起来最像祸国奸佞的人,竟然是最坚持继续清查的人。路岱与谢玉言的观点一致,查账、查贿、查抄家搜到的那些赃款宝物,在入国库前被谁顺手牵羊,放进了自家的库房。

        这次,众人无法用对付谢玉言的手段对付路岱,想从他优柔寡断的性格下手,但这次估计是伏波将军的命令,路岱执行得很坚决,丝毫没有动摇。

        路岱入京的理由是有人扣押淮州的奏折,哪怕明知这件事是天子故意所为,但师出不能无名,还要装作不知继续演下去。要求调查到底是什么人借天子之威、借诸侯之名,大肆举债妄图动摇国本的同时,路岱又要求彻查前尚书郎谢玉言弄权一事。

        谢玉言不得不被“请”去申辩,还到监牢里转了一圈,所幸路岱记着他,仅仅七八天就把他捞出来了。

        仅仅七八天而已。

        尚书郎得以洗冤,天子率先提出恢复谢玉言的官职,连他感染风寒卧病也不嫌弃,派人将谢郎抬进宫里,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大监在旁唱念做打,哭了半天,谢玉言反倒要谢陛下回护苦心和路岱替他昭雪的恩情。

        只是谢玉言提出辞官时,天子决意不肯,甚至闭眼别过头去假装昏睡。大监又痛哭哀嚎,一车一车的忠言往外倒,谢玉言没辙,看向路岱指望他能说句什么,却见青年也满面痛苦地转开了头。

        辞不了官,但谢玉言也不愿回尚书台——就算他想回,台阁里的重臣也不允许,为了自己另一条腿着想,谢玉言仅回兰台当他的秘书郎。那位编字典的同僚已经联系商人买好了船票,次日拿到薪俸就辞官,大后日便能登船。

        他将这段时间编的书稿塞给谢玉言看,谢玉言难得没有立刻进入读书状态,反倒迟疑地想起:宁成帝把他拎来拎去这段时间,好像一枚新币也没发给他。

        他养病的钱还是路岱借给他的。

        路岱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还。

        之前路岱要走,宁成帝哭天哭地的哀求,等伏波将军暴毙,天子却立刻不哭了,善解人意地表示孝字要紧,想走就走吧。令路岱一路都在疑心父亲之死或与天子有关之时,没了老虎镇守的京城,人心暗涌,风云再起。

        皇后马上召国舅领兵进京,取代路岱的位置,扶持二皇子监国。

        起初二皇子与国舅有分歧还会说上两句,但马上就被皇后叫去申饬,回家又被皇子妃丢冷脸,之后二皇子彻底不再多言,只说好好好,一切皆听国舅安排。

        有个定海支柱总比没有好,兴许出于这种考虑,天子默许了皇后的野心。

        意外的,让萧夜舟捡了个便宜。

        余仞撒手不管给他留下了个巨坑,萧夜舟进退两难,前被天子侧目后有债主积怨。路岱对炒债参与不多,感触不深,但国舅进京的第一要务就是想搞死他。好在也是因为皇后与国舅的野心昭然若揭,宗室不得不护着他,什么仇怨都比不上保护皇室香火重要,于是推出几个替死鬼,就糊里糊涂地帮他圆了账。

        账能销,仇难解。萧夜舟只能默默蛰伏起来,余下的皇室子弟也是一样,后宫里,除了兰贵妃一日往常,其余皇子的生母们草木皆兵,对皇后俯首帖耳、百依百顺。生怕皇后下狠心,弑夫杀子,做太后临朝听政。

        殊不知,皇后很有此心,甚至国舅都想为她代劳,过一过万人之上的瘾。但二皇子毕竟不是皇后亲生,也不由她抚养长大,皇后终究还是有顾虑,无论国舅催促多少次都没敢下手。

        有与皇后素有积怨的,抱着孩子来投靠兰贵妃,萧夜舟身后也就多了一串小尾巴,成天带来兰台找谢玉言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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