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若有情
小木屋前，莲池河畔，无名握住长剑，逆着光，练起剑来。
说是练剑，可是这招式似乎有点不对？
水玲珑眨了眨眼看向君长诀：“他这些日没缠着你要比试？”
“没有。”
“那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君长诀眸子也没抬一下，只是专心的擦拭着手中的凤箫。
“你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水玲珑不甘心的问道。
是不对劲，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楚楚那日没回来。”出声的是闻人墨，嘴角有淡淡的笑，然后扩大开来。
“无名是因为楚楚所以才心不在焉？”珍珠的声音响起。
“你哪里会懂情爱之事。”闻人墨有些取笑的意味。
珍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来是因为楚楚咯，不过说实话，这人世间的情情爱爱它确实不太懂。
怎么了？
无名亦正在思索，是怎么了？好像是少了什么？
剑势停滞，然后又舞起来，有时凌厉，有时……有气无力……
不过是少了一个人每日聒噪喋喋不休的声音，少了一双每每望向他便灿若星辰的眸子……还有那每每见着他就笑靥如花的脸庞……
提剑，剑锋越发凌厉，挥剑斩去，这一斩，到底是剑招，还是要斩断自己的情绪，无人说得清……
他的情绪，什么时候竟然能受她的影响了。
他不是一直都希望她离开吗，现在她再也不能缠着他了，他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别练了。”闻人墨实在是看不下去无名将剑法练成这样，出言制止，手风亦是斩出，打落了无名手中的长剑。
无名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冷冽，冷冽到不知道自己的为何动怒。
“若是挂念着她，就将她抢回来。”闻人墨笑的温和：“玲珑说楚楚是被迫留下的，说不定因为她不愿杀麟邪的事她还要受惩罚呢，那个圣姑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指不定楚楚被罚面壁啊，或者是抄书啊什么什么的，在门派里师傅不就是老这么惩罚人么。”
珍珠也说道：“或者说不定楚楚也在为逃出来努力呢。”
无名的面色变了变，提剑就走。
“无名，你去哪儿啊。”水玲珑看着无名御剑就要走，高呼道。
回答她的是一阵破风声。
恩，无名的动作果然是很快。闻人墨得意的笑了笑，看那方向似乎是女娲神庙啊，这无名也是，单枪匹马的就去了，说不定还得把自己留下当上门女婿，那岂不是亏了。
“我去看看麟邪叔叔。”水玲珑耸耸肩，没得戏看，还是干正事吧。
屋内，麟邪正温柔的替潋儿梳着长发，端坐的女子眼神涣散，面无表情，唇无血色，身上虽已换了干净的罗裙，可整个人还是如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麟邪叔叔。”
“公主。”麟邪带着浅笑，简单颔首。
那个人，曾经是叱咤四海的龙卫之首，可如今，天上秘法天下无双仍在，他却早已放下手中剑，握剑的手拿着木梳，为心爱的人添妆，铁血的男儿亦有柔情一面，可惜佳人如今模样，只叹世事无常……
“公主，我想要娶潋儿，我欠她的，她既然为我穿上了嫁衣，寻我三年，我当不负她才是。”
“麟邪叔叔……”水玲珑浅叹一声。
“公主，南海我们都回不去了，当年的兄弟，死的死，散的散，麟邪已经没有家了，在麟邪心里，说句不敬的话，麟邪一直将公主当做女儿来疼爱，龙王不在，公主算是麟邪唯一的亲人了。”
龙族寿命何足长，当年龙王一手提拔他当了龙卫首领，这么多年了，他年岁九百有余，公主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自己一入红尘，不想还有再见之日，只是这一次若是一别，恐怕就真的是再难相见了。
他心里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公主也大了，有了自己的责任，有了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他能做的，恐怕也只剩下将情天石交给公主了。
“好，麟邪叔叔，我这就去买红烛嫁衣，能看到麟邪叔叔成亲，父王一定会很欣慰的。”水玲珑极快的转过身，跑出房门，擦去双颊的泪水，深深吸了口气。
君长诀看着玲珑匆匆离去，看了看屋里的麟邪。
“君长诀，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麟邪将伤怀的情绪收了起来，脸色也严肃起来，站起身负手身后，语气沉重。
君长诀走进门来，还带上了门，看着眼前俊逸男子沉稳的身姿，麟邪叹了口气，自己果然是老了啊。
难怪公主也有了红尘心事。
“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麟邪的声音沉重，但也透着无奈：“公主她要我手中的情天石，若是我所料不错，你们之所以会来这苗疆，也是为了情天石。”
“我并不清楚。”嗓音一如往昔般清淡，就算是再惊天的大秘密，似乎他也不会为之而动。
“那你为什么会跟着公主一路同行？”
“龙王所托，寻找二龙子，而且师命难违。”
简单，明了，这般的回答倒是公正客观，只是不知是不是真心使然。
“所以你并不知道公主要做些什么？”麟邪的双眉皱起，脸色更加沉重。
君长诀摇了摇头：“有什么不一样吗？不论她要做什么，我都会陪她。”
虽然是简单的话语，并没有郑重道起誓，但麟邪听出的，是比誓言还要认真的情绪，脸上也浮现了笑意：“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公主要寻情天石恐怕是要找碧水剑。此事我只是听古老的传闻，也不知真假，更不知其他细节。”
“碧水剑？”
“碧水剑乃是龙族第一任龙主所持之剑，传说有坏天灭地之能，可以劈开一切结界封印，甚至可以劈开天门。”
“说到碧水剑，就要说浑天珠，浑天珠是龙族至宝，凡人只道此珠能起死回生，其实此珠乃是龙主的如意宝珠，蕴含了龙主毕生修为，不过是被封印了，若是寻得钥匙，便能开启登龙台，那里是龙主安息之地。碧水剑能够解封浑天珠中龙主封印的修为，封印一旦解开，碧水剑一旦出世，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些事，都是我在古书上看到的，登龙台在何处，钥匙是什么，条件需要什么，我都不清楚，只是公主一心想救出龙王，恐怕就是打着想解封碧水剑和浑天珠的心思，逼着西王母赦免龙王。此事就算是可行，那也风险极大，且不说诸神的尊严不容挑战，只怕事后龙族和诸神也会闹得不死不休。”
君长诀望向麟邪的眸子还是那般不为所动，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坦坦荡荡，看得麟邪有些不确定：“这般举世无双的力量，你都不动心吗？”
“呵。”君长诀有些嘲笑道：“我这个人生无大志，既没有拯救苍生的宏图，亦没有一统天下的野心，我要这些何用？高处不胜寒，你难道不懂？”
他甚少用带着情绪的话和别人交谈，也甚少为别人对他的质疑看清而动怒，可是这一次他有些不悦，大概是因为对方胜似玲珑的亲人，可却不相信玲珑的眼光，不相信他的为人。
不过也难怪吧，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说不动心的人，真的不动心的人，世间又能有几个？
“倒是我小人之心了。”麟邪有些抱歉。君长诀并没有继续话题，反而话题一转：“你对我说这么多，是希望我阻止玲珑？”
麟邪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你在最后关头，护她全身而退。”
“不管结果如何，你能否给我一个承诺……”
君长诀望向麟邪许久，然后点了点头：“我不能保证一定，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尽我所能。”
“这样，就够了……”
微不可闻的叹息，遥不可知的命运，谁知道时光会把人带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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