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修仙世界（33）
热闹是确实挺热闹的。
场地是一个开阔的露天场地，在悬崖边上，山风猎猎，上面罩着一个透明的阵法。
明面上只有几个人，但是陆杳粗略一扫，周围埋伏的大约一百来人，全部都是各宗门内的精英。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觉得陆杳发现不了他们。
其实这也怪不了这些人，他们用的是专门针对魔族的顶级藏匿法阵，将自己融于天地灵气之间，所以才选择在这灵气浓郁的地方进行各方会谈。
先前陆杳没怎么出过手，但凡出手也是用魔气掩盖，至今没人发现，她用的居然是灵气，对灵气的敏锐度还很高。真是离天下之大谱。
今天坐在首位的是天衍门掌门，这个瘦骨嶙峋的小老头老神在在端坐，与陆杳目光相触时露出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欠揍得让陆杳手痒痒。
“二位使者大人，请坐。”他挥手布下两杯茶，陆杳看这作为分布，隐隐有把他们包围的势头。
陆杳漫不经心轻笑一声，不卑不亢走上前坐下，端起茶，吹了吹茶上的热气。
她环视一圈在座的人，发现之前剑宗的人基本都在，唯有云青的母亲云长老没有出席。
陆杳垂下眼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们废话不多说，直接开始吧。”天衍门掌门摆出一副领导者的姿态，“使者大人，您要先听听我们停战的条件吗？”
陆杳弹了弹杯壁，上好的骨瓷清脆作响：“说。”
“我们要求不高，只有三点，一，魔域立刻收兵，将抢占我们的土地尽数归还，并割下五城作为这些年的赔偿，二，开放二者通商，每年缴纳五万吨矿石给上玄界，三，天道悲悯魔域，现任魔尊荒诞无度，撑不起魔尊的职责，要他指定魔尊，并在魔域各地修建祭坛。”
言毕，所有人目光灼灼地看向陆杳，等待着她的反应。
如果，如果魔域应下了，这个使者，也不是不能留着。
陆杳放下一口未动的茶杯，澄澈茶汤上泛起圈圈涟漪。
她看向剑宗掌门，在场所有人，唯有他没有露出贪婪的目光，唯有唏嘘和悲痛。
陆杳：“你道心有损，以后不能精益寸步，这样，也值得吗？”
帮助别人欺瞒行骗，与锐意一往直前的剑道截然不同，不管今天陆杳会不会死，这都会成为他心里的一道魔障。
他摇摇头：“能为他报仇，便是值得的。”
有人催促道：“使者大人，你就说你们接不接受。”
陆杳勾起一个冷笑：“我原以为你们的只有道貌岸然这个特点，现在看来，你们的想象力倒是更为优越。”
那人气急：“你！”
陆杳抱着手臂：“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故意引我们来上玄界，将我们杀死，让两界争端再起，百害而无一利的做法，你们要不是做白日梦，怎么会同意这种想法？”
她突然出手，利刃横于天衍门掌门的脖颈上：“因为他说了什么吗？”
她的速度快得令人诧异，面上的表情更是平静得不可思议。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叫道：“你早就知道了！”
见到天衍门掌门被挟持，隐匿在暗处的人坐不住了，纷纷跳了出来，以陆杳为中心，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杳不慌不忙：“他说了什么，他说和天道对话，杀了我们，魔域就会式微，到时候你们攻占魔域轻而易举？”
“还是说，杀了我，天道就会赐福于你们，魔域是被天道抛弃的种族，而你们，将会被天道偏爱？”
陆杳说出一个字，剑下天衍门掌门的脸色就青上一分，她嗤笑一声：“掌门，你的算盘倒是打得滴溜响啊。”
“把各宗门精英聚集在一起是因为什么，他们都围剿我死了，你们就能躲在他们后面捡现成的了是吗？”
掌门的脸色终于由青转白，冷汗在额头上凝聚、滴落，陆杳能感觉到剑下的皮肤在颤抖。
陆杳又抬头，对在场所有人说：“你们又怎么知道，他对话的天道，就是真正的天道呢？”
有人下意识回道：“当初两界大战，他数次预言魔域的进攻计划，帮我们打胜了好几场战役，救下了数万人的性命。”
“哦，”陆杳面无表情，“天道对你们这么好，怎么就不从源头阻止战争的发生呢？”
“当、当然是因为魔域已经不归天道管了。”
“是吗，魔域可是都有举办祭天大典呢，回应他们的，又是哪个天道。”
“是、是……”哑口无言。
陆杳见没人反驳，刚想再说，忽然一阵预感，那股微妙又恶心的感觉又攀附上她的心头，她嫌恶的皱了皱眉，想加快进度，却见剑下的天衍门掌门振臂高呼：“天道，是天道，天道降临了。”
“什么。”陆杳猛一回头，围着她的人却全都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朝着陆杳攻来。
陆杳烦得“啧”了一声，一手抓着掌门，一手长剑出鞘，硬是凭着过硬的实战经验和强大的灵力阻挡了攻击。
另一边纪之穆的分/身就没这么好运了，被戳了几下便溃散成光点，但是他们也管不了是不是□□了，陆杳越杀越勇，最后竟然真的从围攻中开出一条路来。
她一边还要分心激活阵法，纪之穆还没消息传来，她得先去把人给接了。
那股微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陆杳直觉有什么计划之外的大事发生了，一剑挥退再次逼近的人，脚下阵法激活，要把她传送到剑宗的古祭坛中。
阵法不知怎的凝滞了一瞬，陆杳略一分神，被她抓在手里的掌门得了空，一掌打向陆杳，而后顶着她不可置信的眼神，撞上了她的剑。
陆杳：“？”什么献祭式碰瓷手法。
这一下扎了个对穿，鲜血溅向四周，空气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重，脚下阵法重新运转，她后背猛然撞上一个胸膛，那人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进了阵法中。
两道身影转瞬即逝。
陆杳在被抓到手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这是纪之穆，他身上还沾着祭坛处清新的草叶味，稍微抚平了陆杳的不适感。
纪之穆在她耳边说：“天衍门用整个宗门进行活祭，把那东西召唤下来了。”
陆杳：“上玄界不能要了？”
“再说。”纪之穆拉着他，陆杳感受到了一丝寒气，意识到她现在身在魔域。
拐过拐角就是放着墨玉的棺材，此时他睁着眼，无所事事数着视野上的冰棱数量。
纪之穆在空中画了个符文，说：“是真的墨玉。”
陆杳解开了绳子。
墨玉看他们这样子就知道：“谈判失败了？”
纪之穆点头：“我们之后大概又要和上玄界打起来了？”
“不是，这又是什么和什么，怎么你们去了一趟，不仅没变好，怎么还更差了。”墨玉弹了弹，想直起身子，但是没成功。
“一个一个说吧，”纪之穆看向陆杳，“你是为什么要去现场？”
陆杳身上还沾着血，她在棺材沿边坐下，说，“那个天衍门掌门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我想把他抓来问问。”
墨玉：“……”嗯，很合理。
陆杳抬眼看向他：“你呢，都翻译好了？”
纪之穆点头：“嗯。”
他说：“第一块巨石记载的是历史，魔域的演变，发现那些东西降临，其中，还记载了一次上玄界的反抗，结局是以近乎惨烈的方式和它们同归于尽，在那之后，那东西变得谨慎了，直到再一次卷土重来，它们消灭了大部分记录，几乎没有人记得那一次反抗。”
“第二块记载的就是怎么分辨有没有被控制的方法，就是我刚才画的符文，被寄生的人天灵盖处会有一根丝线，吊着一团红色的气体，气体平静的时候是人的个体意志，气体在乱冲乱撞就是代表被完全控制。他们一个个体不仅仅能控制一个，有时候能控制很多个，距离和数量都是由他们体内的能量决定的。”
陆杳：“像傀儡魔。”
纪之穆点头：“对，巨石上也讲了，傀儡魔就是他们企图同化我们但是失败的个体。上面还写了怎么从个体处把那东西给抽取出来。”
“所以……”陆杳视线转向墨玉。
“是的。”纪之穆视线也转向墨玉。
墨玉神情僵在脸上，身形一晃。
纪之穆：“换人了。”
他给陆杳眼前也画了一个符文，符文融入空气中就消失无踪，但是陆杳能看到，墨玉空空如也的头顶多了一条白色的细线，下面连着一团红色的不规则气体，在凶猛地横冲直撞，一缕缕气体也随着动作分散到身子的各个角落。
“当气体扩散到一定程度，就算想要拔除，可能也晚了。”纪之穆说。
幸运的是，大概是因为排异反应，这些气体想要完全扩散至全身，十分困难，大部分情况下，要腌个好几年才行。
“就像那个天衍宗掌门，他朝你的剑扑过来的时候，就像一只红毛猩猩。”纪之穆说。
“墨玉”躲在体内听到了所有的对话，他抱着自己，看着纪之穆画了一个小型阵法，落到了他的头上。
阵法一接触到丝线，就化作一把剪刀，一下子把丝线剪断，气体失去束缚，纷纷逸散开，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墨玉睁眼，内心满足，自己终于不用被绑得和干尸一样被丢在棺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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