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雨前的平静
云台山奇峰飞瀑，风景秀美，远望处，最高峰云雾蒙蒙，宛若一座倒扣云端的巨锅。
泉瀑峡就在这云台山中。
此时在离泉瀑峡不远的一家农户门前，一个坐立不安的蓝衣小子，正来回走动。
暮色低垂，倦鸟归飞，转眼天色朦胧下来。
蓝衣小子望着沉沉暮色，忽然焦急的一跺脚，道：[一鹤一鹤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不着，寻你不见，难道你真的已遭不测，被那黑衣蒙面人给咔嚓了么？]
话音刚落，五丈开外忽然响起一声朗笑道：[阿宝你真够兄弟情义，居然背地里如此诅咒我！]
暮色中人影飞掠，眨眼一位白衣公子飘落在院门前，目光炯炯，相貌清秀，正是华一鹤。
阿宝见状眼中亮光一闪道：[你真好端端的，一点没事？]
华一鹤道：[看你这样子，很希望我缺胳膊少腿是吧？]
阿宝仔细看他两眼，继而哼道：[看来我是脱裤子放屁，替你担心，还真是多此一举了！]
华一鹤道：[我真幸运。]
阿宝道：[你幸运什么？]
华一鹤笑道：[有人关心我啊。]
阿宝翻了翻白眼道：[别这么自恋好不好？要不是看在小英姐姐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华一鹤道：[所以我才幸运，有师父有妹妹，更有你这个好朋友、好兄弟呀。]
阿宝双眉忽扬道：[既然你这么崇拜，那为什么，一直不肯叫我师兄呢？]
华一鹤道：[当初师父不是说了么，入门排序不分先后，年长为大。]
阿宝伸手朝他鼻子刮了过去道：[不害臊，师父哪年哪月哪日说过这话，我怎么就不知道？]
华一鹤一笑躲开道：[这不那时候，你爬上屋顶读歪诗，想体验生活，结果掉下来摔晕了么？啊，那什么，昨夜大风真恐怖，独上房顶，站都站不住！衣衫太肥不合身，被风吹的剩内裤。梦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衣服挂在，远处那棵树……]
阿宝“呸”道：[还不都是你作的破诗，让我爬上房顶体验，亏你还有脸说……]
华一鹤笑道：[什么是兄弟，这才是兄弟，当你有一天老的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我问兄弟想吃东西不，你摇摇头；要喝水不，你摆摆手；我问兄弟要美女不，你立即有了精神，说快，扶我起来试试！]
阿宝一拳砸过来道：[听你鬼扯，猪都能上树！]
说完神色忽然一正，道：[幸好我今天没被花丐那老小子玩死，否则，只怕现在也没机会和你嬉闹了！]
华一鹤闻言一怔，继而明白过来，“噗嗤”一笑。
阿宝白了他一眼道：[笑个屁呀你，那可是‘天毒针’，你以为是牙签啊。]
华一鹤打趣道：[这就证明当初我把师父的，这件天蚕铠甲让给你，是多么聪明睿智，有多么英明神武！]
阿宝笑道：[我也觉得当初没和我争天蚕铠甲，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华一鹤道：[我们俩都平安无事，可就是……]
阿宝道：[就是什么？]
华一鹤道：[吴冰儿。]
阿宝道：[我正要问你，她被你救到哪里去了？]
华一鹤苦笑一下道：[本来我是一直离她不远的，可由于那蒙面人刁钻狠辣，剑法又奇诡多变，把我缠住了。后来好不容易脱身，连翻几座山寻找，却没有发现她的踪影……]
阿宝跺跺脚道：[等于我们救人，救了个半途而废！以她当时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又能走多远呢？]
华一鹤目光闪闪道：[她几次受创，伤势应该不轻！可是方圆几里，周围大小峡谷，我几乎都逐一找过，没有啊！]
阿宝道：[照你这么说，她肯定是被那些蒙面人给掳走了？怎么办，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华一鹤茫然摇头，沉吟片刻，道：[那个蒙面人，我总觉得有些眼熟……]
阿宝扬扬眉道：[你不说我倒还忘了，我也有同感！]
双目疾转，突道：[会不会是他？]
华一鹤道：[谁。]
阿宝道：[……‘天缘山庄’主人，公孙无憾之子，公孙克！]
华一鹤闻言忽然失声笑道：[你呀，你是看他时常到我家去，接近小英妹妹，才这么说的吧！]
阿宝气的衣袖一甩道：[爱信不信，我懒得理你！]
正说话间，远处有人笑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吵吵嚷嚷的，是不是又抬杠了？]
暮色中人影一晃，一位头发蓬乱破衣飘飘的老叫花子，出现在院门前。
华一鹤和阿宝一见急忙躬身叫道：[师父！]
来者正是“六指神丐”方云欣！
自从八年前风雪云台山答应留下来，他就一直悉心教导华一鹤和阿宝，把毕生武学倾囊相授，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俩孩子都很深明大义，虽然他们都嘻嘻哈哈的，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来。
且说当下，老叫花子目光怪怪的，扫了华一鹤阿宝一眼，转身便进了院子。片刻后，屋里灯光亮起，就听他叫道：[一鹤、阿宝，你们俩赶快做几道下酒菜，今天晚上我们师徒三人，要好好的喝一回!]
阿宝答应一声先下厨忙活去了。
华一鹤因和妹妹住在几里地外的缘故，不是经常在这里吃饭，不过他早已把师父和阿宝视为亲人，故此也不见外，当下撸胳膊挽袖子，下厨帮着阿宝做饭。
……
山鸡鲜鱼，美酒飘香，这顿饭，三人吃了足有半个时辰光景，从夜幕降临到月上树梢，方酒足饭饱。老叫花子看了看桌上残汤剩菜，美滋滋的抹了抹嘴，道：[今朝有酒醉今朝，莫问明日安好……]
阿宝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华一鹤，打趣道：[听着听着，师父他老又要给我们上课了。]
老叫花子笑道：[怎么，你小子听腻了是吧？]
心念一动，忽然问道：[你们俩今儿个一天不见影踪，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华一鹤还未搭话，阿宝已先接口道：[你怎么知道的？是啊是啊，我今天最刺激了！师父，你猜我帮你清理了，哪一个门户败类？]
老叫花子双眼微眯道：[哪一个？]
阿宝道：[花丐！]
老叫花子似乎吃了一惊，怪眼突翻射出两道奇光，道：[你……遇上他啦？]
[岂止遇上……]
阿宝笑了笑，于是借着酒劲便把今日怎么遇上白衣女子吴冰儿，自己和华一鹤怎么出手相助，又怎么碰上花丐并且把他杀了，等等诸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老叫花子听的须眉掀动，时而皱眉示忧，时而捋须欢笑，直到阿宝把话说完，方长出一口气，道：[算你们两个没辱没我老叫花子名头，不错不错，干的漂亮！不过，你们俩不能骄纵狂妄，须知武学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顿了一下，忽然叹了口气道：[不过，你们所搭救的那个白衣女子，唉！结局也真凄惨。]
阿宝脸色一变道：[怎么？你、你见过她？]
华一鹤更显焦急，惊声道：[她……究竟怎么了？！]
老叫花子扫了他们两眼道：[见过又如何？]重重叹了口气，续道：[她死了。]
[什么？她死了——]
阿宝话语刚出，华一鹤“腾”的站起，继而又“嘭”的坐下，神情颓废道：[想不到她逃来逃去，结果还是……]
老叫花子道：[物有盛衰，人有生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阿宝急道：[好了师父，你就不要说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了。她是怎么死的？]
老叫花子白了他一眼道：[就你性急！]
端起茶水呷了一口，便把日落前的经历说了出来，然后从怀中掏出黑革囊往华一鹤面前一放，道：[这就是她临终前托我转交的东西，你看看吧！]
华一鹤脸色变幻道：[这不是那些蒙面人，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剑谱吗？]
[……剑谱？究竟是什么剑谱，那么多人要争夺？]
[据说；里面装的是‘无字剑谱’！]
老叫花子神情明显一震道：[什么，是‘无字剑谱’？！……这么说，那女娃儿应该是吴昊、武蕙娘的女儿了？……]
华一鹤突道：[你刚才好像说过，她是因为饥寒交迫才倒下的？对了师父，你是在哪里发现她的！]
老叫花子道：[云台天瀑附近。]
[好，我去看看——]
[等等，这个革囊……]
[师父你替我先收着，回来再说——]
人影如风，一掠而去。等阿宝出来看时，华一鹤身形在月色下三晃两晃，已经走的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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