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郈莱？
两小时后，护士把针从亓元的手背上拔下来，拉上帘子走了出去
郈莱点亮手机屏幕，凌晨2:13，看亓元这架势，要睡到天亮了
他坐在凳子上，静静看着亓元的睡脸，终于有了困意
“妈妈”亓元猛地睁开眼，来不及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被手上传来的另一个人的温度吸引了注意力，
他支起身子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人，手攥着自己的手，“郈莱”
亓元小心翼翼的把手从郈莱的手里抽出来，擦掉自己眼角的泪痕
他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老妈正在打包行礼
过程中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亓元跟着老妈走出院子，看着老妈上了一辆轿车，
临上车老妈才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也很冷漠，
那是他和老妈的最后一次对视，车开走了他才跟在车后面，边跑边哭边喊妈妈
除了胡同，车加了速，消失在视野里
小小的亓元蹲在胡同口好久，脸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有些涩涩的发疼，方芳梳着两个小啾啾，跑到亓元身边蹲下，
眨着大眼睛呲着小乳牙看着亓元，蹲了一会，拉起亓元的手，往回走
奶奶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爷爷低头抽着烟袋锅，
老爸看着亓元走进院子，眼里略过一丝厌恶，
不过还是投了毛巾，给他擦了擦脸，那年亓元5岁。
老妈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女人，
也许是自小穷怕了吧，还没成年就跑到成里打工，
为了得到城市户口，勾搭上没什么心机的老爸
婚后的几年两口子的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但老妈越来越不知足，开始埋怨老爸没有上进心，
老妈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一个来这边做生意有家室的有钱人，
尝到金钱的滋味，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逼着老爸离了婚，
自此了无音讯
一年后老爸低价买了单位半分配的房子，搬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再婚了。
刚开始老爸和后妈还会假模假式的关心一下亓元
直到同父异母的弟弟降生，失去母爱的他也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父爱
他生病的时候，绝望的时候，痛苦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得叫妈妈，
但这个妈妈不是对亲妈的思念，仅仅只是一种渴望或者信仰就像佛教弟子的阿弥陀佛
人生病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脆弱，此时的亓元已经泪眼婆娑，
想到梳着两个小啾啾，呲着小乳牙天真烂漫的方芳，猛地一阵心痛
那是他心底里唯一的一处柔软了
“醒了”郈莱坐直了身子
亓元侧过脸迅速把眼泪擦掉
“你怎么在这”亓元带着鼻音和沙哑的音色
“你晕倒了”
“学长呢”
“他在附近的旅店睡觉呢”
亓元坐起来，看着郈莱，没有以往的距离感“谢谢你，郈莱”
郈莱有些不好意思的勾了勾唇“客气了”
“那个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亓元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手机
“不用着急，好了再说吧，你今天有课吗，有课就请个假吧，你烧还没退呢”
“我发烧了”亓元摸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烫”
“你也太不重视自己的健康了吧”郈莱把水递给亓元
亓元接过来，抿了一口，温水划过喉咙卷起干涩的痛楚
“麻烦你了，你回家吧我自己可以”
郈莱愣了愣的看了一会亓元，没接话，坐到床边拿出手机开了局游戏
亓元也没再说话，此刻他没什么力气，身体疲惫的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他躺好，闭上眼睛缓缓的睡了过去
早上护士拉开帘子，眼神扫过两个男人紧握着的手，过去拍了拍郈莱
郈莱睁眼，眼睛里还没来记得退去的困意，慵懒的看了一眼护士
护士小姐姐脸色微红，带着笑轻声说“你们可以走了，记得让他吃药”
郈莱小声说了声“谢谢”，看着护士匆忙的走了
走出医院，一股冷气迎面扑来，二人同时瑟缩在宽松的羽绒服里
郈莱栏了辆出租，并排坐在后面，
亓元的头搭到郈莱肩膀上时，郈莱有一瞬间惊讶，转头一看这哥们又睡着了
出租车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亓元睁开眼，不要意思的对郈莱笑了笑
郈莱把一袋子药递给亓元，看着亓元下车，小跑进了校门
还有个韩冉染需要慰问，回到医院附近，郈莱买了早点，进了旅店
和韩冉染吃完早餐，韩冉染把昨天的事情，以及和亓元之间的谈话如数告诉了郈莱
郈莱抱着胳膊，身体靠在墙上，手里夹了根烟“这事儿别告诉方芳了，要不你俩没法继续了”
韩冉染瞥了一眼郈莱，叹了口气，“你说我现在，挺纠结的，同情亓元更同情自己，搞得好像我要拆散他俩似的，明明我才是他男朋友”
“你放心吧，亓元看着是个听明白的人，他会处理好的”
“兄弟，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好不容碰到个各方面都让我着迷的妹子，结果人家还附带个男闺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靠，你快别矫情了，多大点事儿”
“你说的倒是轻松，轮到你身上我看你怎么着”
“我可没你那么小心眼”
“屁，换成你，你早就连轰带炸的把人碎成渣了，也就我心胸宽广似海洋”
“我在你心里就这形象”
“你忘了，你高中时候的喜欢的那个同桌，跟前桌男生多说了几句话，你就把粉笔磨成粉放人外套帽子里了”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好吗，是那个男生回头用眼神挑衅我来着，我这暴脾气能放过他”
“行行行，我莱哥最大度，行了吧，走吧你今天没课了”
“没课了，明天开始期末考了，走吧，我去医院看一眼我妈，你回学校吧”
“我陪你一起去吧，最近阿姨挺好的吧”
“嗯，挺稳定的，过年能回家过，就等合适的肾了”
“那就行”
回到宿舍，亓元吃了药，迷迷糊糊又睡到下午，直到手机震吵醒
“亓亓，你在哪呢，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你还能不能行了”方芳急切的一通质问
方芳总是这样，自己出点什么事儿最着急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好发小方芳同学
亓元捂住话筒，清了清嗓子“谁说我生病了，我一直在宿舍睡觉呢”
“你少给我放屁，在宿舍怎么会被人偷拍”
“什么偷拍”亓元猛地做起来，带的脑袋有点眩晕
“自己看吧，在大红薯首页呢，你在宿舍呢啊那我现在过去给你送点吃的”
“不用，我吃过了”
“滚犊子，反正我已经出来了，在医院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打电话还不接，我买了粥这就赶回去”说完方芳挂了电话
亓元打开大红薯，在首页往下一扒拉几下就看到了一个视频
点开视频看见郈莱正拿着占湿了的棉签，轻柔的擦拭着自己的嘴唇，
靠，这已经是第三回了，帘子只是漏出个勉强过人的小缝儿，
竟也能遭人偷拍，这是什么世道，最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视频只有十几秒，亓元反反复复的看着，郈莱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有些动容的难以回神
记忆里除了方芳端着热水，盯着自己吃药之外，还没有人这么细心的照料过自己，
虽然爷爷奶奶在爸妈离婚后养了自己很多年，但并没有像其他的爷爷奶奶那样宠溺过自己。
亓元裹着厚重的衣物，结果方芳手中的粥还有馅饼，看着含着泪珠的方芳心理五味杂陈
“哭毛线啊，吊丧呢”
“滚··你都病成这奶奶样了，你不告诉我”
亓元想起昨天跟韩冉染的话，整理一下情绪，眼神严肃“方芳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别总把我当不能自理的小孩行吗”
“你能自理，把自己自理到医院去了”说着方芳抱着胳膊，审视着亓元开口道“怎么回事啊到底，怎么是郈莱伺候你啊，说你俩什么关系这么好了”
“没，公司看我有点感冒，就突发奇想安排了这么一出戏，我真没事儿，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嘛”说着亓元蹦跶着转了一圈
方芳没说话，抱着胳膊，拧着眉，写着一脸的不相信
好说歹说把方芳哄走了。
回到宿舍慢慢的把粥和馅饼都吃光了，
空荡的胃被这温热的粥安抚一番，透过细细密密的汗，身上松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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