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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战友


楼枕小河依碧山,翁者垂钓不见钩。

        茶楼建在城外小溪边,官道下土岔路,藏在绿树掩映的山根下。老板颇有势力,在周围圈了一大块地,合茶酒食肆客栈为一体,是新遂富户消遣的好去处。

        新遂门禁森严,这几日尤甚,吴货郎没敢进城,就在茶楼住了几天。

        坐在茶楼二层,听着新遂独有的呢哝小曲,外人绝想不到宁州粗犷之地,竟能有这样的温软风情。可惜,楚家那女郎多事,榆宁和新遂都不让开娼馆,私下的暗娼院子也要管,发现后连嫖客也要抓去服劳役。因此小曲只能听,无趣得很。

        溪水边无钩垂钓的老翁抖了抖钓竿,吴货郎盯了他半天也没发现异常,似乎只是个无聊的老头。他微微松了口气,丢给在旁闲得打转的小伙计一把赏钱,像每个无聊的客人一般平淡询问:“最近城内有什么新鲜事吗?”

        小伙计给他添了壶茶,热情道:“要说新鲜,恐怕要属城里那位徐大人了。”

        吴货郎握着白瓷杯的手不由紧了紧,不动声色“哦”了一声,“是哪位徐大人?”

        “还有哪位徐大人,就是与知府一起来宁州的那位徐从事,”小伙计绘声绘色将徐从事先前的桃色绯闻讲了一遍,笑道,“您说新不新鲜,这老房子着火当真要命,家有悍妇不允纳妾,徐大人竟抛家别业,和那外室私奔了。”

        “私奔?”附近有客人竖起耳朵听热闹,诧异道,“堂堂朝廷官员,与外室私奔?”

        “所以才叫新鲜呢,”小伙计朝四面客人作揖,笑说,“徐大人私奔,徐夫人受不了,先是派出管家去找人,后是到知府那里闹。再后来,见知府不理她,竟去找大将军,说徐从事勾结细作,畏罪逃也,请大将军即刻发兵抓捕。”

        客人们哄堂大笑:“当真悍妇,这是要她郎君命呢。”

        客人们说起娶妻娶贤等等题外话,吴货郎按捺住焦急,待这阵讨论过去才佯装无事叫小伙计继续说下去:“后来呢,大将军如何应对的?”

        “大将军不理会她,但将军夫人心善,向将军借了些人帮她寻找徐从事的踪迹。这妇人心肠不好,记恨知府不理睬,说话又牵连知府,说徐从事行事都是受知府指使。知府烦不胜烦,干脆闭门不出,免得又被她寻隙发作。”

        客人说:“难怪这几日城门有好几队人马进进出出,原来是找徐从事的。”

        “家有如此悍妇,徐从事怕不是要躲去地下三尺。”

        满堂哄笑声中,吴货郎霍然起身,吓了小伙计一跳。他脸色难看,勉强笑了下,解释道:“忽觉不适要去解手,座位给我留着,再上一碟酥皮糕,待会还要回来听书。”

        小伙计不疑有他,应声去取糕点。河边垂钓的老翁又抖了抖钓竿,吴货郎瞥见,不祥的预感更重。脚步匆匆下楼,未来得及去取马车,便发觉有几个穿着打扮皆很普通的客人,不知何时拦在了四周。

        吴货郎心下狠狠一沉。

        新遂,医馆。

        昨日被迫与云桐同桌用晚膳,短短一顿饭,吃得谢玉言整晚都不自在。哪怕饭后楚云桐便离开了客院,他独处看书,也觉得心烦意乱。于是今晨谢玉言直担心云桐还要来与他一同用早膳,谁知云桐一早便不见踪影,看丫鬟们的神色,仿佛司空见惯一般。

        一人独自用完早膳,谢玉言还是觉得不舒服。

        大概是病了。

        为了治疗这莫名其妙的病症,谢玉言打算整天都待在县衙。在此之前,他绕路来医馆看望谢九娘,带了她一直想吃的东三街上的肉夹馍。

        哪知谢九娘刚刚吃完,捏着和他手中一模一样的纸包,心虚地低下了头。

        至于是谁给她买的,谢玉言看向屋中两个面熟的女郎,刘金凤埋首写病程,桑叶大大方方朝他一福身,解释是云桐叫她来照顾谢九娘。

        “前些天在这里的护卫……”

        “他叫桑年,是我的哥哥,”桑叶笑道,“他在这里多有不便,还是我来照顾女郎比较合适。”

        谢九娘接过仆妇的帕子擦去唇边油渍,瞅她一眼,心道明明就是监视,不许她把那日的见闻告诉别人。不过吃人嘴短,想到桑叶带给她的点心,谢九娘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揭穿他们。

        谢玉言尚未想到这一层,毕竟这几天他身边用人也是云桐一手安排。他没有深思,与桑叶客气几句,点名这是楚县主身边人,嘱咐照顾谢九娘的仆妇以礼相待。

        刘金凤写完病程,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谢玉言与她打了个招呼。想起上次见面时短暂的交谈,再见她身穿白服在医馆望闻问切,这声“刘医生”里含了许多欣慰与喟叹。

        刘金凤亦还礼,比起桑叶的利落大方、行云流水,看得出她不常行这样的礼节。不过在场没有吹毛求疵之辈,她复抬起头,将本子抱在胸前,站得笔直。

        谢玉言再去看了眼林茂之与谢十三。知道谢十三此次受惊不浅,谢玉言没再让他读书,只安排了练字的任务,其他时间都默认他玩耍。做完这些,时间差不多,他便离开去县衙。

        刘金凤跟着带教医生查了一圈房,半上午过去,她回到谢九娘这边歇口气。桑叶正陪谢九娘下棋,把位置让出来笑道:“你来。”

        “你这人啊,多陪孩子玩一会儿都不肯。”

        说是这么说,刘金凤还是从善如流坐了过去,扫一眼棋盘乐了:“五子棋?你这不是欺负小孩吗。”

        “没办法,京城的规则我不会,县主的那些玩法,就五子棋教起来最简单,”桑叶失笑,“县主小时候让我们陪她下棋,诳我们她说的就是正确的规则,直到我到外面来才知道,天下只有县主是那么下棋的。”

        听她后半句话,刘金凤心有所感,叹道:“得走出来,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谢九娘敲敲棋盘,不满她们耽搁游戏。

        刘金凤拾子:“好好好,到我了是吧。”

        五子棋一局时间不长,很快分出胜负,谢九娘又输一次,气鼓鼓要她们再来一次。

        桑叶帮忙捡子,坐到谢九娘身边为小姑娘做军师,闲话问刘金凤:“你和谢公子认识?”

        “嗯,先前见过好几次。”刘金凤黑子先行,轻叹道,“我从前以为世家子弟都是眼睛长在头上的家伙,见了谢公子才知,是我一叶障目了。”

        桑叶好奇:“怎么说?”

        刘金凤掂着子,不知是措辞还是琢磨棋路,沉吟一会儿才开口,把先前谢玉言对她的鼓励告诉桑叶。

        谢九娘插话:“刘姐姐是因为哥哥的话才决定继续做医生的吗?”

        “自然不是,”刘金凤哑然失笑,无情地告诉她真相,“是因为读完所有学期才能拿到毕业证明。”

        桑叶摸摸小姑娘的头,问她:“你只剩半年了吧。”

        “对,明年春天毕业。”

        “毕业之后呢,不再做医生了?”

        刘金凤落子,摇了摇头,不说话。

        桑叶惋惜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连你也放弃了。”

        “学院的女学生越来越多了,”刘金凤强笑道,“不差我一个。”

        “不一样,”桑叶抬眸看着她说,“你知道的,医学院虽然多招过往几倍的女学生,但大多都是富贵人家的丫鬟婢女,学成后只会回到深宅大院去,不会留在医馆。”

        “……也有普通人家的女儿。”

        “是,还有很多普通人家的女儿,费劲巴力考入学院,成了女医,”桑叶淡淡道,“既不坐馆也不行医,只是为了嫁人时的选择能多一些而已,还未毕业便订了终身,前脚拿到毕业证明后脚便上花轿。”

        这些大多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因没有嫁妆择不到佳婿,考学院做女医只是她们一个提升身价的跳板而已。她们的家庭能够容忍、供给她们考学,看中的也是三四年后翻倍不止的聘礼。

        桑叶不是不知人间疾苦,她对这些女孩本身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看着她们一个一个拼了命的考出来,又一个一个倒退回去,让桑叶感到愤怒又无力。

        这些女孩只能跟着每月下乡一次的老师学习,而且大多只有一次机会,一次考不进学院便要被嫁出去;进了学院也不能放松,她们的底子薄,要想每次考试及格顺利升级,需要付出更多努力。

        桑叶曾经想请求县主放宽女生入学的门槛,但县主没有同意,也没有告诉她不同意的理由。

        桑叶只能根据自己所见所得揣测县主的用意,她有时甚至会想,是不是因为有这些放弃继续走下去的人,让县主对她们失望了?

        她不清楚这个猜想是对是错,她只能更加努力地学习做事,让云桐看得见,不是所有人都会半途而废,不是所有人都会让她失望。正如这次,她的哥哥桑年不知怎么暂时停职,领了一个看护的闲差,然而昨夜新遂来信,他又消失不见。没有哥哥,她在“情报部”便变得尴尬起来,把看护的差事转给了她。桑叶s虽接了任务,却不打算因此退避,反而想积蓄力量好好和他们争上一争,让他们知道她并不是靠哥哥才得的县主重用。

        刘金凤曾是她最认可的“战友”,然而这位战友如今也萌生退意,比别人更让桑叶恼怒。

        没人顾得上那局五子棋了,谢九娘懵懵抬头来回看她们吵架,表情茫然,两只小耳朵却尖尖的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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