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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柳烟千起,风临日落


柳千仰头看着正方形小窗,与身处昏暗逼仄的小黑屋不同,那方天地温暖光明,散发着生命的活力与自由的欢腾。

        他凝滞的眸子一动,沐浴着阳光的脸上一片平和,没有怨恨,亦不会有希望。

        他抬起如柴的左臂,五指稍挡住略刺眼的光线,掀开薄薄的眼皮,露出两只无光的眼。

        右手无力垂在身侧,他使了些力,侧身看那依旧纹丝不动的指尖,默默不语。

        韩殊履行了她的承诺,没要柳千的命,让他在黑暗的角落苟且偷生、生不如死。

        这条手臂废了,不是韩殊的指令,是另一方人。

        当那锤子落在右手臂上时,在忍受粉身碎骨的疼痛时,只余几分清醒的他听到那人说:“一枪,换你只手。”

        脸色煞白的他当即晕了过去,在醒时便是这般情况。

        颜卿何尝是普通人?只有他柳千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那人是谁?”一个成熟磁性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十分动人。

        “叫柳千,上头亲自安排的。”

        男人仿佛来了几分兴致:“哦?犯了什么事?”

        “这保密,不过判了□□。”

        男人轻笑:“呵,倒是有趣!”

        柳千贪婪的汲取着初生的光芒,这些天连下大雨,阴沉了好些天,以至于小屋都是黑乎乎一片。

        柳千不喜欢黑暗,那里有太多阴暗和恐惧。

        “嘎吱!”铁锁门打开的声音,接下来是脚落地的踏踏声。

        柳千像木偶人僵硬的转头,目光正视处,是一双笔直的长腿,目光往上移,后是凸显的喉结、坚毅的下巴。

        白衬衫、黑色风衣。

        人太高了,导致柳千不得不伸长脖子仰视。

        在柳千注视时,男人也细细打量着身下的人。

        仰头的角度让他纤细的脖颈一览无余,青色的血管里血液在流动,久不见光的皮肤苍白带着致命的脆弱。

        柳千不大熟练的开口:“你是谁?”像幼童牙牙学语,太久不与人交谈让他的语言功能退化了。

        在男人眼里,他的脸洒着光,在昏暗的环境下愈发凸显,精致脆弱。

        三年牢狱的孤寂阴暗重新锻造了他,外表漂浮的傲气被洗被洗去,岁月酝酿的酒香浸入了他的骨子。

        身上沉积的是一种无悲无喜、不争不抢,是对仇恨的释然,也是对生活的无望。

        昔日妩媚娇美的容颜,今只余眉眼的温和,俗气褪去去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骨子里的淡然、处之不变。

        □□并没有打垮他,反而重新锻造了重新的他。

        如今的柳千美而不自知,如同黄泉边的曼沙珠华。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带你离开。”男人居高临下望着他,眼里闪烁着猎人遇见猎物的势在必得。

        柳千痴痴看着眼前那只过分好看的手。骨节硬朗瘦削、指节干净圆滑,像音乐家的手。

        他左手指一动,像被迷住般把手放进那摊平的手心:“我跟你走。”

        一星期后,柳千脸被蒙得紧紧地出了大门。

        全身久违的感受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温暖,他的心里却没有涌起半分开心。

        自由又有什么开心?不过是不喜待在黑暗的角落罢了;阳光有什么好?世界已经没有了光。

        柳千不开心却微笑,笑得特别甜,就像失去了灵魂的花,依然灿烂,用仅剩的时间开出最明艳的生命之花。

        “你不能留在唐江了,和我去白京吧。”男人将自己宽大的风衣披在柳千瘦弱的肩侧。

        柳千眼神无焦距:“白京?和你一起?”

        “对,和我一起。”男人的话给柳千注入了一丝活力。

        白京不同唐江,更偏北,一进入秋季便明显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这些日子,柳千知道了男人的名字——风落。

        随风洒脱,迎风起落。

        “想治好你的右手吗?”风落爱惜地轻抚柳千无意识右手。

        柳千身体微不可查的一抖。

        风落一瞬间的表情变的晦暗,但又很快的调整过来,恢复一片神情。

        亲昵的语调,哄恋人般甜:“别怕,就一点点疼的。”

        纯白色的屋子里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在洁白的手术台上柳千死死咬着毛巾,大颗大颗豆子般的冷汗直下。

        他感觉到尖锐锋利的金属正在磨着他的骨头,骨肉分离的声音直直钻进他心里。

        扑面而来的恐惧要将他吞噬。

        风落眉眼极认真的,手里拿着手术刀,一点一点划开表皮,露出累累白骨。

        他的眸子里疯狂闪烁着光,像创造艺术品般,用细密的针线缝合伤口,留下一道精致的缝痕。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白大褂,额上冒着细汗,眼神却是冷彻的,后嘴唇虔诚地在伤口处轻飘飘落下。

        风落柔声安抚道:“宝贝,一切都结束了。”

        柳千右手痛的不能呼吸,比当日骨裂还疼上几番。

        看到风落人异常的行为,柳千只觉得恐怖。

        柳千缠了几个月的绷带,坏死的右手奇迹般好了。

        柳千知道风落医术高超,特别是在解剖方面,他爱极了精美的艺术品。

        他是个法医,一个令人生畏的男人。

        纵使风落在某些方面十分疯狂,但柳千禁不住他柔软的一面,半死的心又恢复了滚烫。

        他决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被世界原谅的机会。

        柳千思想不再消极,他也想努力去爱一个人,为他洗手做羹,搓衣取暖。

        风落舒心的温柔:“宝宝,最近你好像心情不错。”死气沉沉的眉眼都注入了生机。

        “你不喜欢?”

        “呵!”风落闷笑出声:“喜欢,当然喜欢了。”

        柳千抱着风落的手又紧了些,仿佛松了些,这个男人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千坐在偌大无人的客厅,目光没离过大门。

        屋外漆黑一片,几颗暗淡的星星一闪一闪。

        他身边萦绕着低迷的气息,给人一种虚无的存在,感好似下一秒世间便无此人。

        在桌上放着早凉透的茶。

        墙上的挂钟哒哒地转,柳千过长的头发半遮了他的眉眼,虽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阴沉感。

        心冷的,即便处在灯火通明的室内。

        那人还没回来,他这般已经有段时间了。

        晚归,那便是找到新的猎物了。

        柳千睡不安稳,眼睑下浮起薄薄的眼袋,语气不由带上质问:“你昨晚去了哪?”

        “别问这些,没意思。放心,他们是玩具而已,有兴趣时的休闲品。

        毕竟,宝宝,你才是我最精美、最得意的作品。”风落没有生气,反倒像教育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柳千背对着他,蒙尘的眸子里渗出一颗颗冰凉的泪珠,滴在他血丝明显的手背,无声哀祭。

        才一年出头,心便往外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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