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契机
…
半小时后。
“邦邦”董汉骁敲了敲病房的门，对着屋里头那对正腻歪着的小夫妻调笑道：“打扰一下呗”
叫席琳的女孩红着脸放开了病床上的王兆康——她刚才一直紧紧抱着没放。
“大哥，嘿嘿”王兆康挠了挠脑袋，脸色相较之前已好了不少。
董汉骁走进病房，看了看旁边空着的两张床，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席琳礼貌地搬了一张凳子给董汉骁，董汉骁道声谢，坐到了王兆康床边。
“好多了”王兆康说着弯起右胳膊，作出一个秀肌肉的姿势：“大哥你瞅瞅，好得很，您其实都用不着破费的…咳咳！”
王兆康正说着，突然猛地咳嗽了两声，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一下疼得龇牙咧嘴的。
席琳马上扶住他，蹙眉小声嗔道：“逞强什么啊…”
董汉骁笑道：“说得对，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反正我已经交了一晚上的住院费，你就先在这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去也不迟”
“嗯嗯…知道了，诶对了大哥”王兆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正色道：“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
董汉骁想了想，寻思这个年纪的小孩自尊心都强，况且小女友在旁边自己也得给他面子，便道：“行，也不着急，等有钱再还”
“恩！”王兆康使劲点点头。
此时，站在王兆康床另一边的席琳也开口道：“…今天谢谢你，大哥…”
小妮子好像有些紧张，董汉骁笑了笑：“不用谢我，要谢就谢王兆康吧，他今天晚上比我有种”
“恩…”席琳点了点头，想偷看王兆康一眼，结果没想到王兆康也在看着她，短暂的眼神对视以后，她的脸更红了。
“我…我去买点水来”席琳害羞地跑出了病房。
董汉骁一下被这小姑娘逗乐了，看着王兆康酸道:“哎呀，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呀”
王兆康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啦…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对了”董汉骁语气一转：“说到这个，你当时为什么敢自己一个人就往那边闯？是因为只是着急想救这女孩？还是…”
“对啊”王兆康点点头：“当时也没想到他们是在借机挑事向我们宣战…只是脑子一热就自己过去了…刚才小仁哥告诉我这个之后我自己也都吓了一跳，还好我是自己去的…”
董汉骁挑挑眉，用赞赏的眼神看着他：“不错啊，小伙挺痴情啊”
“嘿嘿…一般，一般”王兆康挠着头上的绷带，脸红红的，看上去很不好意思。
“恩…”董汉骁点点头，看了病房外头一眼：“用不用给你留个人？晚上有什么情况也好叫护士，丁言志他们还没走呢”
王兆康摇摇头有些羞涩地笑道：“不用了不用了…晚上席琳会在这照顾我…”
“哦…”董汉骁用一副了然的目光看着他：“懂的，那你明天回去，她也过去吗？”
“恩”王兆康又笑着挠了挠头：“是的…我爸他玩赌拳，一直都不在家住的，席琳她们卫校刚好有假…”
“这样啊…”董汉骁刚笑着点点头，直觉却是突然让他敏锐了起来：
“赌拳？”
“对啊”提到赌拳，王兆康脸上的神色好像有些暗淡了下来：
“…下岗之后，我爸就是因为赌拳跟我妈离婚了，但是之后他不仅没悔改，反而更变本加厉，现在连家都不回了”
“啊…”董汉骁眨眨眼：“那你现在怎么生活啊？”
王兆康抿抿嘴：“爷爷奶奶他们有时会给我点生活费…然后我自己现在也打零工赚点钱”
董汉骁点点头，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小伙不错嘛，对了，你爸在哪赌拳啊？”
王兆康仰起脑袋：“我想想…好像是在市西的香澳路步行街那里，是我爸一次喝酒之后说胡话我听到的”
董汉骁眼神微抬。
是张旭东的拳场。
“好好的你爸怎么会跑去赌拳呢？”董汉骁看似随口地问道。
王兆康听得此言，叹了一口气：“哎，怪我舅舅了…他之前就整天不务正业的，我爸下岗之后就是他把我爸带坏了”
“你舅舅…”董汉骁若有所思：“他也是赌徒？”
“…”王兆康顿了顿，有些神秘地凑近了董汉骁低声道：“大哥，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什么事？”董汉骁也靠近他了一点。
王兆康附耳在旁，小声道：
“我舅舅是十三帮的人”
董汉骁的眼睛动了动，没有显出太惊讶的神色，看向王兆康道：“十三帮？西城区的那个黑社会？”
“对啊”王兆康点了点头，又向病房外头看了一眼：“他就是给那间黑拳场的老大干活的，我爸也就是被他领进去，输了一屁股的债”
董汉骁表情不变，顿了顿，直直盯着王兆康道：“你想不想教训他”
王兆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董汉骁思忖了一下，然后道：“告诉你一件事情，丁言志他们都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这件事完成了，你那个舅舅肯定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要保密”
王兆康见他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严肃了起来，想了想，道：
“大哥你尽管说，要不是他是我舅舅，我早就想教训这个禽兽了”
董汉骁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你那个舅舅有没有能力让我去参加拳赛？”
王兆康吓了一跳：“大哥，你要去打黑拳？我听我爸说过，那里会死人的！”
“你听我说”董汉骁压了压手：“那个黑拳场里有一个我要找的人，我必须要参加拳赛才能见到他，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你舅舅到底有没有让我参加拳赛的能力？”
“有好像倒是有…”王兆康点了点头，看上去有些紧张：“…以前有一次他到我家里来跟我爸喝酒，我听到他说他找的一个人打拳赛赢了钱，还分了他不少…不过大哥，你真的要去打？”
董汉骁点点头，真诚地看着王兆康说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像你救那个小姑娘一样重要，应该可以理解我了吧？”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四周，因为凉快的缘故，病房并没有开空调，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被风轻轻吹起，给房间里的气氛增添了一抹冷峻。
王兆康闻言愣了愣，捏住拳头，随即缓缓点了点头：“明白了，大哥，需要我怎么做？”
董汉骁坐直身子，嘴角一勾：“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
本来还发愁该怎么混到那个拳赛里头，没想到竟然通过王兆康搞到这么一条线索。
这一晚上也算没白忙活，看着电话里那条新的名片，董汉骁骑着三轮走在路上，心情难得地有些畅快。
不过…董汉骁想着，眉头微微皱起——
一旦参加了拳赛，自己就彻底算是暴露了。
也罢！董汉骁摇了摇头，一直藏在暗处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现在想要保命的话除了逃跑就只有一条路，就是壮大自己。
所以董汉骁很清楚，在这通电话拨出去之前，自己还有一些事情要准备。
…
已经快九点了，天色依然漆黑一片，董汉骁把城东职高刚才剩下没送上水的班级送完，便回了水店。
彪叔此时正坐在店里头，边抽烟边看郭德纲的相声，乐得哈哈的，董汉骁把城东职高的那沓水票一交，打声招呼，回出租屋地下室里换了件外套，然后向着黑八出租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天气预报说最近两天冷空气南下，让市民注意保暖，一开始董汉骁还没当回事，现在才领略到这南方降温有多厉害，心思还是在北方呆着好。
虽然还不是很晚，但是大街上已经见不到一个人影了，路上偶尔驶过一辆轿车，和凉风混在一起，把路边的树叶和垃圾卷得老高，董汉骁缩了缩脖子，把手插在衣兜里加快了步伐。
路两边稀稀落落的老旧楼房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昏黄的路灯亮一盏暗一盏的，万籁俱寂中，董汉骁“踏、踏”的脚步声回响在黑暗空寂的街道里，透露出一丝孤独的味道。
约摸两支烟的功夫过去，董汉骁到了黑八那个居民小区的前头，这里相较出租屋稍微离市区近一些，路边上也零零散散出现一些店铺，蓝蓝红红的几张霓虹招牌在凉风中闪烁，阿美发廊、黄哥录像店、夫妻保健什么的。
董汉骁找了个小杂货店买了两瓶红星二锅头，然后走进小区绕了几绕，找到黑八那栋楼上了去。
“邦邦”董汉骁敲了敲门。
楼道里没灯，两秒钟后，董汉骁看见门的猫眼里透出的光亮被挡住：“谁啊？”
“我，董汉骁”
“草，董哥，都起来都起来”是黑八的声音。
接着，只听“咔嗒”一声，门被打开，黑八正光着膀子站在里头：“董哥？”
董汉骁点点头，刚走进去，一股酸脚丫子味差点没把他熏背过去：“哎哟我草”
“呼啊”董汉骁捂住了鼻子，看看屋里，人都在：“你们也不嫌味儿大”
石头嘿嘿地笑着，搬了一张凳子给董汉骁:“嘿嘿，董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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