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借宿

小天整了整已被烘干的衣衫，准备上路，却忽地想到了一条巨蛇，就像他上次醒来之后忽地想到猛虎一般。

        想到巨蛇，又浑身上下自我检查一番，小天不禁笑了。

        原来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有关毒蛇的梦！

        方才小天体内的那一团火，不但烘干了他的衣服，也祛除了他体内的寒气。此时的小天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是劲，他竟一路小跑起来，向山下走去。

        大约又走了五里开外，当小天走到一条水沟的时候，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在那条并不是很宽的水沟里，竟躺着一条巨蛇！

        碗口粗，十丈长，浑身青绿！

        此蛇一动不动，已经死去多时了！

        小天一惊，不禁想起了他的梦。

        难道那不是梦？

        难道他和蛇的大战也是真的？

        看样子，他打赢了，蛇的尸身随着雨水被冲到了这里。

        可是，小天清楚地记得，死的并不是蛇。

        而是他！

        躺在这条水沟里的不应该是那条蛇，而应该是他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恐怕连小天自己也说不清楚！

        日升日落，黑夜白昼。

        足足走了一个月，小天终于离开了这里。

        他终于走出了无底山。

        无底山之所以被称作无底山，是因为在它的一面是一个无底的悬崖。它的另一面，则没有，与众山无异。

        小天离开无底山，足足又是一个月。一个月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个小山村，而此时，他竟突然觉得饿了。

        小天不禁暗自苦笑道：“两个多月都不曾觉得饥饿，今日一看到人间烟火，这胃啊，就立刻扛不住不住了！”

        于是，小天慢慢地走进了村中。

        这是一个很穷的小山村，村中住户不多，所住又多为老年人和孩子，青壮年的小伙子们，早已出到外地谋生，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能够多往家里寄上一些糊口的铜板。

        此时，已日近傍晚。

        尽管这里很穷，但穷人也总要吃饭，所以，站在村口，小天便瞧见了这里的袅袅炊烟。

        村子里很静，只有每一家屋顶之上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在袅袅上升。小天在一座小院子的门前停下脚步，院门紧闭，想必这里的主人早已知道，像他们这样的穷地方，是绝不会有人来造访的。

        “当当当”，小天敲了敲门，又隔着门缝向里面喊了一声：“有人在吗？”

        门里无人应答。

        小天敲着门板，又高喊了一声。果然，里面终于传来了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是谁呀！”

        小天心中一喜，急忙应声：“是我，一个过路的，我路过这里，天色已晚，想找老丈讨些水喝。”

        小天说完，连他自己也笑了，他明明是又累又饿，想在这里弄些吃的，如果能在这里住上一宿，那是最好不过，可是，他却偏偏只说“想讨碗水”，看起来，小天的脸皮倒是薄得很。

        “哦，是过路的啊”，随着这一句喃喃自语之声，小院的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连胡子都白了的老汉。

        小天看到这位老汉，急忙拱手施礼道：“老丈您好，我叫陆小天，今日途径此处，天色已晚，想在这里，想在这里讨碗水喝，还望行个方便。”

        小天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想借宿一晚”的话来。

        老汉看了看小天，只见小天面带微笑，满脸诚恳，是一个过路的年轻小伙子，于是这老汉也笑了笑，说道：“快进来吧。”

        小天进了屋。

        老汉端给小天的，当然也不仅仅是一碗水，更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米饭，米饭上飘着几根绿菜叶，米的香气顺着菜叶之间的空隙，飘入小天的鼻孔，小天尽情地嗅了嗅，实在是香极了。

        或许是小天真的太饿了，老汉端来米饭的时候，小天并未推辞，只道了一声谢，便立刻吃了起来。小天吃得很快，不过刚吃几口，他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就放慢了速度，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老汉，笑了笑。

        老汉看到小天这般模样，也不禁笑了，他一面点着旱烟一面说：“孩子，你慢一点。”

        小天“嗯”了一声，吃饭的速度就放得更慢了。这个时候，小天突然发现，吃饭的就他一个，却不见老汉和他的孙女坐下来吃。

        小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急忙放下刚吃没有几口的米饭，走进了老汉家的厨房。厨房的灶台前，蹲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她便是这老汉的孙女，邱凤。

        邱凤还在烧火，却不知道锅里还有什么。小天弯下腰，慢慢地解开了锅盖，邱凤正在煮的，竟是半锅菜汤粥。

        小天所料没错！

        这里虽穷，但这里的人，却很美。

        外表美。

        内心更美！

        小天已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竟一把拉起了邱凤，来到桌前。小天自己盛了两碗菜粥，跟了出来。

        此时，三人共围一桌，邱老汉和小天吃着菜粥，邱凤的面前摆着一碗米饭。

        唯一的那一碗米饭。

        忽然，邱老汉叹了口气，看着小天，说道：“小伙子，对不住了，我们这里太穷，没有什么可招待你的，你不要见怪啊！”邱老汉说完，不禁又苦笑了一声。

        小天急忙放下筷子，感动地说道：“您千万别这说，给您添麻烦了，我还得好好谢谢你们呢！”

        邱老汉又苦笑着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片刻之后，小天看着邱老汉，问道：“老丈，你们每天都是吃这个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邱老汉也放下了筷子，拿起来旱烟，一面点火一面说道：“最近这些年，这里气候反常，没有什么收成，所得粮食少之又少，都是凑合着一些野菜什么的，交替着吃。”

        “种不出粮食？”小天喃喃自语道。

        “是啊”，邱老汉吸了一口旱烟，接着说道：“粮食没有，可那吃人的野兽和强盗，倒是不少！”

        “什么？还有强盗？”小天不禁一惊。

        邱老汉点了点头，黯然道：“是啊，有强盗，邱凤他爹就是在上山打猎的时候，遇上了强盗，被强盗活活打死了，邱凤娘悲伤过度，不久也随他爹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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