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呆住。
张竞予犹自笑着,凑近他耳边嘀咕道,“傍晚在宿舍,他包里掉出一根按摩棒”他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去,没想到啊没想到”
李嘉图觉得自己的脑袋是卡住了,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正在他错愕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坐在教室前面的周书渊突然站起来,往后面破口大骂道,“卧槽我都说是我姐的了,爱信不信”
“反正我不会背我姐的包咯”张竞予双手一摊,眉飞色舞的样子真是有些欠揍。
周书渊破罐破摔道,“你他妈最好还是庆幸老子不是吧如果是,老子第一个操死你”
顿时,原本还在熙熙攘攘各自背书的全班同学都安静下来。一个个看着周书渊,目瞪口呆。
他脸刷一下全红了,气得直跳脚,“我说了我不是”
周书渊是被逼急了,一下子名誉扫地。他气得整个晚上没说话,连社团会议都没去开。李嘉图开会回来,又没在座位上见到同桌,往前面一看,原来是和罗梓豪一起向周书渊慰问道歉了。
这样的玩笑话平时也不是开不得,只是有时候一不留神,就把玩笑开大了。
李嘉图只觉得他们好笑,见到张竞予慰问结束以后,垂头丧气地回来,差点没忍住笑。
谁知张竞予才坐下,就趴到他脸上蹭起来,假哭道,“亏大了周末要请老周去吃四海一家,还得看ix电影,vip厅”
李嘉图想着有罗梓豪在,这顿也不算什么。倒是挣了好几次都没把同桌挣开,无语道,“走开走开,我可不想别人误会我跟你搞基。”
张竞予一愣,抬头呆呆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样子,看着很装。
他剜了他一眼,冷淡地重复,“走开。”
“我说嘉爷,你不会真的是基佬吧”张竞予眨了眨眼睛,很天真很关切地问。
李嘉图心上一堵,牙关咬了一下又松开,把他的手拿开,接过前面传下来的周测试卷,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跟你有关系吗”
张竞予呆呆看着他,突然又一把抱住他,继续蹭着他肩头假哭,“是我也认了谁让你又帅又壕又学霸”
“什么鬼”李嘉图忍无可忍,撇了好几次都没撇开他。
周测试卷上果然有几道新鲜出炉的高考题。李嘉图还没见过这么难的周测题,加上没心思写,写得有些吃力。
张竞予干脆写到一半就丢笔放弃了,叹气道,“我明年就考个三本得了。”
“那你出去别说是我们学校的。”李嘉图埋着头演算,随口说了这句。
“要不要这么无情啊”张竞予斜睨着他,再度拿起笔,没过半分钟又放下,趴在桌子上看着李嘉图。
李嘉图被他看得不耐烦,翻了个白眼,也没看他,淡淡道,“你再看我,我举报你是弯的了。”
“李嘉图,你想考哪个学校”张竞予突然问道。
李嘉图笔锋一顿,想了想,又继续写,“没想过,先考好了再说吧。”
张竞予皱了皱鼻子,憋屈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不如艺考生呢。他们起码知道,以后自己是想当电影明星啊,想当画家啊,这类。我咧拼死拼活要考个比他们高得多的文化分,完了报个学校,填志愿的时候还想来想去,怕都报不上,勾个服从调剂。好没趣。”
原以为是不相关的话,李嘉图还是想到了苏潼走前对自己说,要有自己的目标。李嘉图抚了抚疲惫的眉心,没接同桌的话。他没有目标,或者他曾经有过目标,现在已经达成了。
十七岁,达成了唯一想要达成的目标。李嘉图心里酸涩地笑了笑,繁乱的情绪再次卷土重来。
他把这些情绪挥去,认真把卷子写完。
还剩最后一题。
冯子凝一如既往地提前交卷,回到座位上收拾书包。因为先前约好下课一起去食堂吃宵夜,李嘉图加快了书写的速度。
约着一起吃宵夜的还有覃晓峰,但是他周测写完以后就先去社团开会了。临下课时,他急急忙忙走回来,没往自己位置上走,而是特意经过李嘉图的座位稍微停了停,拍拍他的课桌,神色焦虑地问,“你写完没”
“还有一题,怎么了”李嘉图很少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很惊奇。
冯子凝背着书包走过来,以为要走了,“ok”
覃晓峰沉了沉气,对李嘉图说,“你快点写。我看到一样东西,等会儿带你去看。”说罢,便回自己座位收拾书包去了。
李嘉图莫名其妙,看看冯子凝,他同样莫名其妙。
既然他们两个都在等着,李嘉图只好不用草稿直接把演算过程写在了试卷上,为了省时间,他还跳了几步,直接写了答案。
“走。”覃晓峰看他收笔,不由分说抽走他的试卷塞到冯子凝手里,在李嘉图刚刚拎起书包时,就扯着他的手走了。
走出教室,李嘉图路上问了半天,覃晓峰也没说什么。冯子凝帮李嘉图交完试卷,还好不容易追上来了,喘着气,也问,“到底什么事啊”
“刚才去科艺楼开会,在教室抽屉里看到李嘉图名字了。”覃晓峰下到教学楼一层,才没好气地说道。
李嘉图呆住,明明已经预感到覃晓峰所说的是什么,可还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冯子凝倒是先反应过来,“不会吧怎么会谁写的”
“不知道。”覃晓峰眉头紧皱,颇为无奈和烦躁地看着面色铁青的李嘉图。
他沉声道,“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79
二年级7班李嘉图,假直男的臭基佬,在女生面前装酷,背地里卖骚勾引老师。已经有老师因为他被学校开除,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用中性笔写在抽屉边缘的一行字,在不常有人光顾的实验室里,显得十分显眼。
不知道这行字出现在抽屉里已经多长时间了,周围跟了很多话题,一下子炸得李嘉图脑海里一片空白。
有人问:李嘉图是谁
有人在旁边回答:就是二年级7班长得特别帅那个,挺高,有一米八几。平时用轮滑的。
有人问:他勾引的是谁
周围有好几个人说出了苏潼的名字,是去年刚来的化学老师,长得高高瘦瘦的,很多女生都喜欢他,没想到也是个基佬。
也有人说他不是,是被李嘉图勾引之后才走上了歪路。
还有人说,其实他是冤枉的,只是恰好李嘉图在他面前卖骚的时候,被学校领导看见,才把他开除。
路人表示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
我赌一碗粉,苏老师肯定不是gay,都是被李嘉图害的。
不认识,没见过。不过如果是真的,那学生就太恶心了。老师很可怜。
呵呵,ls,要是老师定力够的话,会被勾引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指不定谁勾引谁呢。
我作证,那个学生是老师的课代表,一看就知道是老师诱拐学生的。好恶心,这种老师活该被开除
人家谈恋爱跟你们有毛线关系同性恋很正常好吗说不定别人是两情相悦的呢
我只知道苏老师很帅,课讲得很好。如果他真的诱拐学生,那我对他太失望了
ls注意,是那个叫李嘉图的学生勾引老师的。
为什么现在会有人认为同性恋正常呢美国政客想要他们的选票,所以必须同意他们才能骗到那些肮脏的选票都是些变态的玩意儿有女人的逼不搞,非要搞男人变态
gay就是艾滋病毒携带者。
一个萝卜一个坑,为什么总有人要把萝卜插粪坑
哈哈哈哈哈同学你太精辟了
学术上说腐女喜欢的gay暴菊很容易破坏菊花的菊花道,容易感染一些病毒,其中包括hiv。
我想说同性恋就是一群变态
同性恋都给老子去死,恶心的一笔
就算是在厕所的隔间门背后,也从来没有见过像这样,全部空白处都写满了针对同一件事情的争论和谩骂。李嘉图还没来得及看完,整片教学区就熄了灯。
科艺楼里所有的教室都漆黑一片,一瞬间,无论是尖锐刻薄的咒骂还是模棱两可的开脱,都淹没在了黑暗里。
他们都静默了几秒,直到覃晓峰打开了手机的灯光,才听到冯子凝说,“这个能不能擦掉啊”
冯子凝这么说的时候,已经从书包里掏出湿纸巾,用力往抽屉里擦起来。他惊讶地发现是可以擦掉的,于是擦得越发使劲了。
但一些书写时间太长的句子,就成了顽固的污渍,好像已经烙印在了木板上似的,任凭他擦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当然,其中包括了把事情揭露出来的那句话。
“算了。”李嘉图缓缓站起来,语气淡漠地说。
他们两个还猫着腰蹲在桌子前,抬头仰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还是覃晓峰先站起来,说,“应该是写了挺长时间的了。要不是科协今天开会借到这个实验室,我又正好坐这里,都没发现。”
“可是不知道班上的人有没有看到”冯子凝看起来忧心忡忡。
李嘉图看看他们,问,“你们相信吗苏老师是因为我被开除的。”
冯子凝眨了眨眼睛,反问,“苏老师不是自己辞职的吗”
“那你们相不相信是我勾引他的”这话说完,李嘉图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覃晓峰斩钉截铁地说,“不相信。”
而冯子凝却说,“相信啊。”
他们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冯子凝话音刚落,覃晓峰就用十分不满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冯子凝耸肩,理所当然地解释自己的想法,“这种事,总得有一个人主动吧”
覃晓峰张了张嘴巴,哑口无言,转而问李嘉图,“现在这事你打算怎么办说不定都传开了,只是没传到我们耳朵里而已。”
李嘉图苦笑道,“我还能怎么办别人没指着我鼻子骂,难道我还自己跳出来说我不是吗再说,现在也看不出是谁写的这些话。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苏潼的确不在我们学校当老师了,哪怕他不是被开除的,在这些人眼里有差别吗”
“你们谈恋爱,被别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的。你不生气”覃晓峰不解道,“这明明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
他背着书包往外走,平静地说一个事实,“不管我跟谁谈恋爱,只要对方是个男人,总会被人说的。而且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别人怎么说,跟我们没关系。”
“我支持你”冯子凝听到这话,忽然很高兴地跳了起来。
覃晓峰皱起眉,眄视着他,嘀咕道,“你凑什么热闹”
冯子凝嘴巴微微撅起来,老神在在地说,“本来人活在世上,就不可能讨每一个人喜欢的。像你,那么好,又高又帅又聪明,可你相信吗还是有人讨厌你讨厌得不得了。这重要吗”
“我不跟你讨论了,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覃晓峰举手认输。
他们俩一步说话,回宿舍的路上就出奇地安静。李嘉图唯恐他们担心自己,走出教学区时,开玩笑道,“其实被人无端端厌恶、欺辱这种事,冯子凝应该是很有体验的。”
冯子凝双手一摊,显得无奈又无语。
大家都还记得他们一开始是怎么认识冯子凝这个人的。那些写在厕所隔间门背后的凌辱,也不知道冯子凝有没有亲眼看见过。
可他一直都是坦然的,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覃晓峰说这些都不能同日而语,话也不差。只不过李嘉图不愿意再花心思追究到底错的人是谁,他去争取一个自己不在乎的人的支持和理解,花费心思,意义在于哪里呢
他不想有这样无谓的好奇。就算这是掩耳盗铃,李嘉图也坦然遮住双耳,只管过好自己这一份就行了。
本来是提前下课离开教室的三个人,却成了最后回宿舍大院的。值班的宿管阿姨认得他们,也没给他们放行,还是让他们在本子上做了登记。
属于低年级的高考假期之后,没过几天就是周末,再就是暑假了。覃晓峰不想用这两天周末再回家,太麻烦,一进宿舍门就和冯子凝提能不能上他家住。
“怎么不行我妈巴不得我带同学回家住呢。”冯子凝好笑道,“她老觉得我没有朋友。”
恰巧罗梓豪在一旁听见了,插话道,“这回她会惊讶地发现,你的朋友鱼目混杂,什么样的都有。”
闻言李嘉图解鞋带的动作顿了顿,低着头朝覃晓峰那里瞥了一眼,只见他淡淡一笑,并不说破究竟有没有听懂这句话。
自从上一次,覃晓峰发现郑涛的日记里写了很多冯子凝的坏话以后,就一直控制着他们两个接触的时间。加上之后,也明着和冯子凝说了,不要再和郑涛多有往来,所以冯子凝就减少了和郑涛交流的时间。
在那之后,李嘉图每次看到郑涛写日记,都会想起他日记里那些偏激的、无理由的谩骂和羞辱。不知道那个女生后来究竟有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李嘉图也很少注意郑涛了。一想到他那样写苏潼,李嘉图就觉得这个人不值得入眼。苏潼对他做了什么能让他这样臆想和侮辱
李嘉图不能想象自己在他的日记里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愿意想象。他发现冯子凝说的对,再好的人也还是会有人讨厌,更何况,他还算不上是很好的人。
写在抽屉里的话只是一小部分,再往外传,说不定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他和苏潼在一起了。李嘉图这样想。
无论他们是怎样看待这段关系的,这是既定现实。李嘉图唯一庆幸的,就是苏潼真的已经不在学校里。否则,他如果看到有学生这么说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想。可李嘉图转念又想,像苏潼那样总是头脑清醒的人,恐怕也不可能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依照覃晓峰和冯子凝的个性,虽然他们也看到了那些话,但当事人本人不想计较,他们应该也不会再多想。
但愿这件事情就这么截止了。
哪怕这些流言蜚语像洪水猛兽一样向自己扑来,他只管做好自己就行。反正苏潼不在学校,他不会知道的。
等过了这一年,他到远方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就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一切就能够安然地继续。
就算还是有人知道,也没有关系。这都会成为他们的过去,而他和苏潼,会有更远的将来。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0
印象中,从来没有过这么炎热的夏天。李嘉图仅仅是午睡前没有打开空调,醒来时整个人竟像是从水里面捞起来一般,**的。
手机里留有一条苏潼的未读信息,接着他临睡前发送的那一条,给出了回复。
李嘉图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说,等你看完了我给你借的书,我就回来了。
李嘉图笑了笑,放下手机,蹲在衣柜前找换洗的衣服,洗了一个冷水澡。
暑假也比料想中的要长一些,因为今年市教育局对市区中小学的开课时间做了严格要求,不允许任何学校在学年时间以外补课,所以就算开学就是高三,学校也还是延长了原先计划里的假期。
对此,不少学生家长提出意见和建议,班主任恐怕没少接到家长的投诉电话,为此还在班级群组里朝自己的学生们大吐苦水,末了问大家,想不想回学校上课。
过了足足五分钟,群组里也没有人回应。李嘉图隔了半天再进去看,发现已经被其他聊天记录刷屏了,根本找不到班主任说话的内容。
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在两天前寄回了家里,爸爸一如既往把已经打开的信封放在客厅茶几上,对考试成绩不作评论。不过李嘉图看得出来,妈妈看到成绩挺开心的,当天晚上吃饭时,又问起了不少学校里的事。
其实在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事。李嘉图告诉他们,自己已经退出了参加的社团,对此妈妈说了好几遍这样才对,想要锻炼自己全面发展的能力,可以等到上大学以后,那里有更丰富的课外生活和更广阔的锻炼平台。
李嘉图吃着饭,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点了好几次头。
他发现尽管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可自己的想法还是幼稚得和当初日记里所写的一样一旦有机会,他就要远离这个家,越远越好,到他们再也看不到他,也过问不了他的地方去。
要达到这个目的,李嘉图没有别的去路,他只能认真学习。
自从放暑假回家以后,除非父母都出门上班,否则李嘉图在家里,就只能跟苏潼发信息了。好在他们有时差,平时父母白天上班,恰好是苏潼休息的时候。
他们会打十几分钟或两个小时时间不等的网络电话,天南地北什么都说。
以前相处的时候,因为人就在身边,所以不说话也无妨。可因为分隔在东西半球,打的是电话,要是不说话,就没什么可以交流的了。这样一来,反倒是不在身边的日子里,说的话要多一些。李嘉图也渐渐知道了,有什么内容对苏潼来说是最好不要提的。苏潼也在某次自己提到郑涛时,从李嘉图语气中的不悦推断出他不愿意再提这个人,之后就不再说起他。
李嘉图还是没有向苏潼说起郑涛写日记的事。他不希望苏潼得知,自己出于好心去关心和爱护的一个学生,再私底下竟然对自己有过那样龌龊的想法。
说不定苏潼知道以后,还会想要去帮一帮郑涛。可就这件事而言,李嘉图深知自己是绝对自私而恶毒的他知道这是好事,但他不希望这样的好事发生。他想,就算苏潼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他同样也会这么想。
他在一个早晨,不经意间提起明年过年,要找借口摆脱父母,陪苏潼过一两天。要不是他在无话可说时提起这件事,恐怕他还要过很久才知道,原来苏潼家是不过年的。
“为什么呢”李嘉图诧异地问道,“是家里人太少了吗”
也许是网络有延时,苏潼微笑的声音缓慢地传过来,语气平和温顺,“不是。而是我妈妈是大年初一去世的,所以一般过年那几天,我和姥姥会去给妈妈扫墓。”
仿佛一道白光从李嘉图脑海中划过,他呆住了。
苏潼恐怕已经预料到他会作何反应,在电话那头劝慰道,“没有关系。反正都过了很多年了。”
“不是”李嘉图还是想起了今年寒假。那时苏潼给他打的电话,是在除夕当天结束的。在那之后他便不再打了,说不定是忙别的事情去了。李嘉图嘴唇泛干,想着,如果是自己,应该也不会再打了。
“好啦,不要哭。”苏潼好声好气地哄劝道。
李嘉图头有些发沉,闻言一愣,皱眉道,“我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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