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字剑法？
老叫花子神智昏沉中，闯进了蒙面人所设的外包围弓弩圈中。
“嗖嗖嗖……”弓弦振处，箭如雨发，铺天盖地疾射而去！
老叫花子腰肋瞬间连中两箭，神智蓦被痛醒，怒吼两声挥掌劈去。他内力炉火纯青，掌上功夫更是了得，但见掌影翻飞劲气奔涌之下，那如雨点一般疾射而来的弩箭，顿时被他威猛无俦的掌风扫落大半，余下的摇摇摆摆，倏而倒射而回，反向放箭那伙人飞去。
“噗噗噗……”随着一阵弩箭飞射入体的声音响起，放箭的众黑衣人，转瞬间倒下八九个个！
老叫花子身形跟着弹起，一阵疾风似的扑进弓弩手人群当中，手起掌落，砰砰啪啪，又有五六个血溅斗场，做了他掌下鬼魂。
身材挺拔之人见状又惊又怒，飘闪连连之后，探掌拔剑正待刺出，面前人影一闪，身材魁梧的那个蒙面人飞身而至，喝道：“克儿退下！”
跨步欺身，连续三记劈空掌力，滔滔不绝向老叫花子身形轰去。
老叫花子顾不得拔箭裹伤，身形一闪一挪，巧妙异常的从对方掌影中穿过，探掌从一个黑衣人手中抢过长刀，继而身形一转，朝身材魁梧之人飞扑过去，道：“老叫花子今日拼着一死，也势必要揭开你的真面目！”
身材魁梧之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不退反进让过刀锋，探掌一抓老叫花子手腕道：“你真的想看？”
老叫花子挫腕沉招刀往回带道：“当然！”
身材魁梧之人笑道：“好，那你就看看吧！”
说着放开手去，忽的一把扯下覆面黑巾！
一张白里透红的威严面孔，刹时呈现在老叫花子面前——
“你？公孙无憾……”老叫花子一句话说出，人也为之呆住！
谁能想到，在武林中享有赫赫侠誉的公孙无憾，竟会是掀起江湖腥风血雨，窃取别人武学典籍的真正元凶？而这个人，多年前还曾与他老叫花子有过一面之缘，并且称兄道弟过！
“恭喜你，说对了。”
公孙无憾淡笑着说完，突然身形向前一窜，举掌便朝老叫花子胸口猛击过去！
“砰——”老叫花子身体飞了起来。
飞出两丈多远摔倒在地，连喷两口鲜血，老叫花子顿时脸色苍白，他哆哆嗦嗦的抬手一指公孙无憾，道：“你、你好卑鄙……”
公孙无憾冷冷一笑道：“怪不得老夫不念老交情，这就是你想看我真面目的下场！”
老叫花子闻言强撑着从地上爬起身形，道：“公孙无憾，你这个伪君子……卑鄙小人，方某就算泉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腰肋鲜血淋漓，两支弩箭还插在肉中，内伤同样十分严重，长刀拄地，身体仍然摇摇欲倒！
公孙无憾缓缓向他逼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公孙无憾若真堂堂正正做人，没有一点狼子野心，又怎会有今日家大业大的富贵生活？”
老叫花子面容抽搐，目光惨烈，张口又吐出一股鲜血道：“总有一天，你会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说完这一番话，倏然探掌入怀抽出一本小册子，向天一抖，便要用内力将其震成粉末！
公孙无憾一直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哪容他做出破坏之举？双肩一晃幽灵般扑上前去，一把抢过书册，抬腿一脚，把老叫花子踢飞了出去！
正在这时，一位面目英俊的白衣公子，从不远处一座高山后转出，一眼看见老叫花子遭难情景，惊的大叫道：“师父——”飞身疾掠而来！
身材挺拔之人见状全身微微一震，抬手将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覆面黑巾朝额头拉了拉。忽见公孙无憾展开书册，看了片刻，突然神采飞扬的大笑起来道：“哈哈哈，‘无字剑谱’，‘无字剑谱’，我终于得到了！”
话音甫落，耳畔已响起一人义愤填膺的怒喝声道：“公孙……无憾！想不到最卑鄙龌龊的伪君子，竟会是你！”
说话之人正是狩猎归来的华一鹤！但见他抱起老叫花子，转身疾奔风一般的走了！
公孙无憾见状怔了怔，猛然醒悟过来，神情惊急道：“我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快拦住姓华的小子，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南海双凶”宋中、段天平及关东四豹余下的另三人，刚才幸得老叫花子功未尽使，仅伤了他们一点皮肉，此时五人包扎已毕，闻的公孙无憾喝喊，急忙纵身而起，一起向华一鹤追去。
“嗖嗖嗖……”当空先响起了弩箭飞射之声，“南海双凶”等人见状身形猛然打住。
华一鹤骁勇异常，托着老叫花子步履飘飞，身形左一闪右一绕，连连避过五六支弩箭。忽然背后箭风嘶响，并排射来三支流矢。来势又快又疾，劲气贯处，足可裂石穿碑！
华一鹤听声辩形，身形飞快的往旁边一掠，刚站稳脚跟，背后箭风疾响流矢又至，他来不及闪避，只得侧身凌空一跃，“嚓”的一声，一支弩箭射进了他背后的竹篓，另三支则呼啸着从脚下飞过，射进对面山岭。
他惊出一头凉汗，知道刻不容缓，急吸一股真气，双手托着老叫花子一个飞纵，人已登上两丈外一座山峰，再一吸气纵身，三纵两纵之间，只见白衣飘风，人已远远的走了。
公孙无憾眼睁睁看着华一鹤在眼前消失，气的一跺脚，事到如今，为了形迹暂不败露，说不得只有下追杀令了！他目光阴沉的看了一眼左右，这才发觉自己这边伤亡惨重，不禁气怒交加，扬手打出两枚增援流弹，道：“你们一个一个都竖直耳朵给我听好了，今日无论上天入地，也一定要把姓华的小子给除掉！”
“是，庄主！”
“南海双凶”、关东四豹中的三位，以及身材挺拔的那个蒙面人等，各以自己的称呼方式答应一声，纷纷搜寻而去。
而崇山峻岭间弥漫的杀气，依然是那么浓！
华一鹤托着老叫花子奔出三里多地，登上一座高大山脉，见站在上面能看到周围不少地方，便停住脚步，缓缓把人放到地上。
老叫花子脸色灰暗，人已经快不行了。他望着华一鹤面色凄绝的样子，嘴角动了动吃力的道：“一鹤，你……别难受。”
华一鹤热泪滚滚道：“早知如此，今日我就不到远处狩猎了！”倏然拭泪而起，恨声道：“公孙无憾狗贼，华某与你势不两立！”
老叫花子道：“你一个人……是斗不过他们的。”
说到此处剧烈咳嗽起来，嘴角鲜血直淌。
华一鹤见状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粒疗伤丹药，但被老叫花子制止住了，道：“丹药你留着，我、我用不着了。可惜阿宝……阿宝他——”
“阿宝，阿宝他怎么了？”华一鹤惊声道。
“他被公孙无憾的人……打下瀑布悬崖，死了。”老叫花子脸上露出一抹凄色。
“什么，阿宝死了——”
华一鹤脸上表情瞬间凝固，而后身形一个趔趄，重重的跌坐在地！阿宝死了，阿宝死了？他呆了一下，继而双目湿润。陪伴自己十年多时光，同甘共苦一起玩到大的兄弟，真的就这样走了么？兄弟对不起，是我有负于你，给你的呵护太少，才酿成今天的悲剧！兄弟对不起，原谅我的粗心大意，在你怀疑公孙克时，我没能相信你！兄弟，兄弟，兄弟，你不会白死的，我的好兄弟……
心中千呼万唤，忽然一抹眼泪“腾”的站起，冲老叫花子道：“师父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和阿宝报仇去！”
老叫花子见状一急，口中又涌出一缕鲜血，叫道：“一鹤不要……”
华一鹤被惊了回来，双腿跪地颤声道：“师父，……你有什么吩咐。”
老叫花子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华一鹤泣道：“师父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老叫花子道：“听……我把话说完。趁我现在还有……一口气，我要再传你三招……剑法，只有……学会它，你才有资格……与公孙无憾一较高下。”
华一鹤流泪摇头道：“我什么都不想学，我只要师父你好好的。”
老叫花子惨然一笑，长刀拄地，颤巍巍站起身形。
这一刻他犹如风中残烛，却比残烛显得更高大明亮。
“古往今来，用剑之道，……稳准狠……唯快能破一切！……”
“第一招，‘天南海北’！”
“第二招，‘拨云见日’！”
“第三招，‘谁与争锋’！”
仿佛临死前的回光返照一般，老叫花子这一时刻竟显得英姿飒爽，以刀代剑，挥挥洒洒，与刚才判若两人！
华一鹤只好强忍悲痛，在一旁默默看着，刚开始老叫花子一边教，一边讲解其中奥妙，他还能看的清楚听的明白，后来渐渐不行了，剑招太过玄奥神奇，只见老叫花子身形飘忽，手中长刀刀影重重密密麻麻，哪虚哪实，竟分不清了！
他目眩神驰，心想这是什么剑法，怎么从来没见师父施展过？正自胡思乱想，忽听老叫花子喝道：“用心看了，最后一次！”
用渐渐迟缓的身法，又演练了一遍。授罢剑法，长刀一扔，身形往后便倒——
华一鹤见状飞扑而前双手搀扶，将他身子缓缓放倒在地，只见老叫花子口中热血狂涌，人已进入昏迷状态！原来他五脏六腑已被公孙无憾震破，为了不饮憾而终，这才拼尽一生功力，传了华一鹤一套剑法——
华一鹤整个身心已被深深震撼，跪倒在地把老人上身抱在怀里，右手摸索着护其命门心脉，声泪俱下道：“师父醒醒，师父醒醒!”
一股内力注入，老叫花子悠悠醒转。
“师父你醒了！别睡，千万别睡呀师父！”华一鹤哭喊道。
但老叫花子目光涣散，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华一鹤见他嘴唇蠕动，似有什么未了之事要交代，急忙附耳过去，只听老叫花子气若游丝的道：“‘无字剑谱’……剑中有剑……谱中有谱。如果吴冰儿……还活着，日后你……见到她……替我赔罪，是……是我辜负了……她的重托，对……不起她。另外日后……若见到你师公……替我说声对不起，是我坏了……他的名声……”
一代英豪的心愿就这样了了，说完最后一句话，鼻孔中呼出一股长气，头一歪，就此阖然长逝！
“师父！师父——”华一鹤大声悲呼，双手晃动着老叫花子身体，仿佛要再次把他从死神那里拉回，然而毕竟不可能了，逝者已矣，他望着老叫花子那和蔼的面容，忽然二目向上一翻，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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