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战神殿

意识回笼的时候，少昙已同少昊帝君立在了太微垣战神殿外。

        见少昙还未缓过神来，少昊帝君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叮嘱道：“我会去查清九黎剑的来历，你且放宽心，安心待在这里。”

        少昙点点头，可环绕在她心头的疑云却仍未消散。

        在他们离开冥界之前，阿献曾告诫少昊帝君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九黎剑为何突然出现在岱舆。只因九黎剑这万年来都没什么消息，却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岱舆海底，实在是有些可疑。

        从阿献的口中，他们得知了另一件事情，阿献之所以擅出冥界寻找九黎剑，是因为在九黎剑出现之前，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阿献见到了随九黎剑一同消失万年的剑灵灵九。

        兴许，早在少昙触碰到九黎剑之前，剑灵灵九就已经觉醒了。

        若果真如此，那究竟是谁，唤醒了灵九。

        若说此前少昙只是不安，只是焦灼，那么她现在就是实打实的恐慌，因为比起意外，她觉得九黎剑的出现更像是一个阴谋。

        而这个阴谋是针对谁，她或者阿献，亦或者整个神界，不得而知。

        见少昙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少昊帝君叹口气，安慰她道：“既来之，则安之。”

        少昙缓口气，打起精神朝着少昊帝君笑了笑：“知道了，兄长。”

        少昊帝君点点头，而后朝战神殿的匾额看了一眼，提醒道：“去吧。若有事，可去白帝殿寻凤凰，她可以帮你。”

        说着，少昊帝君便要转身，打算离去。

        “兄长！”

        想到什么，少昙立马出声喊住少昊帝君。

        闻言，少昊帝君顿住步子，扭头看她：“还有何······”

        话没说完，少昙快步上前抱住了他。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少昊帝君愣了愣，才抬手柔和地抚了抚少昙的发顶，无奈哄道：“无事，放宽心。”

        少昙无言，此时此刻，她并不是害怕，并不是难过，而是难得的感动，难得的内疚。

        她发觉，在得知她是蚩尤转世后，她这位贵为白帝帝君的哥哥并未像预想那样斥责她怀疑她，反而一心在为她打算，生怕她因此事而受任何伤害。

        她因此而感动，也因此而越发觉得此前的自怨自艾没有意义，也因而生出无限的内疚来。

        铛——

        身后的门开了。

        闻声，少昙松开少昊帝君，回头看去，却见门口站着的是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钟未止。

        与她在岱舆见到的那个狼狈又孱弱的少年不同，此刻的钟未止端端地立在战神殿门口，一副泰然清和遗世独立的模样。

        他并未穿白衫，也未穿太微垣天神惯穿的紫袍，而是身着一件黑白双色的广绣锦袍——左襟为白，右衽为黑，两色蔓延至后背。他的头发也束的干干净净，额前还装饰着一条滚着云纹的黑色抹额。

        见到少昙与少昊帝君，钟未止微微拱手道：“恭迎帝君、战神大人。”

        面上无悲无喜，语气不卑不亢。

        少昙对他出现在此地甚为疑惑：“钟未止，你缘何在此？”

        少昊帝君在一旁解答了她的疑惑：“这是你的侍将，未止神君。”

        “侍将？”少昙皱住了眉头。

        少昊帝君走后，钟未止与她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才放下心来。毕竟钟未止已无处可去，比起流落人间被魔族追着不放，留在这神界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同钟未止说话间，他们已走进了战神殿的大门。

        她这才发觉，战神殿的布局与自己在长留山所居的悯世宫别无二致。

        进门，是一方铺满白色玉石的庭院，长二十丈宽二十丈，过了庭院，是一方同样长宽皆二十丈的荷塘，满满一荷塘种的除了青莲，还有普通的白荷。横跨荷塘的是一条浮在水面上的木质雕花桥板，连通前面的庭院与后面她居住的阁楼。

        唯一与悯世宫不同的是，这庭院以左有一个二层的八角木阁。一层全空，只有八根朱红色柱子支撑，像是一个普通的八角亭，二楼则是八面镂刻着梅花图案的朱红色窗户，八只飞檐下各挂着一个飞燕形状的风铃，再仔细些，便能看到正对着庭院的那一面窗间挂着一个窄小的漆黑木匾，上有三个鎏金小字——忆远斋。

        钟未止解释道：“这是小神的住所。”

        少昙点头的同时止住了脚步，她打发钟未止退去，才独自踏上了木桥。

        木桥呈十字形，除了连通前庭与阁楼的这一条直直的木桥外，在木桥的正中央处又左右各浮了一块长约五丈宽一丈的桥板，两块桥板的尽头各是一个白木圆台，圆台径长两丈，面上布着硕大的青莲纹路，圆台外围护着一圈齐腰的雕花栏杆。

        只是因着荷叶与荷花的遮蔽，站在莲台之外，几乎看不到两条横亘其中的木桥与那两方莲台。

        过了木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层的简雅小楼，小楼的檐下挂着一块古朴的松木牌匾，匾上行云流水两个大字“悯世”，这正是她的住所。

        她走上前，推开门，一楼果然全是佛经与天书，她退至阶下，抬头向上望，果然见二楼的窗户大开。

        这与她在长留时的居所布置一模一样。

        她站在楼下，透过窗户，似乎还可以看见房间里飘扬的白色轻纱。不知是不是错觉，少昙觉得那白色轻纱随风浮动招摇，像极了晨间升起的乳白色雾霭，其中隐隐有白色的痕迹一圈圈地向上晕开，又逐渐飘散。

        少昙认定自己是困极了，在冥界多日，她几乎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因此，她未做他想，便张开双臂，凌空而起，直接从窗户跃进了房间。

        然而，她才在房中站定，就发觉方才自己以为是幻觉的白烟并非是涌动的白纱所致，而是真正的烟气。

        此时，那雾霭般的烟气在她眼前缭绕而起，厚重深沉的幽香也混入她的鼻息，令本就有些困顿的她越发有些飘飘然了。

        她下意识掀开纱幔，看向纱幔后的梨木圆桌，果然见桌上的金莲香炉正往外飘出一缕白烟，香气便是从那里飘来的。

        那是佛界常用的菩提香。

        她很清楚，是谁会来此给她点上这凝神静气的菩提香。

        只是，她心头因着这古朴的香味兀地升起别样的滋味，又甜又涩，怪异的很。

        少昙盯着缭绕出袅袅白烟的香炉顿了一会儿，便径直朝着内室走去，并没有回身来关窗子。等到了卧榻前，她直接脱了鞋子，和衣钻进了被窝里面，然后很快闭上了眼睛。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盘腿坐在莲台上看书的男子突然抬起头来，他抬眸看向挂着“悯世”匾额的小楼，目光定在二楼那扇大开的窗户上，不自觉皱住了眉头。

        不消片刻，他便放下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

        冷风掠过，莲台上只剩下书册因着纸张被风吹动而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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