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当真深谋又远虑
“知道了,放下吧。回去禀告,这些衣裳,我都会穿的。”
待她沐浴更衣,换上裙裳,梳好妆容后,就已经差不多是时候去赴宴了。
虽说是在宫里设宴,可到底是在太皇太后寿宴,不可马虎姗迟,是以,鸾九和南璟烨开宴前一个时辰就出发了。
只是鸾九不曾想到,他们到的时候,席座上已大半落座了。
场面的寒暄,比当日在八皇子府上更甚。
哪怕是这次宴会多数都为皇家近亲,只少数大臣。但举杯往来都是些官腔场面话。
鸾九静静地坐在席面上,有人过来与南璟烨说话,她就静静地听着。
若是有人敬酒,她也笑了笑,举杯,饮酒,不多言。
来时,桂嬷嬷给她大概恶补了一下这皇室关系。
她也记住了身份与名字,只是不晓得谁是谁。
倒是听着这些人的话语,心中默默理着,将这关系和人物也七七八八地对号入座了一下。
陆陆续续的,人都到了。
太皇太后是皇后和五公主一起扶着进殿的。
太皇太后已满头银丝,那容颜,是岁月沉积的慈祥和蔼。
只是在这样的深宫之中,曾经的她,也慈祥和蔼吗?鸾九不禁在心底发问。
太皇太后坐在高座上,满目的和善,一一地问过每一个皇子公主。
“诶……”她突然皱起了眉头,虚着眼,举目四望,“小越呢?我怎么没见着小越?不是说小越今年没回封地,留在铭都了吗?怎么没瞧见呢?”
这语气,是浓浓的期待,也是深深的失望,还带点小委屈。
“小越不是说了今年留下来陪我的吗?怎的说话不算数,走了呢?还连我的寿宴都不来了……”
“太皇太后别伤心,越世子来了。在那儿坐着呢,您瞧。”鞠若欢指向一处。
鸾九顺着那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目光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那紫衣男子身上。
他是越世子!
南璟越。
乃当今皇帝胞弟之子,是以特别恩赐以皇子字辈取名。
更是最得太皇太后欢心。
也更因为不是皇帝血脉,比起诸位皇子还更得圣心。
她在明珠阁听桂嬷嬷说这些皇室子弟的时候,就尤其对南璟越这个人记忆深刻。
竟不料,南璟越就是他!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直白,南璟越竟突然将目光转向了自己。
四目相触,鸾九心下一惊,连忙避开视线,低下了头,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作掩饰。
以至于茶水太烫,没有注意到,烫了一嘴。
她吐了吐舌头,蹙着眉,放下茶盏,目光情不自禁地朝南璟越游过去,只见他已转头看向了上位。
只不过那眸底浮动着浅淡的笑意。
鸾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是看她失态后露出的揶揄。
听到鞠若欢这么一说,太皇太后那眉头立马就舒展开来,笑开了脸,“小越在啊!”
她眉眼含笑地朝那个方向招了招手,“来来来,到前面来!”
“谁安排得位置啊?让我的小越坐的那么远,我都快瞧不过去了。”语气里像个小孩子脾气一般满是埋怨。
“太皇太后恕罪,微臣也是按照礼制位分安排的。”礼部尚书连忙战战兢兢地跪出来,生怕惹了这个老祖宗哪里不高兴。
“位分……”老人倏地又皱起了眉头,那沟·壑纵横的脸上就差明明白白写上“不满”两个字了,“那就论位分,如今浔阳王没来,让小越坐他父王的位置,不就在前头了吗?”
说完,又不满地嘟哝:“那么远,谁看得清呢!”
那模样,像个半大,眼看着喜欢的糖果被端走的孩子。
就差噘嘴,给那嘴上挂个水壶了。
“这……”礼部尚书迟疑了一会儿后,跪地,“微臣办事不力,请太皇太后降罪!”
“太皇太后,礼部尚书也是谨遵礼制,这位置已然如此,若是再调整,恐是太过麻烦。您看……”
闻言,老人眸色一下子就黯然了下去,摆了摆手,神采也黯然了下去,“罢了罢了。”
“太皇太后莫难过啦,妍儿这就与越世子换个座儿,如此,太皇太后便能将越世子瞧个真切了!”五公主南嘉妍笑着说。
老人眸子闪动了一下,犹豫片刻,“那这样,妍儿不就去那后头了吗?”
“妍儿日日陪着太皇太后,可越世子难得一见嘛!谁让太皇太后比起妍儿,更喜欢越世子呢!妍儿就只好委屈委屈自己了嘛!”南嘉妍俏皮地说着,还故作委屈地嘟着嘴。
逗得太皇太后掩唇大笑,好不开怀。
最后,还真是南璟越和南嘉妍换了位置,鸾九瞧着,那男人素来清冷的神情多了几分温度。
那眼中的凶悍,也在面对太皇太后时,化为丝丝的柔意和宠溺。
“说起来,听闻四皇妃为了给太皇太后祝寿,苦练了三月有余的舞步。可怎么没瞧见太子妃为太皇太后准备什么寿礼呢?”
本来看起来许是和乐融融的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鸾九身上。
鸾九看向南璟烨,这寿礼,她确实没有准备。
因为她一回东宫就听说南璟烨给太皇太后准备了一尊玉观音。
就没想着她也需要准备。
她身上的都是珠宝首饰,虽说在平头百姓眼里样样珍贵,可在宫里头那都是司空见惯的,更何况是什么都不缺的太皇太后。
鸾九甚至都想着,若是真要她送,就把腰间的香囊送出去了。
就连措辞都想好了,华贵之物,太过冰冷。这香囊她亲手所做,凝香安神功效。
虽然并非她所做。
谁知南璟烨不仅不慌忙,反而桌案下的手,还气定神闲地剥开了一粒花生,将花生米抖到手掌心,碾碎那花生米的红衣。
倒是往后面座位的十一皇子南璟炜反唇相讥,“八哥说的什么话!太子妃与太子乃夫妻一体,自是一起送贺礼了!总不能四皇妃编排舞蹈,就要将太子和太子妃分个你我吧?”
相比南璟炜的脾气冲,南璟安依旧含笑而语,“十一弟这么激动作甚?我不过只是好奇言语。”
两兄弟的脾性倒是与那名字符合得很。
鸾九动了动身子,正准备站起来时,身旁的男人伸出手,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拉过她的手,将两粒花生米放到鸾九掌心。
这反应,叫鸾九诧异不已。
不等她发问,便听到那娇俏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谁说太子妃没有准备贺礼了。太子妃的寿礼可用心了。亲手抄的佛经,那可是花多少大价钱都买不到的,这敬爱祝福之意都在每每落笔之处!”
“八弟你的寿礼与太子妃的用心比起来,那可差远了!”
闻言,女主一愣,整个人都傻了。
她转头看向鞠若欢,只见后者察觉到她的视线,含笑微微颔首。
也就是说,从她被南璟烨打了之后召去椒房殿,说让她去寺庙思过抄经;然后冬至前,与她说去了寺庙很快就能回来,到今日大殿说抄经时为寿礼……
这一步步,一环环的,全都在那个女人的预料之中。
鸾九不得不感叹一句,当真是深谋远虑啊。
也是给她十分深刻地上了一课,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将目光放到更长远的以后,才能叫自己不立于被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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