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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在荒郊野外还能找到一间破庙落脚,总不至于半夜间被野兽叼走。

        干柴堆起来,火烧得很旺,却照不亮苏桐阴暗的内心。

        她双瞳空洞无物,正看着燃烧跳动的火焰,而方余正透着火光看着他日夜思念的人,看得出神。

        苏桐拾起一根柴禾,扔进了篝火里,漫不经心地说道:“李姐姐……她待你可好?”

        方余怔了一下,心却似被撕裂般疼痛,一时竟然说不上话。当初他答应了左杭野,与苏桐不再来往,一句告别也未曾当面说出,也难怪苏桐以为他已变心。

        “不是这样的……”方余低下头沉思着。

        “什么?”苏桐轻声问道。

        方余抬起头,正迎着苏桐困惑的眼光,笑着说道:“许久不见,你武功精进,已胜过我,日后可不要欺负我啊。”

        “是仇恨点燃了我”。苏桐拾起另一根干柴禾,在手里把玩着。

        “你们这是要去哪?”苏桐淡淡地接着问了一句。

        李树乔此时缓缓走过来,手中拿着刚烤好的两只烧鸡,笑道:“别光顾着说话,也吃点儿。”说罢,转身往范冲、高萍的火堆边走去,留下了落寞的背影。她多么希望方余的目光能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可苏桐已是方余眼里的全世界。

        “江苏无锡,丐帮大仁总舵,我们要去找伍纪纲。”方余欲言又止,那句“要不要同行”却哽在咽喉始终没有说出来。

        “我也一同去,可以吗?”苏桐话说得很轻,目光却投向在另一个火堆旁发着呆的李树乔。

        “当然。”方余掩不住脸上的喜悦,可苏桐却没有看见。她一直在看着李树乔。她以为方余是爱着她这位李姐姐的。所以她好奇,她想了解,这个赢得了方余的心的李姐姐。

        可她怎么知道方余是不能去爱她,这个误会方余并非不想澄清,只是不能去解释。因为方余也不能放下苏桐,这个误会一旦解释开,那他就狠不下心再一次抛弃她,他身上担负的血海深仇,不允许他任性地拥有爱情。

        因为方家,海宁苏家已被株连,苏桐也因此性格大变,只为复仇存活。方余心疼,他发誓要默默守护苏桐一生,要找回走失的孩子气的苏桐。

        苏桐的幸福他给不了,但她的人生却不能再次因为自己而受牵连。

        可惜,他始终不能明白有些东西丢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的道理。

        “伍纪纲必定是锦衣卫的爪牙,杀了他就能扰乱叶慕风的计划。”苏桐在沉寂许久之后打破僵局。

        就只是这样吗?只是为了破坏叶慕风的阴谋而同行吗?方余又陷入了沉思。

        夜渐深,冷月高挂,寒气愈重。

        厮杀了一天的丐帮兄弟,逃脱了大礼、大智分舵的围追堵截,安心地睡下了。苏桐侧着身子,背对着方余,火光照亮了她的起伏的背影,似乎也进入了梦乡,但愿是个好梦吧,方余心想着。

        夜不能寐,方余坐在门槛上,更深露重,能看见呵出来的热气。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李树乔,她终于起了身,走到方余面前,也坐在了门槛上。

        “睡不着?”方余柔声问道。

        “我天亮就要走了。”李树乔苦笑道,“这一别或许很难再见到了。”

        “不和我们一起去无锡?”方余困惑地问道。

        “我还有要事。”李树乔莞尔一笑,接着说道,“我此番出来便是为了金蚕老祖,他已死,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方余见她说得如此决绝,也不好多做挽留。其实彼此知道,既然三个人纠缠,总有一个人要先走。李树乔愿意做离开的那个人,那她离开的理由彼此心照不宣。方余心中却并没有一分感谢,纵然李树乔离开,依然不能换来他与苏桐的幸福,相反却觉得辜负李树乔一番情意。

        如果狠心辜负,或许她还能找寻到真正的幸福,纠缠下去只会耽误她,方余心想着。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倒是认为这一别也许很快就能见面。”方余浅笑着,打破了尴尬的氛围。

        “怎么样都好……你和苏桐都要好好的。”李树乔苦笑着,双瞳中却噙着泪花。

        “你也要珍重。”方余浅笑着,柔声说道,“你看,我险些忘了你是‘杨琴柳笛’的传人,你不欺负别人就已经不错了。”

        “我是那凶恶的姑娘吗?”李树乔“噗哧”一笑,别过头去,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天快亮了,你是要走了吗?”方余问道。

        “我不想在他们醒着的时候告别……更不愿你目送着我离开。”李树乔沉声说道。

        “我去睡了。”方余转身往火堆走去,不说一句“再见”。

        离别最痛,直戳人心。

        暖暖的日光照不进幽深的庙堂,范冲轻摇方余的身子,唤了一声“方兄弟”,方余这才睁开眼睛。

        “从早上醒来李姑娘便不知去了哪里,弟兄们四下找寻也无果而返。我们该动身去无锡了吗?”范冲问道。

        “大义分舵伍纪纲与大礼李家、大智索家勾结,趁其势力尚未巩固,应早日除去,拨乱反正,我们还是启程出发吧。”方余说道。

        “李姐姐这是去了哪里?”苏桐低声问道。

        “她走了。”方余一字一字,附耳说道。

        入了无锡城,便是伍纪纲的势力范围。无锡城既是大仁总舵所在,丐帮弟子更是遍布街头,三步一哨。街边乞讨的弟子或是帮中三袋、四袋子弟,辈分却也不低。无锡城门十里地外来了哪位江湖英豪,这些散布街头小巷的丐帮弟子中有一二位善丹青者便会画下画像,送往大仁总舵,告知丐帮帮主。

        范冲、高萍等人自然不能再以褴褛之衫示人,以他二人副帮主、大信舵主的身份,在大仁总舵是威名赫赫,众弟子无人不识。

        早在无锡城外,范冲等人便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裳,扮作了随从。高萍则是换上了苏桐的丝衫,“大信木兰”此刻“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一番打扮后范冲也看得傻眼。

        方余与苏桐则换上绸缎衣服,扮作公子小姐。一行人收了兵器,换了衣饰,看起来像是出游,这在无锡城里却也不算扎眼。无锡城处太湖之滨,北倚长江,东接苏州,素有“太湖明珠”美誉,远来游客倒也不少,也能混人耳目。

        这方余俊朗,富有书卷之气,苏桐貌美,更有倾城容颜,如此一对璧人扮作书香人家公子小姐,任谁也不会怀疑,举手投足便有超凡脱俗之感。高萍习惯了粗布衣衫,反倒是觉得别扭,也不敢多说话,立在苏桐身边扮作贴身丫鬟,在这无锡城须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这一行人中有苏桐这般容貌,丐帮弟子虽有注目,可也没想到方余、范冲等人混进无锡城。方余虽名满天下,领袖群伦,可江湖中识得方余相貌之人却寥寥可数,不过当日玉皇顶上众英豪而已,伍纪纲更是从未谋面。

        方余一行人等在客栈投宿,白天朗朗乾坤,难以混入大仁总舵。

        夜间,正是月黑风高,皓月似乎娇羞躲藏在云层间。方余、范冲二人着夜行衣走出客栈,与夜色混为一体,极难看出,当下施展起轻身功夫,纵跃在无锡城。苏桐、高萍率其余大信弟子留守。

        大仁总舵乃是隐于小巷深处的一座府邸,正门终日紧闭,门可罗雀。自伍纪纲执掌丐帮以来,立下新规,丐帮弟子皆从后门进入,非直属总舵四袋以下弟子,不能入此门。

        如此森严的等级与门规,已与丐帮“天下一家”的理念背道而驰,似乎与朝廷机构更为相似。

        伍纪纲效忠于叶幕风,学全了锦衣卫那套体制,丐帮帮规被改得面目全非。

        方余与范冲轻功在江湖中俱是一流,此刻正落在大仁总舵屋瓦上,寻找着落脚点。鸟瞰总舵,流动岗哨腰间都是五袋,武功可见一斑。每间房都已点灯,并无大小房,主客房之分,每间房大小相当,又怎么能辨别出哪间是伍纪纲卧房所在?

        “昔日范帮主在哪间房休寝?”方余问道。

        “这狗贼害死叔父,怕是不敢睡我叔父房间。”范冲回道。

        “今夜本就只是探听,我们此行只来祭拜范帮主。”方余说道。

        “你看那东北角楼下那间,那便是我叔父生前卧室,门前也不过两个五袋弟子,那处也无流动岗哨。”范冲说道。

        “虽然极似请君入瓮,我们也只有闯他一闯。”

        “闯”字话音刚落,两道黑影便已蹿下,门口那两位站岗的五袋弟子来不及反应,乳下肋骨间的期门穴已被重手法点住,一时胸闷,当场晕厥,身法、手法快得骇人,干脆利落。

        推开大门,一切摆设依然是范高索生前居住时的模样,极其简陋。高台上放置着灵牌,上写“丐帮罪徒范高索之灵位”。

        这“罪徒”二字格外刺眼。范高索为丐帮二十七任帮主,大义分舵伍纪纲犯上作乱,杀死范高索,而范高索反倒成了“罪徒”,实在可笑,可悲。

        原来,丐帮帮规中有言,帮主若为罪徒,灵位不可与列位帮主同放,死后灵牌不得书写‘帮主’二字,永除帮主之名,死后更不得入土为安,火化成灰,还应洒在泥土之上,受万人践踏。

        这本就是伍纪纲的计策。他知范冲必会重回大仁总舵,又忌惮范冲精妙的“三十六路行乞棍”,便在范高索生前居处放置“罪徒”灵牌,激怒范冲,使他乱了方寸,只会一味使用蛮力,他便可合大仁总舵众弟子之力作车轮战,待范冲力竭,擒杀范冲。

        范冲跪倒在地,拜了三拜,这热血男儿也纵声哭泣起来,说道:“叔父,侄儿回来了……侄儿这便去杀了伍纪纲!”说罢,便挑起房中范高索生前所用木棍,正要去杀伍纪纲。范冲本就刚烈性急,早年便为孤儿,为范高索抚养长大,授以武艺,而范高索惨死后,还要受这等罪,也难怪范冲气愤填膺。

        范冲还未踢开房门,门外的火把已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方余冷笑了一声,说道:“果然这伍纪纲也是这样按捺不住。”

        “来得正好!”范冲一掌劈出,浑厚的掌力破门而出,气势犹如山洪决堤般!

        房内的方余,范冲,似乎已成了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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