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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交后事月夜话别(一)


当今武林,众所公认有四大镖局。江南“长风镖局",福建“威武镖局”,兖州“福运镖局”,京都“平安镖局”。而在这四大镖局中,又公推“长风镖局”最为根基雄厚。镖主司马长风十八岁出道,仗剑天涯,二十岁出头就赢得“江湖红一点”的美誉。之后一年,司马长风创立了“长风镖局”。镖局自创立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所托镖物不下百件,“长风镖局”竟无一物丢失。因此,江湖朋友送了一谚语,“托镖长风,心放肚中。”言语虽然粗俗,但其中的道理却是实实在在。

        “长风镖局”能有今日的成就,总结其中的原因,有三点。其一,司马长风武功超群。常言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司马长风的武功不济,手下的人在厉害也不能创出“长风镖局”武林霸主的地位。其二,司马长风朋友遍及天下。镖局中有个心照不宣的话,“靠刀子走镖,十天。靠关系走镖,十年。”司马长风的朋友有两种人,一是曾有求于司马长风的。再者就是曾是司马长风的敌人,交手后,被司马长风的武功折服,甘拜下风,做了司马长风的朋友。不管是那种人,只要是做了司马长风的朋友,就不会再劫“长风镖局”的镖了。不止是自己不劫,他人劫了为洗脱自己的罪名还要帮着找镖。这是事实,三年前,“长风镖局”接押了一对白玉老虎,司马长风见镖物平常,就随便派了两个镖师押镖前往青州。谁想,镖物在在江苏地界被劫了,其中的一个镖师急忙飞鸽传书。司马长风看了信息,回信让镖师在失镖的地方住下,三日后自会有人把镖物送还。那镖师不甚相信司马长风的话,但一时也没有注意,就在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忐忑不安地呆了三日。傍晚时分,一对山贼找到了那镖师,先是把丢失的镖物奉上,然后跪下请罪。

        镖师见丢失的镖物复还,心内欢喜,也就不做计较。他让山贼起来,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此地有个“明信山庄”,庄主冯紫苑十年前与司马长风有过交往。他听得长风镖局丢镖之事,因发生在自己的地盘内,非常生气。就动用一切关系,寻得劫镖之人是个新起的一窝山贼。冯紫苑让人拿着自己的名帖,那伙山贼看了“明信山庄”的名头,一句闲话没说,就来负荆请罪了。

        其三,司马长风有三个得力的镖师。江湖上人送绰号“长风三雄”。其一,“断臂客”黑虎。顾名思义,黑虎只有一个手臂,不要小瞧他这一个手臂,其威力大于许多有着两个手臂的武林高手。当然,“断臂客”不是从一出生就是断臂的。他那个断掉的手臂还要追述到十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是一个风清月明的春夜,多情的玫瑰在月色中更加妩媚了。玫瑰的尽头,有个不大的房间,亮着粉红的灯光,隐隐地还有几声摄人的喘息。在多情的夜晚做着多情的事情,本是天经地义。只可惜,做事的两个人身份不对。一个是有夫之妇的中年妇女,一个是少年浪子。身份不对,所做的事情再好也变得不好了。更为不好的一刻还在后面。

        床上的两人正忘乎所以地享受云雨之欢时,小屋外面已经包围了十多个人。结果,少年浪子在兴头上被人包围了,然后就是一场厮杀。半柱香,少年已解决了大半的敌人,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床上躺着的中年妇女唤住少年浪子,说是有话。少年浪子俯身靠在中年妇人身旁。就在少年浪子以为中年妇人会说出欢喜的话语时,中年妇女从里面抽出一把刀,砍向少年浪子。就这样,少年浪子眼看着臂膀从肩膀上滑下来,而他的人却没有了思想。剩余的几人自然不愿错过这种机会。一起把手中的兵器击向少年浪子。

        司马长风就是在这时出现了。仅一招,袭击少年浪子的人都死了。再后来,少年浪子杀了中年妇女,并发誓一辈子不再碰女人。由是因气转怒,由怒转悲,由悲转空,死心塌地地跟着司马长风了。

        “长风三雄”第二名是结巴。不要误解了,结巴不是他的诨号。他本人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结巴。结巴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身材短小,满脸麻子,一口龅牙,衣着邋遢。可以说,在结巴身上能找到一百中缺点。可除却这一百中缺点,他唯一的优点就是诡计多端。如果不是他着唯一的优点,司马长风早就把他杀了,确切地说,在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司马长风就把他杀了。那是一次特别的见面。对于结巴来说,那次见面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可是对于司马长风来说,那次见面是他一生耻辱。

        那天下着雨,并且雨很大,淅淅沥沥两三个时辰了。司马长风独自一人坐在酒肆里,望着外面的雨,眉头皱在一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司马长风不喜欢孤独,当然也不喜欢独处。但是有一种情况除外。当他遇到难解的问题时,他就避开朋友和家人,要么独自躲在屋子里,要么寻一个偏僻的酒肆,吃酒思考。当下,司马长风正遇到一个难题,杭州知府要送一个密函到汴梁,找到了“长风镖局”。在此之前,江湖中早已传出风声,这个密函里写的是灭夏大计,西夏那边早已派了一百多名武林高手,暗中埋伏,劫持密函。司马长风自然也知道这个消息。在中原武林,他司马长风还算个人物,可是西夏的人就不卖他的面子了。如果接了这个镖,前途的凶险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不接,长风镖局的招牌可就保不住了。这正是司马长风忧虑所在。

        就在司马长风左右不定之际,结巴出现了。冒着雨,一步三滑地走向酒肆。店小二要为结巴安排一个位置。结巴摆手制止,径直朝司马长风走来。并大大咧咧地坐在司马长风对面,拿起司马长风喝过的酒杯,倒了杯酒,仰头饮尽。然后,用肮脏的衣袖擦了擦嘴,露着大龅牙,冲司马长风干笑。

        司马长风大怒。他没有理由不怒,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理,更何况是一个衣着邋遢的矮子。司马长风单掌拍桌,桌上的酒杯飞起。未等酒杯落下,他伸手半空接住,用力把酒杯捏碎,之后,用手中的碗茬划向结巴的咽喉。就在碗茬接触哑巴的咽喉之际,司马长风住手了。因为在刹那他从哑巴眼中看到了一丝鄙视的目光。

        司马长风收住手,冷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既然你…你不…不…出手,就不…不会再杀…杀我…我…了。”结巴道。

        “你倒是挺了解我。”司马长风道。

        “也不是……很…很了解,只是…是我花…花了三…天的时间…研究了你的一切…切而已。”结巴道。

        “为什么要研究我?”司马长风问。

        “想…想和你…交…交易。”结巴道。

        “哈哈…”司马长风狂笑,笑过鄙视道:“你要和我交易?就凭你?呵呵,你有什么资格?”

        “你以为你很厉…厉害?依我看…也未…未必。不然,你…为何一人坐…在这…这里发愁。”结巴道。

        司马长风脸色大变,厉声道:“你说话小心点。方才我不杀你不代表我现在不杀你。”

        “堂堂的长风镖…镖局的当家…人竟然只知道杀…杀…人?可…可怜啊,可怜!”结巴讥笑道。

        司马长风阴着脸道:“你少给我装神弄鬼,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我…我说了,要…要和你…合作。”结巴道。

        “你那什么与我合作?”司马长风问。

        结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道:“脑子。”

        “说具体点。”司马长风道。

        “虽然你…你的武功很高,但…但是走…镖不…不是光靠…靠武功就…就能解决问…问题的。我可以帮…帮你出…主意,也就是你要用…用钱卖…卖我的智商,这就…就是合作。”结巴道。

        “你的智商?我凭什么相信?”司马长风问。

        “我…我知道你…你现在为接一…一趟镖…镖发愁,我可以给…给你个…主意,保…保你…无事。”结巴道。

        “什么注意?”司马长风问。

        结巴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押镖的路线已经押镖中的行程安排,什么“调虎离山”“声东击西”“金蝉脱壳”写了一大通。司马长风看着结巴写的,感觉有点意思。他思考再三,决定给结巴一个机会,当然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结果,事实证明结巴的方案是正确的。虽然途中有一批西夏来的高手,但按照结巴的计谋,那些人都被骗的晕头转向,路上没发一兵一卒,密函安全送到了开封府。

        由此,司马长风认识到了结巴的重要性,便将他招入自己门下。几年的接触,司马长风了解了结巴的过去。原来,结巴曾是寒窗十年的书生,只是在应考时监考人员嫌他长相难堪,拒之门外。由是,结巴心性大变,发誓要做出一番成就,给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看。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他决定研究《孙子兵法》。漫漫五年,结巴是熟读兵书,三十六计更是运用自如。可惜,当今天下太平,他这计谋竟不能为国所用,实为憾事。三思之下,他决定做个镖师,小试牛刀,也未尝不可。这一试不要紧,倒为他挣了一个“神算天机”的美誉。

        “长风三雄”最后一位是冷无情。冷无情以前不叫冷无情,至少在十八年之前不叫。冷无情之所以叫冷无情,是有故事的,而他的这段故事又是一个悲情的爱情故事。

        十八年前,江湖有句美誉,“绝色无双苏如烟,风流不贰冷心寒。”苏如烟是苏学士的女儿,自小生活在富贵人家的苏如烟,并没有大家闺秀的娇气和傲慢。十岁便熟读诗书,刺绣书画更是不在话下。十五岁那年,她遇到了冷心寒。之后,两人一见钟情,双双陷入爱河。就在世人以为这对天造地设的鸳鸯白头一生时,一场意外改变了一切。

        苏学士在朝廷为官时,曾得罪一些小人,那些人趁苏学士告老还乡,便雇用一批高手,抄家寻仇。关键时刻,司马长风出现了,化危为安。苏学士自是感激不尽,无以为谢,便决定把女儿嫁给司马长风。司马长风是知道苏如烟的美丽,便没有拒绝。就这样,一月之后,苏如烟嫁给了司马长风。或许有人要问了,即便司马长风和苏学士同意,而苏如烟怎么会同意?不错,苏如烟为什么会同意?江湖上好多人都对此疑惑不解,更有好事之徒,曾许下重金请人查探之中玄机,只是到目前,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不多于五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司马长风结婚那天,冷心寒突然出现在婚礼现场,并送给苏如烟一个发簪,上面有个飘飘欲动的蝴蝶。看似平凡的礼物,其中却蕴含着万语千言。这个发簪可是一年前的晚上苏如烟送给冷心寒的定情之物。

        “我时常做一个梦,自己变成蝴蝶,在花丛中自由地飞,然后就遇到了你。醒来后,我在想,或许我的前身就是一个蝴蝶。所以,我做了一个蝴蝶,送给你,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苏如烟幽幽地道。

        冷心寒接过了发簪,并把它放在胸口处。现在,他把发簪还给了苏如烟,也把自己的那颗多情之心还给了苏如烟。

        “恭喜你找了一个好的归宿。以前的事情我已经忘记了,希望你也忘记。还有,我不叫冷心寒了,以后你就叫我冷无情吧。”冷无情眼神空洞地望着苏如烟。苏如烟接过发簪,随手丢在一旁。

        冷无情转身离开了,但他没有走出长风镖局。在婚后的第三天,苏如烟知道冷无情做了自己丈夫的镖师。她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也没告诉她。就这样,一过就是十八年。司马长风当然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但他对冷无情没有丝毫的间隔,也未对妻子有丝毫的怀疑。这是司马长风的明智之处,感情如流水,既然斩不断就放纵。“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们自己处理自己的事情更好。冷无情不是小人,更不会用小人之行径回报别人的君子行为。这些年,他可是为长风镖局的发展出了汗马功劳,司马长风自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六月十九,司马月容十八岁的生日。司马月容是司马长风与苏如烟的女儿,身上自有七分苏如烟的妩媚,还有三分司马长风的豪情。生在镖局之家,除却闺阁诗词,她还会些拳脚功夫。如此佳人,自是不乏上门求婚者。可月容自己却又一番理论。丈夫是陪伴自己一辈子的人,自是不能马虎。她希望自己的男人要自己选择,无论好坏,都要一辈子跟着她。是以,眼看都十八岁了,还未嫁出去。

        却说六月十九那天,前来“长风镖局”庆生的人可是踏破的门槛。但凡江南一带有名望,有脸面的江湖人,都来了。当然,这些人来此除了为月容庆生,大多数人还另有目的。司马长风已经发出话了,要在月容生日这天为她选一个如意郎君。消息一出,那些弱冠青年,心里窃喜。因为每人都存在那么一份侥幸。一担司马小姐选上自己,做了长风镖局的上门女婿,那可是双喜临门之事。

        中午,司马长风在前厅设了宴席,众来客胡乱地吃了食物,静待司马长风一声令下,众人整理好衣冠,去了西面厢房。因为西面厢房靠着月容的闺房,月容要在那里选郎君。

        众人散尽,一个丫鬟匆匆走来。司马长风站住,那丫鬟走到司马长风面前,神色紧张地道:“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你说什么?月容不见了?”司马长风惊问。

        丫鬟点点头,道:“这是在小姐桌子上发现的字条。”丫鬟说着,把字条递给司马长风。司马长风打开字条,“找你女儿,清风古庙。”

        司马长风合上字条,舒了口气道:“叫二爷过来。”

        丫鬟下去。不多时,结巴进来。司马长风把字条递给结巴,并说了月容走失之事。结巴看过字条道:“这事要从…长…长计议。为…为今之计,不能让…让外面的人知…知道这…件事…事情。长风镖…镖局的小姐被…被人劫了,传出去不…不好。”

        “你说的有道理。你去前面找个理由把客人打发掉。我去通知他们,半柱香,咱们在我书房集合。”司马长风道。

        结巴去了西厢房,告诉众人小姐今日身体有恙,选郎君之事择日再做决定。众人听了,甚是气愤,但也不敢发作,只得败兴而去。

        书房内,司马长风阴着脸坐在圈椅上,“长风三雄”依次排开,面对司马长风站着。司马长风问:“老二,你有什么意见?”

        “从那张…纸…纸条,我看…看出三点。”结巴道,“一,此人的武功很…很高,至少…与镖…主不…不分上…上下。二,此人的目…目的不在…在小姐,所以小姐赞…暂时是安全的。三,此人对本…本地的地形很…很熟悉,不然不会…会选择古庙。”

        “你分析的很对。我们该怎么办?”司马长风问。

        “等。”结巴道。

        “一直等下去?”“断臂客”问道。

        “对。”结巴道,“我方…方才说…说了,此人的目的不…不在小姐。他绑架小…小姐是为了要…要挟我…我们,只要我们不…不乱,对…对方就没…了分寸。”

        “我不同意。”冷无情道,“我们不能拿着月容的性命做赌注。”

        “咱们现在找…找他也是赌…赌博。”结巴道。

        “依你的方法有几分把握?”冷无情问。

        “五…五分。”结巴道。

        “五分?你这是胡说。”冷无情怒道。

        司马长风站起身,道:“好了,不要吵了。你们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断臂客”黑虎与冷无情先走了,结巴看着两人消失后,道:“镖主,你要冷…静思考。我方才的方法虽…虽没有十成把…把握,但那个…是最…最好的选…选择了。”

        司马长风没有说话,结巴犹豫了下,慢慢地退了下去。俄而,外面一阵响动,苏如烟进了书房。司马长风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苏如烟站在司马长风面前,双手搓弄着手绢,焦急地道:“老爷,你要救救月容。”

        “我知道。”司马长风面无表情地道。

        苏如烟突然跪下,哭泣道:“老爷,看在我们多年夫妻的份上,你就救救月容吧,我就这一个女儿,我不能失去她。”

        司马长风弯腰,把苏如烟搀起,道:“月容也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救她。”

        “只是我方才听到老二出主意要你在这里干等。你千万不能依了他的注意。”苏如烟道。

        “老二说的只是其中一个方法。怎么做我心里有主。你先回去等信吧。”司马长风道。

        苏如烟看了看司马长风,慢慢地退下,出了房门,她疾步绕过一个花园,到了镖局的北面。北面是一溜房间,苏如烟来到其中的一个房门前,抬起手,放要敲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把手放下。站了片刻,慢慢地转过身,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时,门开了,冷无情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苏如烟,心里有千般滋味。

        苏如烟刚从冷无情眼中消失,一个仆人匆忙跑来,上气不接下去地道:“三爷,镖主叫你去他的书房。”

        冷无情带上房门,跟在仆人后面,来到书房,“断臂客”黑虎已到。司马长风从里面的书架上拿出了那把好长时间没用过的“青光剑”。

        “我已经决定了。老三跟我去古庙,老大留在家里,照看夫人。”司马长风把“青光剑”系在背上。冷无情也回房拿出自己的兵器,跟着司马长风,去了古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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