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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大婚


昌和六年的三月十八来得很快,这样的大日子每个人数着等着根本不消反应,便匆匆过了。饶是陈知沅这个新嫁娘满怀期盼,有些度日如年,也不得不承认,与裴言不见的十几日,其实并不算长。

        因为有盼头。

        照着婚仪流程,裴言要从大将军府到公主府接亲,长公主夫妇与裴大将军一早就在大将军府等着,等到新婚夫妇到了,行了嫁娶之礼,签了婚书,就算是礼成定姻缘了。这一套流程十分简单,不必费什么事,是姜国独有的,没有缛节。姜国人直爽,他们认为婚嫁本就是简单的事,相爱的男女盟誓此生不离,就是对婚姻最好的守护。

        文乐长公主与文寿长公主成婚的时候,虽然都已经开府了,但先王和太后还是在她们成婚时将她们召回宫中,从宫里出嫁。到了陈知沅这儿,王君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可文乐文寿是正经的公主,陈知沅不是,陈知沅成婚,上有父母可拜,何须进宫。故而王君要不要也坐在上位等着小夫妻拜他就显得些许尴尬,于是王君斟酌了,不打算到大将军府凑热闹,而是给他们增了一环,要裴言接到陈知沅后,先进宫拜见王君王后,而后再去大将军府。

        三月十八这日一早,陈知沅天还没亮就被拉着起来梳妆打扮,迟迟替她梳头,笑得比她更开心。陈知沅见她笑,也想跟着笑,可是怕胭脂涂歪了,只好忍住。迟迟笑够了,就开始抹眼泪,她家公主殿下终于要嫁给少将军了,她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来了这一日。

        陈知沅见她哭,知道是劝不住她的,只好掏出绢子给她擦眼泪,语气中很是无奈:“傻丫头,我嫁到大将军府去,也是要带着你的,哭什么,今天是你家殿下只此一日的好日子,你得给我从早笑到晚才是。”

        迟迟听了止住哭泣,果真笑道晚上,一刻不停,惹得逐影问她是不是脸抽了筋。这是后话。

        陈知沅这边收拾好了,便静待裴言来接她,她起得早,坐久了就昏昏欲睡,尤其是那彰显身份的凤冠,重的她脑袋疼,等裴言接亲的队伍来的时候,她已经快睡着了。迟迟跑进来,喜不自胜:“殿下,少将军来了。”

        于是这才清醒过来,陈知沅执扇遮面,由迟迟扶着出了门。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每一步对她来说都意义非常,每一步,都要离裴言更近一些。她透过扇子似乎看见高头大马之上裴言风发意气,绛玄交织的婚服穿在他身上,冷冽锋芒更少,少年温润更多。陈知沅不敢多看他,收回眼,再仔仔细细盯着自己脚下的路。

        从房间到院子,再从院子绕到前头,最后出门的这条路陈知沅无比熟悉,她今日走着,只觉得这条路这样长又这样短,好像一瞬便可走完,又好像这一辈子都走不完。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裴言翻身下马,将陈知沅抱起来。新郎是要将新娘抱进花轿的,公主气派,是两驾的婚车,抱起来送进去要更费力些。陈知沅一手拿着扇子,一手紧紧抱住裴言的脖子,想着自己如何才能轻巧些,免得裴言吃力。裴言倒很轻松,只是在抱起陈知沅的一瞬,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看了看陈知沅脑袋上那东西。他双臂有力,将陈知沅稳稳放进婚车上,气息平稳之余还能分出几分戏谑陈知沅:“殿下脸红了。”看到陈知沅羞得说不出话,他才心满意足。

        两人进了宫,王君准允婚车直接驶到殿前,裴言倒是不能骑马,只好跟着陈知沅走,陈知沅下车时,也是他抱下来的。

        陈知沅与裴言进殿,王君王后高坐,他们并肩走上前,缓缓跪下,跪伏行礼,陈知沅埋头下去的一瞬,只觉得脑袋被沉沉压住,抬头都觉得费劲,但还是稳住自己,不显露自己有那么一些不大喘得过气。

        “臣女拜见王君王后,王君王后躬安。”

        “臣拜见王君王后,王君王后躬安。”

        王君体恤,看陈知沅磕的头“哐当”一声就下去了,就晓得那冠子不轻,便说道:“起来吧,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不用行这样的大礼了。”

        陈知沅与裴言起身,王君便又继续道:“阿沅,你近来些。”

        陈知沅挪着小步子上前,听王君道:“今日你出嫁,寡人不能去观礼,只好先将你们夫妻召进宫来,有些话还是要嘱咐两句的。”

        这便是要讲规矩说道理了,陈知沅赶紧又跪下来,又是“哐当”一声:“愿闻王君训示。”

        王君抬手,想要说不用多礼,但看陈知沅趴得挺好,只好与王后相视一眼,轻笑着算了。陈知沅若是能时时这么乖巧,也不算是坏事。

        “你也知道,这一代唯你一位公主,生下来便与众不同,打小先王与太后便宠爱你,你要做什么都由着你,哪怕是你要将天捅个骷髅,也能想尽法子给你补上。封邑要最好的,封号要最好的,你的兄弟都比不过你,先王更是曾说,这一辈中,唯你最像他。”

        王君说到此处,顿了顿,盯着陈知沅看了许久。陈知沅岂能不知先王的过分宠爱,先王说,家里就这么一个姑娘,不疼着些,还能如何呢,于是合不合适,这些年都这样宠爱过来了。可如今王君这样说,陈知沅不知如何接话,只好静听王君教诲。

        见陈知沅一直垂头不说话,王君收回了眼,继续道:“你母亲是寡人的长姐,长姐一向疼爱寡人,照顾寡人,寡人幼时,很受长姐教诲,所以很是尊敬长姐,也就疼你。寡人如此,你姨母亦如此,连带着你姨丈与舅母,都是如此。各国皆知,姜国的清平公主集万千宠爱在一身,是姜王室的掌珠,如今你要嫁做裴家妇,进裴家门,可依旧是陈家人,日后若是委屈了,只管来找寡人,寡人为你做主。”

        字里行间明示了要为陈知沅撑腰,陈知沅再拜:“臣女拜谢王君。”

        这个礼还没结束,王君又招了裴言:“裴言,你也来。”

        裴言上前,跪在陈知沅身边:“臣谨听王君训示。”

        “你与阿沅一起长大,彼此脾性都很了解,日后夫妻一起,也少磨合,必然美满。但寡人要把话说在前头,在寡人心里,从不觉得你们会成就姻缘,你们虽然要好,但不合适。外人看着门庭家世,以为匹配,但内里性子却未见得,但木已成舟,寡人也少不得多说几句。阿沅是受不得委屈的,你也没少为她出头打架,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你肩负北境重担,性命难顾,寡人最怕是你一心保家卫国,时时征战在外,不能好好陪着阿沅,亦或是你执剑沙场,会觉得北境重于阿沅。”

        一番话语重心长,为陈知沅思虑良多,裴言正色道:“在臣心里,殿下与北境同样重要。”

        王君眸色微冷:“不是寡人不信你,你是军旅之人,边关边境在你心里的重要,常人无法体会。有些话你现在说的,和心里想的未必一样,寡人不想担这个心受这个怕,总是顾虑当朝主婿是不是会阿沅心里有你,此生怕是不会另结姻缘,所以要你陪着她走完这辈子。所以,寡人也想着你是不是该放一放那些事,待在临阳,与阿沅一起,比在北境安稳,又能夫妻一处,你觉得呢。”

        裴言并不妥协:“臣自上战场那一日,便决心与北境共存,臣活一日,就要北境安稳,齐人畏惧一日。而今臣娶了殿下,便是臣活一日,就要殿下周全欢愉一日。臣以为,家国大义与儿女情长,并不相冲。”

        话到这里多少有些不愉快了,王君看着裴言,多少觉得他不识抬举,说话也就拿出为君者的独断来:“那若是寡人想要你回到临阳,留在京畿营做事,你又如何想?”

        这根本不用想,裴言不会答应,但直接拒绝未免冒犯,在裴言开口前,陈知沅出言打断:“王君,恕臣女无无礼,虽不是问臣女,但臣女有话要说。王君问阿桓的问题,臣女也听明白了,臣女不怕比不过北境,臣女说到底不过一个清平公主,清平一个小小的郡城,如何与十一州的北境相比。臣女一人微弱,北境江山沉重,若是臣女比过了北境,倒是叫臣女惭愧到找个地缝钻进去了。所以王君不必有此顾虑,阿桓愿意为北境奉献一生,臣女作为他的妻子,自然是全力支持他,还请王君不要勉强阿桓。临阳繁华,靡丽过眼,阿桓边关风沙吹多了,不会习惯的。”

        这就是要给台阶,但王君并不接话,一旁看了半天的王后急忙打圆场:“好了,明明是让阿沅他们进宫来话家常,替阿沅撑腰的,怎么说起了这些朝堂上的话,太不应该。”“你们也别跪着了,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你舅舅也是担心你,怕裴言常年待在北境,没陪着你,你会觉得无趣,更是觉得夫妻不该分隔太远,没有别的意思。”

        王君抬手止住王后,并未打算把这话回到家常上去:“若你像长姐那般有勇有谋,才智过人,任你在北境随州设下公主帐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你最会的就是玩乐,其余的一窍不通,去一趟随州还险些丧命,寡人怎敢放你去。”

        陈知沅听了直摇头:“什么公主帐,王君,那是卫国的玩意儿,臣女才不要学。臣女就好好待在临阳,不管阿桓来日要出征多久,臣女都等他。”

        裴言接着道:“请王君放心,臣以性命起誓,绝不会辜负殿下。”

        夫妻情深不渝,可见一斑。

        他们信誓旦旦,王君也说不出什么,今日原本也是为了两人婚事多加嘱咐,不能闹得不愉快,便只能作罢:“罢了,不早了,你们出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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