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孕育（二十）
望参失眠了，也不知是教授那杯茶的原因，还是什么。
他眼睛一闭，就满脑子是和司明堂有关的事。他向来不太关心周遭的人和事，虽然他和大家关系不错，但从来不会去过问对方的家庭朋友，和一些无聊的琐碎事。
说白了，他不关心。
之前和小姑娘交往的时候，连人家在哪工作，住在什么地方，今年几岁了，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都不清楚。
但司明堂……
望参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外套，从客厅柜子抽屉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踱到阳台，拉了张椅子坐下。
他第一次想去了解一个人，想知道司明堂真正的性格是什么，为什么江队总是再三提醒他不要和司明堂走太近。
想知道司明堂的家庭是怎样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有没有谈过恋爱，今年多大了，生日是几号。
望参指间夹着烟，盯着那冒火星的红点。
还有最重要的，这人性取向到底是什么，三番五次暗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且，为什么当初，司明堂会突然答应他来市局做顾问。
望参蹙起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来。以司教授的性格，对案子也不是特别关心，虽然最近倒是上心一些了。
那他来市局，到底图什么？总不能图那点工资吧？司教授看着也不是缺钱的人。
有时候太清醒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望参是被冷醒的，他打了个喷嚏，从椅子上爬起来，摸回卧室，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五点了。
他倒回床上，睡了个囫囵觉。
望参早上给自己批了两小时假，快十一点才到局里。
方欣看他萎靡不振，这么晚才来，还穿了件比平时厚的外套，忍不住问：“你感冒了？”
“好像有点。”望参的声音闷闷的，掀了下眼皮，“昨晚失眠了。”
“为啥啊？昨天不是嫌疑人都锁定了吗？不应该啊。”方欣脸上狐疑。
望参瞥了他一眼，“想你想得睡不着。”
“……”方欣往后退了几步，“你可别吧，我害怕。”
“是想揍你。”望参刮了他一眼，“昨天让你查的事，有结果没？”
方欣点点头，“还真让你猜对了，程诗涵和她闺蜜两人关系确实不太正常。她们高中同学说，程诗涵长得漂亮成绩也好，追求者能绕教学楼一圈；谢淑琴和她是室友，虽然她长得也不差，但和程诗涵站在一块，明显就被抢了风头，处处矮她一头。”
望参挑了下眉，“这么说，那谢淑琴，还真整过容？”
“对，她贷款整的，后来就攀上了现在的老公。”
“看来现在两人是角色转换了。”望参托着下巴，“这程诗涵，见闺蜜鱼跃龙门，又被谢淑琴不断旁敲侧击地打压，心里估计是难受得不行。”
“这是被pua了啊，啧啧啧。”林敏敏凑过来插了句话。
“那谢淑琴和周烨认识吗？”望参问。
“她老公和周烨是认识的，不过也只是普通朋友。”方欣说。
“程诗涵需要钱，谢淑琴把她介绍给了周烨，然后直接给周大少爷下药生米煮成熟饭？谢淑琴有那么好心吗？”方欣挠挠头，“他们这几人的关系也太复杂了，搞不明白。”
“不对，你这个逻辑有些奇怪吧。”望参捂了下鼻子，把喷嚏憋了回去，“谢淑琴让程诗涵去整容，应该让她去贷款，介绍给周烨做什么？周家是放高利贷还是做整容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望参把脑子里的水晃了出去，本来就有些感冒思路不太清晰。
“还是先找嫌疑人吧。”望参顿了顿，又看向方欣，“你联系一下蒋瑜，让他认个人。”
正说着，赵科喊了他一声。
“什么事？”
赵科神情凝重，“程诗涵的手机通话记录有问题，我们推断她是5号晚上死的，但直到8号，就是在菜市发现碎尸那天，手机都没关机，晚上还接过一次电话，9号她手机才关机。”
“还是那个人打的？”望参问。
“对，这几天里，程诗涵手机有不少电话打进去，基本都是骚扰电话，还有几通是他导师打进去的，不过都没接，只接了一个号码。”赵科说着，递给他一张纸，“程诗涵的短信记录，5号当晚，十点左右，那人给程诗涵发了条短信。”
望参看了眼纸上被红圈圈出来的那句话：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很显然，这是一条威胁短信。
“本来那个号码被挂断了两次，在收到这条短信后，程诗涵就接了那通二十分钟的电话。”赵科说。
望参抿着唇，这个时间点，也不清楚程诗涵当时是不是被害了。
短信里的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现在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周烨先被害，还是程诗涵先被害，他们死亡时间太接近了……”望参揉了揉眉心，“只能赶紧找到凶手，把人带来问话了。”
“抓紧找，我怕凶手还没进局里，人又没了。”望参对老赵说。
赵科点点头，“最迟明早，我们在筛五柳区的酒吧夜店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程诗涵和凶手因为周烨发生争执，然后他们把周烨找过去解决问题？”林敏敏趴在工位挡板上，眨巴着眼睛问。
“无凭无据别瞎猜了。”望参朝她扬了扬手，也懒得再听，直接回了办公室。
“今天队长好冷漠啊。”林敏敏抱怨道。
“人家身体不舒服，不想听你瞎扯。”赵科推了推眼镜，对林敏敏说，“你要有心，就去附近药店买点感冒药给他送去。”
林敏敏哦了一声，捞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下了楼。
林敏敏给望参买了盒包治百病的板蓝根，前脚刚踏进市局大门，就遇上司顾问。
司明堂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她手里印了药店名字的半透明袋子上。
林敏敏和他打了个招呼，两人一块上了电梯。
“望队感冒了？”司明堂冷不丁问。
林敏敏错愕地看着他，“您怎么知道？”
司明堂笑了笑，“我看你也不像生病，你出来买药，要么是给望队买，要么是给赵科买。”
“赵科的话，也不会让你只买一盒板蓝根。”司明堂分析道，“所以就只剩另一个人了。”
“……”林敏敏抽了下嘴角，“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司顾问。”
“我给他送过去吧。”司明堂说。
林敏敏犹豫了一下，想到之前偶然窥见的小秘密，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了，她能隐隐看出司顾问对望队的照顾，虽然都表现得很克制。
“那麻烦司顾问了。”林敏敏把袋子递给他。
“我会和他说是你买的。”司明堂说。
“不用了不用了。”林敏敏连忙摆手，她可不想掺和到这两人之间，哪个她都消受不起。
司明堂敲了敲望参办公室的门，没回应。他踌躇了会，才压下门把，把门推开。
望参正趴在桌上，看上去累得不行。听到动响，那人才挣扎着抬起头来。
“听说你不太舒服？”司明堂把门掩上，手里端着一杯水，把药和水杯一同推到望参面前。
“这是……”望参盯着对方送过来的药，有些懵。其实比起感冒，失眠才是他头疼的罪魁祸首。
“小林买的，她在忙，让我给你送过来。”司明堂解释道，又问他，“昨晚回去着凉了？”
望参眼睛飘了一下，“没有，其实应该不是感冒，昨晚喝你那茶失眠了。”
望参低下头，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他总不能说，昨天回去之后，一直在想你的事，想得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话他敢和方欣开玩笑，在司明堂面前，出口那就不是玩笑了。
司明堂愣了下，随即反应起来，“我差点忘了，不经常喝茶的话，晚上确实会失眠，我的错。”
“怎么就成你的错了。”望参笑了笑，撕开板蓝根的包装，把颗粒倒进杯里，捧着杯子送到嘴边，吹了吹热气，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
司明堂从上往下注视着他，那人含着杯口，眼皮半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状态，热气氤氲在脸上，透过雾气看过去，衬得整个人柔软了很多。
望参虽然平日和下属们很亲近，没什么架子，但他骨子里还是很强势的，特别是办案的时候。毕竟关键时刻，重要决策都得他来敲定。
司明堂正打算开口回他的话，门很不适时地被推开了。
“参哥，那个姓蒋的，给我回信息了。”方欣探了个头进来，“那天他见周烨带来的青年，还真是和程诗涵见面的人。”
望参放下杯子，“他能不能再提供些更详细的信息，例如年龄，外貌特征之类的？”
“问了问了。”方欣走进房间，背抵在门上，“他说那人看着大概20-25岁这样，挺年轻，像大学生，长得蛮好看的。”
望参抬手打断了他，“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有没有其他比较明显的特征？”
方欣啧了一声，想了半天，才道：“好像，喉结上有颗痣，挺性感的。”
“……这确实是，蒋瑜会关注到的，地方……”望参轻咳了一声，“没了？”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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