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求医之道
亲人或故人的逝去，那种痛苦时刻煎熬着活着的人，忘不了终前的嘱托，更忘不了死别时那种殷切的眼神。
在狂家军府大铁门关上的那一刻，注定了符重以后的路途非常艰辛，他是狂将军府内最忠心的仆人，也是狂冽将军生前唯一的知己，他忘不了将军的嘱托，一定会求医治好小少爷斗天的弱骨顽疾，一定会重振狂家军雄威，他不会忘记诺言，也不能，时刻都必须为之努力。
午夜时分，黑衣男子剃了胡须，面部干干净净，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戴个旧帽子，打扮平常百姓的装扮，背着包袱，手里抱着小孩，鬼鬼祟祟，悄悄翻墙而出，不知为何处处小心，好似泄露行踪，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
“叮铃叮，叮铃叮……”远处传来铃铛声。
“妙手回春，专治各种疑难杂症！”远处一瞎子江湖术士，糟老头子，一只眼翻白，另一只眼珠子侧向一边，像斗鸡眼，穿着有些破破烂烂，一手拿破布幡，一手拄根破棍棒，一边敲地摸索着前进，棍上铃铛不停的摇晃着，，口中一边喊叫道。
“叮铃叮……”铃铛声。
“妙手……”
“喂，老先生，请您等一下，请问，您都会治哪些疑难杂症？”男子走到老头面前，停住脚步，开始打量眼前的这个糟老头，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他是真瞎，还是假瞎。
“哼！你眼比我瞎？没看到布幡上面写的？专治各种疑难杂症！”瞎子术士手指向破布幡，铃铛也叮铃叮铃地起哄。
“额，老先生，您别生气，在下也是想打听仔细点，请问先生贵姓？好像在狂都从未见过老先生？”
“哼，江湖术士混口饭吃，贵姓就免了，在城南有家小医馆，就是鄙人开的，在整个狂都虽不是很有名气，但街邻四房无不被人称颂，你这种小人物懂个屁！只是近来手头有点……，哎！跟你说这么多干嘛！有病就治，无病滚开！”瞎子术士有些不耐烦。
“治，当然得治！老先生，别误会呀，在下也是想问清楚些。”男子恭腰赔礼。
“哼！……”
“不如这样吧老先生，咱们找一家茶店，坐下来慢慢谈，怎么样？”
“哼！……”
“请……”男子扶着瞎子，走向一家茶店。
……
茶店角落，小二端上了茶和糕点。
“是这样的，在下姓王名一仁，家中我儿自生时就得了一种怪症，五年来寻遍狂都医师，都无计可施，无奈，今日能够巧见先生您！实乃缘分，还请能……”男子首先开口，还未说完。
“咳！……，说出来你不信，别看我瞎了，鄙人祖祖辈辈都是从医，独门秘方，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治愈了千万疑难杂症。”瞎子眼是瞎了，从面部表情看的出，有些不屑了。
“不是不……”男子还准备接着说。
“噫？这不是李神医？哟！在这能遇上你，咱们真是有缘分啊！多亏有了你，吃了你开的药方，小儿的弱骨怪症全好啦！现在活蹦乱跳的，跟平常小孩没两样，真是谢谢你！”一位穿着富丽的胖绅士，感觉很有钱的样子，赶紧走了过来，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激动的握着李瞎子的老手。
“呃！呵呵……，过赞了，老朽不敢当。介绍一下，这位是田老板，在狂都有几家大钱庄，也算得上是响当当的人物，呃，这一位是王一仁！”李瞎子得意地撇着白眼珠子，各自介绍了下。
“哦，田老板，你好！呵呵！”
“呵呵，你好，你好！”
相互打招呼。
“神医你太谦虚了，额，那先这样吧，神医你们二位先聊着，我钱庄有些事，得先走了。失陪了，二位，神医记得改天一定要到鄙府来做客，我和夫人一定要好好答谢您的救儿之恩。”胖绅士恭手弯腰谢道。
“好的，一定，一定，那，今日多有不便，田老板多担待，咱们改日再见。”李瞎子回话，王一仁也朝胖绅士施了礼。
“好的，再会！小二，这桌的酒钱不用付了！”说着，胖绅士帮王一仁那桌也付了茶钱，离开了茶店。
“看到没，我的医术绝对是没有问题，我敢打包票，这个田老板的儿子就是老朽治好的，你别不相信。”瞎子白眼珠子又开始得意了。
在听到这段对话之前，其实王一仁心里早已沸腾了，听闻李瞎子居然能治好胖绅士儿子的顽疾，那么自己的亲人，肯定也没多大问题，心中多年的石头，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了，怎会不高兴呢。
“怎么！还不相信？”李瞎子见王一仁神情恍惚，一言不发，他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还以为他不相信他。
“这样吧，你跟老朽一起，回城南我的小医馆，让你小子见识见识我的地盘！”李瞎子推了下王一仁，王一仁这才回过神来。
“哦，好，好……，那老先生您前带路吧！”王一仁扶着李瞎子，向城南小医馆行进。
……
走了一会儿，迂迂回回，左右穿巷，来到城南，是一片破烂瓦房的穷地方，都是穷人的住所。
“神医，回来啦！快叫爷爷！”在巷路转角遇上一妇人，妇人拉着一小男孩道。
“爷爷！……”小男孩高兴地喊到。
“嗯！乖，我们的小熊，今天身体好了些么？”李瞎子开心地抱起小男孩。
“嗯，好多了，今天又蹦又跳的，跟附近的小孩一起快玩疯了。”妇人面露喜悦的说到。
“好，明日再开些调养的方子，坚持吃药，咱们小熊将来身体一定倍儿棒，哈哈！……”说着，李瞎子放下小男孩，与妇人道别，径直向自家走去，沿途碰到附近村民又说又笑，别人都称赞李瞎子的医术高超，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逐渐打消了王一仁心里的疑虑。
到了瞎子家，一堆烂土房，瞎子家里，墙壁破破烂烂的，没有任何家具，只有破门、烂床，这就是他所谓的医馆了。
“这……”
“没错，这破房就是我的医馆，在这里，不知治愈了多少病人。”瞎子若有所思。
“……”
“说说你的情况吧？”瞎子扶了扶胡须。
“哦，小儿得的正是弱骨！不知先生？”
“弱骨，小意思，田老板家的少爷都医好了，你放心绝对没问题，待老夫施针，打通他经脉，再加上我祖传秘方汤药，坚持服用一段时间，定可痊愈，哈哈。”
“不知诊金是多少？”王一仁问到。
“你都见到了，在这里的都是穷苦人，老朽孤身一身，全靠附近邻居村民的照料，他们家人若有生病，老朽定去诊治，不收分文。老朽生前规定，若不是这附近的人，五百两出诊，否则莫谈！”瞎子又开口了。
“老朽心里一直有个梦，希望这里的穷人，都可以住进像样的房子，有吃有穿，孩子可以读书。”瞎子接着说，声音有些哽咽。
“啊！五百两？先生，价格可不可以再少些，在下现在一时没有这么多钱。”王一仁有些着急了。
“五百两，就是五百两，这个规矩没人破坏过，祖传秘方，不可外传，没有二价，今天的所见你都看到了，若你相信老朽，相信我的医术，明日带病人来到这里，没有五百两，对不起，不送！”
“好，我现在就去筹钱，明日定带银子见老先生，希望先生可以为我治病。”王一仁心里有些急躁了，来不及多想，便急急忙忙的离开。
“不送，呵……”李瞎子诡异的笑了。
……
“义父，遇上什么事？这么高兴！”客栈厢房里传来稚嫩的声音，一小男孩躺靠在床上。
“哈哈，阿水，义父我找到神医了，明日就带你去治病，到时……，哈哈！”男子高兴地摇着男孩的身体道，他就是遇上神医的王一仁。
“义父，你确定？会不会是骗子？咱们这五年来，寻遍狂都，碰多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治好我的病。”
“不会的，阿水，这次你要相信义父，义父亲眼所见，没有问题的，你早些休息，我现在出去办点事，明日义父就带你去。”
“好吧！早去早回，别累着了！”小男孩望着义父离去的背影，心里十分惭愧，他心里清楚，自懂事以来，义父这五年为了给他治病，义父不知吃了多少苦，每天东奔西走，四处求医，早出晚归，一切都是为了他，在阿水心里已经认定义父胜过他亲生父亲。
……
翌日，王一仁起来的特别早，望着升起的太阳，原来阳光可以这么的明媚，原来空气可以这么的清新，五年来，王一仁从未有过这样轻松的感觉，不是因为天气，是因为今天有件特别重大又重要的事。
“神医，我是王一仁，我们来治病来啦！”王一仁背背着包袱，手抱小男孩，兴冲冲地奔向神医李瞎子的破屋，人逢喜事精神爽，做什么都觉得快乐。
“神医，神医起床了！”王一仁手不停地敲打着神医李瞎子的破门。
“哎！好啦，好啦！别敲啦，再敲就把我的破门敲坏了，哎，那有这么早就治病的。”李瞎子慢悠悠的出来开了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揉着那白眼珠子。
“进来吧，五百两带来了没有？”
“带了，带了，就在包袱里。”王一仁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早来，打扰了神医的休息。
“这就是我儿，阿水。”
“阿水见过神医。”小男孩说到。
“嗯，小娃还蛮懂事的，把他放床上吧，我来把把脉。”
“呵呵！……，好。”王一仁在一旁傻笑着，将小男孩放在破床上。
“嗯……”李瞎子装模作样的号着脉。
“什么情况？神医。”王一仁急问到。
“嗯，无碍，无碍，我去后院取针，来给他施针，打通膻中、百会等穴，经脉通畅便可，你们在屋里稍坐一会。”
神医取了个包裹归来，里面包着一本破书和一块红布，红布里包着都是银针，这个所谓的神医，似乎还有莫有样的。
“不过，在我施针之前，请把你的五百两拿出来，让老夫过目一下吧。”
“好！”王一仁照实做了，取下包袱，里面是整整五百两。
“银两也过目了，还请先生开始施针。”
“好，不过在开始之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兄弟们，都出来吧，围起来，咱们今天有生意了！哈哈！”李瞎子露出了真实的面目，屋外顿时飙出了十个大汉，里面就有当时的胖绅士，和附近所谓的村民，个个拿着刺眼的钢刀，将破屋围的水泄不通。
“阿水，不要怕，有义父在。你，你！你不是瞎子，你们是骗子！”王一仁很吃惊，醒觉，他们是一伙儿骗子，心里同时也害怕起来。
“对，没错，你才是瞎子！老朽的演技棒吧！哈哈！识相的话，快交出五百两，别想耍花样，兄弟我们只取钱财，否则，要了这小娃子的命。”李瞎子一手指着王一仁，一手将银针刺向小男孩的颈部，随时可取了阿水的性命。
“义父，别管我，你快逃吧！”阿水哭着挣扎。
“小子，还挺骨气的嘛！”
“快点交出银子，我数三声，三声过后，别怪老子无情！”
“一、二……”
“好，我给，我给……”一仁放弃了，没学过武功，一人怎打得过十个大汉，双拳难敌四虎。
“求各位大侠饶过我们吧，是小的得罪了大爷们，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王一仁跪着哭到，交出了手里的包袱。
……
“哼！算你小子识相！弟兄们，走！哈哈。”
“哼！”
“呸！什么东西！……”
“哈哈！……”
骗子离开了，只剩下王一仁，阿水。
“啊！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王一仁奔出了破屋，望着天，捶胸嚎啕大哭，心仿佛沉入了谷底，瘫坐在了地上。
“义父，义父！……”阿水重重地滚下了床，艰难的爬向屋外。
……
“阿水，没摔着吧！都是义父不好！义父要是再多想想，考虑一下，不急于治病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没事，义父，阿水不怪你，义父做的一切，都是为阿水着想，要怪就怪那些可恶的骗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阿水的义父，我最爱的义父，我不要你离开阿水。”
一大一小，抱在一起痛哭。
这一切都是‘神医’李瞎子精心布置的骗局，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没有钱庄的田老板，没有妇人，没有小孩，也没有城南小医馆，更没有所谓的村民，可怜的王一仁，这五百两是他所有的积蓄，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阿水的病该怎么医治？他们命运又该如何？
医道难，求医之道难于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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