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何清塞了个小笼包到乔一成嘴里，“我那天随便听了个大概，具体实情也不是很清楚，你能给我讲讲吗？”
乔一成看着何清，神情是显而易见的踌躇，何清只是静静地，也没说话，乔一成明白她是在等待。
在这样温柔又暗含鼓励的目光之下，乔一成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乱得狠，人冲进来就是一顿打砸，后来二强被打伤，我现在也只是听了个大概。”后面的话明显出口困难，乔一成顿了会才继续讲：“听说…听说是二强和他工厂里的师傅有…有点过密的举动被她男人知道了，所以才有了后面这么一遭。”
乔一成仔细看何清的神情，没有惊讶，没有嫌弃，她只是单纯地在和乔一成讨论解决这件事情。“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肯定是先问个清楚，再让二强和他那个师傅断的干干净净，重新开始。”
“恐怕没这么容易。”看乔一成看着她，何清解释：“听你以往说过的只言片语，二强是个心实的人，这样的人一但喜欢一个人，没那么轻易说断就断的。”
“我管他断的了断不了，这件事没有商量得余地！他必须听我的。”
“你都是这样教育弟弟妹妹的？怎么一股子封建大家长的味道。”看他不赞同地样子，何清继续说：“你是太急了，这件事没你想象的这么严重。”
“这还不严重？！乔二强以后要被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你管这叫不严重！”
何清简直要无奈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啊，平常课业上这么聪明，现在怎么转不过弯来呢？二强这件事注定没结果啊，她师傅的男人这么凶，以后肯定看他老婆看得死紧，二强不可能和他师傅在一起。其次，这件事这么大，二强在厂子里也干不成了，以后离了那个地方，慢慢地也就好了。”
看他有点听进去的样子，她接着道：“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二强跟他师傅这么久才被所谓的风言风语捅出来，说明他们俩也没发展到哪一步，这个马师傅应该是个人品还不错的人。这件事后，她应该会远离二强，找不到人，一切也就没什么后续发展的可能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乔一成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之前他完全是热血上头的状态，只想着这件事有多严重，二强的前程就要被断送了，从没在客观的角度思考过。现在经人一提醒，完全清楚了。
看他已经想明白了，何清补充：“至于流言，还用我说吗？流言总有一天会散的，不去管它就好了。”
乔一成也明白，想通了以后他脸色也就清朗了，他笑看着何清，忽然躬身一鞠，“还是我女朋友英明神武。”
“你这哪学来的调调？油嘴滑舌的。”话是这样说着，嘴角却不由自主上扬。
乔一成敛了敛神色，语气正经：“是真的，之前是我太急了，没想到这一遭。何清，多谢你。”
“好了，今天不是二强出院吗？你快去吧！记得，你和他谈的时候只有一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要一上头就什么都说了，那样只会越搞越糟。”
“好了，知道了，谢谢小师妹。”看到了校门口，乔一成便不让何清往前了，“你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
何清也不强求，有些事有些话点到即止，越了界就不好了。更何况她和乔一成还不是正式的夫妻，有些事他去就行了。
乔一成一路匆匆忙忙往医院赶，到的时候王一丁已经在忙前忙后了，看见他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喊了声：“乔大哥。”
乔一成接过毛巾和水盆，帮二强换了衣服擦了身子，期间脸色还是臭臭的，虽然道理何清帮他掰扯明白了，但这并不妨碍乔一成和二强生气没好脸色。
收拾东西出院的时候，王一丁骑来了三轮车，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往上一放，乔一成先和他说：“一丁，谢谢你啊这两天，你先把东西送回去吧。”王一丁看着乔一成疑惑道：“大哥你们不一起走吗？”
乔一成看了二强一眼，“我和二强还要谈点事，你先回去。”王一丁似明似悟地哦了声，先走了。
看王一丁走了，乔一成拉着二强的袖子拽着他往一边走，“你跟我过来！”
“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二强半晌不说话，乔一成接着说：“你别给我玩徐庶进曹营那一套，说话！”
二强憋了半天，来了一句：“大哥，我喜欢我师傅，她是个好女人。”像坚定了决心似的，他加重语气：“我们是爱情！”
要不是何清事先跟他嘱咐过，乔一成险些被二强气得头脑发晕，他定了定口气：“爱情？谁跟你是爱情？你师傅？你们谈了？乔二强你梦是不是还没醒？还没被打够啊？”
“我…我们…”
看他我我半天，“就看她有丈夫还和你拉拉扯扯，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乔二强愤而怒吼：“乔一成你不准这么说她！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她！”
看他怒发冲冠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乔一成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来，“你要打我？！来啊！来啊！”这时候，乔二强却不动了，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
“你说啊！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我师傅！我要去找马素芹！”乔二强大喊了一声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乔二强！”乔一成忍了又忍，控制住自己语气尽量平缓地和他说：“这几天出门，街坊邻居背后都是指指点点的，你要让三丽四美以后都出不了门吗？还是，家里这几年白养你了，你为了个师傅就要和家里决裂？啊！”最后越说越气愤，实在忍不住狠狠推了一把乔二强。
二强一个蹴鞠险些没站稳，他定了定身形，这几句话劈头盖脸砸过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二强，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我们忘了就好了。以后翻篇，重新找个工作。”
“大哥，可我不想让她就这么过去了，我们…我不是乱来的！”
乔一成看二强眼眶红了，使劲儿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
二强终于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可能和师傅在一起了，心情难过又崩溃，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把头埋进掌心里，只是呜咽。
他既不能抛弃家里不管不顾地和师傅在一起，也不知道当下应该怎么办，心里面难过得不能自抑。
见他消停了，也看明白了，看见二强这副样子，乔一成又有点不忍起来，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脑子里翻来覆去只想出一句：“没事，会过去的。”也不知道二强听进去没有。
老屋这边，王一丁拉着东西先回来，没看到人，三丽四美问他：“大哥二哥人呢？”
“大哥说他有事和二哥讲，让我先回来。”
四美摇了摇三丽的手臂，说：“我就说吧，大哥那么要面子的人，姐，你说，大哥不会把二哥杀了吧？”
“你胡说什么！大哥是有尊严的人，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三丽探头往前看，见乔一成远远地走过来，后面还跟着耷拉着脑袋的二强，欣喜叫道：“大哥，二哥！”
乔一成也不答话，见三丽四美连忙围过去，低喝了声：“还不回家！围在这里好看啊？”
大家又都热热闹闹地回去老屋，气氛难得轻松了一瞬。一丁在后面拉了拉三丽问：“大哥真这么可怕吗？”
三丽打了他一下，“不是，你别乱说。”
这件事在乔家这算是勉勉强强翻篇了，在别人家可未必。
二姨一边给小义小雅盛汤，一边和自家老大吐槽：“你说说，原本以为二强是个老实孩子，接过呢一闹就闹出这么大事，不仅别人打伤了，还要赔上一家子的脸面。”
小雅也说：“你说和谁谈恋爱不好，非要和一个大他十几岁的女人搞腐化，丢不丢人。”
“好了，妈、小雅。”
齐小义连忙说：“不提他不提他了，来，哥，恭喜你考上南大的研究生！我以后就靠你啦！”
齐唯民举杯和弟弟碰了一下，“谢谢。”
二姨在一边不无得意道：“就该让乔祖望那个二百五看看，谁才是状元料子！我家民说考就考上了，还是南大的研究生！”
“我哥的可比他家老大的研究生好得多了，大学也不是同一级别。”
齐唯民连忙制止道：“诶小雅，一成的学校也很好，他的专业水平也是一流的。不过这次我倒对他刮目相看了，以他这个脾气，二强不从家里跑出来，难得啊，难得。不过事情圆满解决就好。”
二姨忽然想起来，“诶我记得那天有个姑娘，你说是一成的女朋友，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小七插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姐姐我见过，和星宇姐姐一样漂亮！”
齐唯民连忙说：“哦，是这样。那个女孩子是一成的学妹，他俩谈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是去拜访小七的老师意外遇见了，后来知道也是很惊讶。”
二姨也是惊讶道：“这么巧？那女孩漂亮吗？人怎么样？你看看你，人一成都有女朋友了，你呢？”
小雅在一边说：“我哥是好饭不怕晚，现在快有什么用，要走得到最后才算数。”
二姨轻轻打了齐小雅一下，“你这丫头，不盼人点好。一成他妈死的早，我倒是想看看他找了个啥样的，有机会的话你让一成带来见见。”
“知道了，妈。”
二姨一挥手说：“好了好了快吃饭，饭都要冷了。”一家人又欢欢喜喜地吃饭庆祝。
老屋这边的气氛却没这么轻快。原因是乔祖望被厂里停薪留职，又得知二强的工作也丢了，正在家里大发雷霆。
见桌子上的人都不说话，乔祖望骂了声：“怎么？又都不吭声了？乔二强你看看，我给你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你说丢就丢了！还是因为这么个丢人的原因，我都不好意思说！怪道人家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你从小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这个潜质呢？！”
看一旁的四美默默扒饭，乔祖望一把把她的碗给打翻了，四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懵了，三丽见状连忙去要给她捡起来。乔祖望喝道：“我让你捡了吗？！”三丽不敢动了。
乔一成把碗筷放下，走过去接过三丽手里的碗，径直去厨房添了碗饭摆在四美面前：“吃。”
见人不理他，乔祖望又要去抢饭碗，乔一成护着碗，两人争抢间饭都洒在了桌上。乔祖望问道：“乔一成，你要干什么！”
“你够了啊！说过了就行了。”
乔祖望颜面挂不住，“你敢这样和你老子说话？！”
“我有什么不敢！是！你给二强找了这个工作，但你当爹的，为自己子女考虑不应该吗？！从小到大，你管过我们一次吗？你去开过一次家长会，关心过一次成绩吗？！我们吃不饱饭的时候你管过吗？！我们被人欺负的时候你管过吗？！二强被打住院，你去看过他一次吗？！三丽上大夜班，你去接送过一次吗？！”
乔一成喘了口气，继续道：“二强是该打是该骂！但我！比你更有资格打他骂他！你现在别给我来这充老子的派头，我们不需要！”
乔祖望被这一段话怼得说不出话来，只得道：“好！好！”他走出屋门，又折返回来道：“乔一成！从今往后，你是爹，我是你儿子！”话落就负手而去。
二强期间一直深深低着头不说话，此刻对着桌子上的其他人说：“对不起，对不起。”四美则被吓得直掉眼泪，连哭都不敢大声。
乔一成定了定神，看饭吃不成了，“我去给你再盛一碗。”四美抽噎了两下，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三丽帮她擦了下眼泪，安抚道：“好了，别哭了。”
乔一成好一会儿才把饭从厨房里盛出来，但经过这么一遭，菜已经全部冷了，饭是吃不成了。
一顿饭就这么在硝烟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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