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起因


陆远的父亲,陆屿,这个人在修界是个响当当的角色。

        如果要医匠在自己认识的人中选一个最好的人,他一定会选陆屿。不止自己会这样选,那些贵人、大能也会这样选。

        不因为陆屿尊贵,也不因为陆屿强大,只是因为他确确实实是个好人,好到无可挑剔的人。

        真要说起来,陆屿天资一般,修为虽看得过眼,三十来岁已然金丹修为,可这要跟那些大门派大家族出来的天骄们比就远远不如了。

        而且他也不是个天骄,他只是个侍从。金樽座少主的近侍。

        但只要见过他,跟他交际过,你就绝不会再因为他上述的种种标签而轻视他。

        世上人各不相同,各有性格,想要做到被所有人喜欢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但陆屿就是那个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人。

        他人很好,医匠再一次想道,好到即使自己没跟陆远说过几句话,看到他这幅奄奄的模样也会心疼。

        幸好陆屿闭关了,医匠心想,他若不闭关,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这副模样还不知要如何难过。

        做好人往往是吃力不讨好的,医匠有时真的很替陆屿不值。

        不论公事私事统统能处理的滴水不漏,照顾少主起居他做得来,查理金樽座的门派事务他也做得来,便是对擢星馆内那些少主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仆役他也不仗势欺人,反倒常常尽己所能地帮忙。

        不卑不亢,你绝不觉得他轻视你,但也不会觉得他是刻意讨好你。行善事却不炫耀,总是默默做好,默默替别人付出。

        少主不是个宽和的主子,为了些小事大发雷霆也是有的,陆屿这些年下来不知道替多少人挡过罪。

        或大或小,但凡他见着,但凡他能帮得上,从来不求回报,总是默默把事情做了。

        想到这,医匠再看陆远实在难免带上些个人感情,这孩子怎么就撞到少主枪口上了呢?

        “采薇,怀明,把他挪到榻上。”,方烁吩咐道。

        两个侍女福身称是,掐诀施法把陆远移至寝殿另一侧的翡玉美人榻。医匠也跟过去给他诊脉,查看伤势。

        少顷,医匠心中有了疗法,上前复命:“不知少主意下欲几日见效?”

        “叫他结结实实躺上半个月。”,方烁冷冷道。

        “遵少主令。”

        方烁扫了一眼桌上还没怎么动过的早膳,略一抬手,“撤下去。叫膳房备汤。”

        殿中侍女徐徐地把餐碟收走,接着又沏茶摆上茶具。

        方烁走到陆远所躺的那张美人榻边,看着眼前这个奄奄少年又气恼又心疼,陆远性子孤僻,平日里连金樽座的门都不愿意出。方烁总担心他阅历所限,自己闹出什么好歹来,如今露出这么个跟人斗狠赌命的苗头,方烁恨不能掀开他的脑袋给拔了根去。

        他深知陆远有股子倔劲,不敢轻拿轻放,怕他把自己的训诫全当了耳旁风。方烁看着陆远,不由无奈一笑,心说自己训诫的话天底下也就他敢糊弄。

        他伸出手,抚了抚陆远的鬓角,转身到殿中主位落座,松展身子,一肘斜支在扶手,手掌微拳撑着侧脸,目光微敛看向殿外。

        不几刻,宋泱带着两个人来到寝殿前。

        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各自行礼报上身份名姓。

        “晚辈苏铭旌拜见少座主。”

        “晚辈文歆拜见少座主。”

        “起身罢。”,方烁盯了他们一会便移开视线,懒懒道。

        他方才刚大怒一番,现在并不打算提起精神审讯这两人,不过是叫来问两句。

        苏铭旌抬眼正扫到寝殿内地毯上的那摊血渍,整个人心一下子揪起来,身边的文歆更是倒抽一声冷气。

        苏铭旌盯着那摊血渍实在忍不住,问道:“少座主,晚辈冒昧一问,不知陆远现下?”

        “叫本少座抽了一顿鞭子。”,方烁嗤笑一声,稍稍提了一点兴致。

        一听此话文歆的心跟着攥了起来,快言接声道,“此事事出在我,还望少座主莫要冤判无辜……”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方烁打断了,“本少座若想抽谁鞭子,判也不必判。”

        “少座主!”,听方烁语气不善苏铭旌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急忙辩解,“错在我身,恳请少座主宽恕陆远,不论如何惩处,晚辈愿一力承担。”

        “你?”,方烁话音一顿,睨眼冷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给陆远担责?”

        两人再欲辩解,却被方烁抬手打断,“够了。你二人只说此事来龙去脉,其他的一概不得再提。”

        他们不得不咽下口中千言万语,又细细将此事起因叙述一遍。

        陆远混混沉沉地躺在美人榻上,他现在脑子不太清醒,实在是疼的厉害,但多少也能听到些声音。

        有什么好问的,我不是都说了一遍了吗,陆远默默吐槽,而且真要追根究底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要是那天没在冼华池堵我,我就不会郁闷地跑到演武台;我不跑到演武台,就不会遇见何默这个作死怪,;不遇见何默这个作死怪,就不会因为社恐脑子一乱,跑路到晖彩城去;我不到晖彩城,就不会见义勇为。

        综上所述,你才是那个带恶人,不要难为可怜的少年少女啊!

        虽然现在闹得这么大,但事情的起因,其实只是陆远当天摸鱼被逮住了而已。

        那天,陆远倚在冼华池边,看着水里的鱼开始日常无所事事。

        他上辈子是个日子人,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英年早逝,被泥头车创了之后再清醒过来就成修真界单翼天使了。

        自己的单身老父亲,陆屿,就人生经历来讲是个纯种倒霉蛋。亲爹不疼后妈不爱,老婆还死的早。

        所幸他倒霉归倒霉点,责任心还是在线的,一个人硬生生把陆远从还没断奶的娃娃拉扯到大。

        正神游呢,忽然外边传来一声轻斥,把陆远叫回了神,“陆远,你发什么呆呢。”

        听到这话,陆远立马站直身子,转向声音的方向,微微低头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主要还是这声音的主人他实在惹不起。

        这是他老爹的顶头上司,他的顶顶顶头上司,金樽座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主子,放在外头诸宗诸界也是说一不二的天骄公子爷,方烁。

        金樽座作为修界一流的门派,自打陆屿得少主方烁青眼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陆远也跟着迅速升职,成为大宗门的正经内门弟子,虽然他这个内门弟子的质量注水,但待遇可没注水,工资可观五险一金。

        对于这个县官加现管,陆远还是不怎么敢在他跟前放肆的。故而他一叫,陆远立马乖乖站直了准备听训。

        “过来。”,方烁的声音懒懒的。

        这一句话就把陆远本来打得当当响的算盘给砸喽,他本来寻思就这么杵着把这位爷送走,但显然是脑内计划通。

        方少座主的话,不说金樽座,就算放在外头大千世界,又有几个人敢硬着脖子说我不听。

        何况他还是陆远的在职公司二把手,领导抓员工摸鱼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陆远又乖乖地,低着头挪到他跟前去。

        方烁撑着脸,倚坐在他那架造价骇人的辇车上,抬辇的是四个一水的单灵根元婴

        “再过来点,躲那么远做什么。”

        陆远于是又挪过去一点。

        看他这幅样子,方烁嗤笑一声,“怎么了?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陆远再想躲远点也不成了,他只好走到方烁伸手就能够见的地方。

        这下方烁总算满意了,他伸出手摸了摸陆远的脑袋,说道:“你爹闭关去了,你少琢磨趁机偷懒。”

        方烁惯常是幅尊贵样,一打眼就能叫人在心底里先矮下一头去,连说话都透出种高高在上的意味。

        “规矩照旧,明天寅时就去给我请安,先叫我见着你的人。”

        陆远心里一阵叫苦连天。说寅时去请安,但方烁本人寅时必是睡着的,他把自己那个点叫过去纯粹是为了抓自己晨练。

        这算是老规矩了,只要陆屿闭关了,方烁就把他叫到自己跟前亲自监管。这规矩能一直追溯到他小时候还住在方烁的擢星馆里的那段时间。

        陆远是大概五岁左右的时候跟自己爹来的金樽座,他爹当时就成了方烁的侍从。一开始一切都很美好,自己爹每天忙的要死,陆远自个蹲小院子里自娱自乐好不快活,结果没几个月问题就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方烁忽然叫人把陆远打包送进了擢星馆。

        说是陆远年纪小,陆屿日日侍奉自己看顾不到,干脆叫他住在擢星馆里,也好随时照料。

        这可苦了陆远,他一个小孩壳子成人心态,又是经验丰富的家里蹲宅男,自己一个人呆着不仅不孤单反而乐得逍遥,可放到众人眼前去那可就不好受了。

        方烁是什么人物,他的擢星馆里光仆从都一抓一大把,陆屿又是他眼里的红人,单把陆远放那不管,就足够把这个社恐搞应激了。

        偏偏他还不止如此,也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动不动把陆远叫自己跟前来。叫来了也不说干嘛,就叫他在自己跟前呆着,还说随便他怎么玩。

        救命,再给陆远八百个胆子,他这个纯纯社恐也不敢。更何况,他又不是真小孩,他怎么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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