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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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莲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阻止他们。
很多年前，大约是她十二岁的时候，她进神威的房间去拿库房钥匙，曾在他的枕下看到过一张女人的照片。那个女人长着一头橙红色的长发，在脑后编了个麻花长辫，发尾用带流苏的发绳绑起，那流苏正和辫子一起柔顺地垂在她的胸前。她蓝色的双眸微微眯起，眼底带着些柔和的笑意。
神威站在她的身边，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神威正伸出手去抚摸婴儿的脸，似乎是想要安抚她。
那应该是年幼时的神威兄妹。
这张照片里没有孩子的父亲，所以神威离开时选择带走这张照片。
现在她该上去阻止吗？她眼前这对父子打得难分伯仲，到他们分出胜负那一刻估计双方都会伤得不轻。如果元老院派出的杀手在神威伤重的时候趁虚而入……
等等。
星海坊主为何这时候出现？在神威即将受到刺杀的时候？
红莲抬头看了一会正和神威缠斗的神晃，然后忽然找出手机给假发打了个电话：“假发！你的那些部下现在到哪儿了？我需要他们尽快进入吉原……啊！快到西北侧了？春雨元老院派出的杀手已经到了……应该说是已经和神威打起来了。”
她急匆匆地转身，“你叫他们在西北角等一等，我带他们从密道进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来的人应该不止一拨，估计他们还派了人隐藏在暗处，等神威和第一拨杀手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现坐收渔翁之利……我现在就去接你的部下。”
红莲挂了电话之后又给阿伏兔打了个电话，请他带着他的小队守在吉原街道的各个出口，以便观察对方的动向。
“怎么了？”阿伏兔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我们第七师团的人最好不要出动，等那位桂小太郎先生带领的攘夷志士把对面派来的杀手扫干净之后，先将此事处理成春雨方面和地球攘夷志士的冲突以观后效吗？”
——这也正是红莲让假发加入的原因之一：此次刺杀若是被传成天人和地球人的冲突，元老院一击不成就会笃定第七师团和攘夷势力有染，要么加大力度对付第七师团（在此过程中布防越多就越容易暴露他们在各大师团当中的势力渗透），要么暂时偃旗息鼓韬光养晦。但无论如何都会被第七师团抢得先机，届时第七师团乘胜追击，直接拿下元老院或许也不是难事。
但这一切的大前提是，神威作为第七师团的主心骨决不能出事。
“现在计划有变。”红莲额上落下一滴冷汗，“我原以为以春雨目前各大师团的实力水平，元老院那群人恐怕很难找到一个短时间内能杀掉神威的杀手或者杀手集团……但来的是星海坊主，我完全没想到星海坊主会被元老院请来——他们父子相争就算神威最后不败也会受重伤，我们等不到事后谋划散布消息那一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神威的命。但我……”
她咬了咬牙，“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们。我……”
——“红莲让开！”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身后神威一声暴喝。她惊讶地转头，看见被踹了一脚的神威正往她的方向飞过来——似乎是因为她这个角落是神晃的视野死角，所以神晃踹神威那一脚的时候没看到她。
红莲丢了手机跑了几步伸手接了一把，毫无悬念地被神威撞倒，和他一块倒地滚了好几圈。
神威一把将她拉起来：“红莲，走。”
红莲一愣：她还以为神威会在把她拉起来之后又直接冲回去，但他竟然会在那之前让她走。
神晃惊异地看了红莲一眼，问神威道：“你说让她走？”
神威是那种是为了战斗不波及别人而让人赶紧离开的角色吗？他又不是什么少年漫的主角，他可是反派啊！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关心无辜路人的那种类型……这么说是因为这姑娘身份特殊吗？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刚才她揪神威呆毛神威都不反抗的时候神晃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他更震惊了——神威竟然会在战斗中和身边的人好好说话，人设都变了啊！
红莲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那、那你注意安全，不要……输。”
神威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死死盯着眼前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神晃，颇为嘲讽地嗤笑一声：“当然了红莲，我怎么会输给他呢？”
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不放心地走到第三步的时候，斜刺里忽然奔出来一个穿着花里胡哨但是有些眼熟的身影，挥着刀一边向前冲嘴里还一边喊：“是你吧？是你刚才把红莲的上司踹出去撞倒了我们家红莲吧？竟敢在我面前欺负红莲真是好大的胆子！”
红莲震惊地看着那个身影——那是艺伎服装套了一半的桂小太郎，艳丽多彩的艺伎服层层叠叠地穿在他身上，最外面那件桃色的外衣歪歪斜斜地挎在他肩侧将掉不掉，衣摆拖在地上激起了一路的尘土，绣着大幅桃花的衣摆已经脏污不堪；他脑袋上戴了个假发髻，簪子和头饰乱七八糟地插在头发里，跑一步掉一根；他一手握着刀一手握着刀鞘向神晃冲过去，宽大的袖子和衣摆限制了他动作的自由度，因此他跑到神晃身边时挥出的第一刀被神晃轻易就避过去了，但紧接着他就被衣摆绊了一下，身子向前一倾，刀尖一凛，毫无预兆地劈向神晃的脑袋——
神晃后退半步避了避，但没能完全避开，刀尖直接削落了神晃的风帽，帽子底下随即飞出一个黑色的、柔软的物事。
是一顶乌黑茂密的假发。
恰逢此时，精神高度紧张、只想阻止假发和夜兔单挑的红莲上前几步，对着不知何时就潜伏在一旁、关键时刻才冲出来的桂小太郎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假发！”
这句“假发”话音刚落，星海坊主帽子底下那顶真·假发也悠悠然地落到了地上。
除了假发之外，眼前还有一个失去了帽子和假发庇护的、星海坊主那个光滑锃亮的脑壳。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那个。”长久的静寂之中神晃有些不安地指了指地上那顶假发，“这个……该不会是你们当中谁掉的吧？是你掉的吧艺伎小姐？”
现场装扮最接近艺伎的假发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怜悯地看着神晃：“当然不是了阁下，在问我们之前你要不要照一下镜子啊？你那个脑袋光溜溜得都能去当路灯了哦？”
“不会吧？”神晃怔怔地看着那顶假发，“你误会了艺伎小姐，我的头发可是乌黑浓密万年不倒，绝无可能是我掉的……”
“你清醒点啊阁下！”假发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们在场一共四人，我和红莲的头发都光滑柔顺得足以去代言别国一个叫飘柔的洗发水广告了，那个和你打起来的小伙子头发压根就不是这个颜色，在场只有你需要这种刘海三七分看上去相当中年社畜的假发吧？”
红莲来不及阻止语速快得像rap的假发，艰难地进行补救：“额，星海坊主，您误会了，假发是我身后这位……艺伎的花名，对，花名。”
假发十分不满：“不是假发是……”最后一个字的第一个音还没来得及发出来红莲就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于是他只能发出一声凄惨的嚎叫，“嗷呜！红莲你为什么踩我！你竟然为了一顶假发踩我！”
“闭嘴！你都把你名字说出来了那你这身伪装还有什么用啊假发？！再说了你现在不就戴着艺伎专属的假发吗！戴着假发这段时间内你就当你是假发成吗！算我求你了假发！”
“所以说了不是假发是……啊嗷！”又被踩了一脚的假发痛得几乎跳起来，“红莲！身为武士就该不以自己的名姓为耻堂堂正正地活着！我为何不能以真名示人？戴着假发不是我从此就只能以假发为名的理由！即使是戴着假发的武士也有权道出自己的真名！”
“……谁叫你从此就以假发为名了啊？我只是说你得在这期间取个假名好吧？你现在不就是个戴着假发的艺伎吗？那你这位艺伎的花名就叫假发不成吗！”
“不行红莲，你难道不了解武士这种生物的意义吗？即使是戴着假发，有些东西也是不能妥协的啊！”
“——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坚持你那些武士道啊假发！你平时连个夷都不攘，好不容易在同人文里重操一回旧业就省点心行吗！不要让本文作者想了三天三夜才给你安排出来的出场戏份白费啊！这种时候就模仿地上那顶真正的假发安静不言不就好了吗！”
“所以说了不是假发是……呜啊！脚要废了脚要废了不要踩了红莲……”
“……”还没等这二人争出个结果，一旁将这段对话听了个差不离的神晃悲愤地掰了掰手指头：“先、先说好大叔我的头发可是很茂密的啊？可是你们聊天为何一定要cue假发？！是在影射谁吗？是在影射谁吧？你们刚才那段不长的对话里出现了几次假发你们数过吗？整整十九次啊！”
话音刚落他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仰倒在地昏了过去。
似乎是被气昏的。
又静了一阵，假发先开口了。
“那什么，红莲。”只见问题已经解决——至少制造问题的人已经被解决了，假发敬佩地拍了拍红莲的肩膀，“你的嘴遁功力见长啊，竟然能靠语言把对方气昏，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孩子！所以你真的没兴趣去幕府或者真选组上班吗？”
红莲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又过了十几秒，假发疑惑地又戳了戳她的肩膀：“对了红莲！你叫我带领我的部下作些伪装，你看我琢磨出来的这个伪装怎么样？够精巧吧？没给你丢脸吧？”
红莲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脸上没抹匀的□□和嘴上涂出去的口脂：“嗯，没丢我的脸。”
丢的反正是狂乱贵公子桂小太郎的脸，和她红莲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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