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学园祭（十一）
“我当然想让你活着了。”顾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这句话，可是没想到这句话说出口，他身边就又响起了一声枪响，在他旁边的人刚刚举起枪就应声倒在了地上，顾淼的枪口还在冒着汩汩的白烟。
“干嘛这么吃惊呢？”顾淼抬头看着眼睛睁的非常大的顾淮，脸上不知道被谁溅出的鲜血染上，让他原本就非常精致的脸庞看上去更加的妖冶，他身边的人也多多少少有受伤的，只是看一眼国际刑警那边，真的有些惨不忍睹，“想让我活着，那威胁到我的因素就应该除去，我这样理解不对吗？”
“很对，那现在呢，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干脆放下枪来让你给我们一个痛快。”顾淮说着就要把手里的枪给放下，但是被身后的人给拦了下来，身后的那几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刑警脸上全是坚毅的神色，看上去对顾淮是忠心耿耿的样子。
“你们这些人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吗？刚刚那几个缴枪投降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这么快就忘记了吗？”顾淼指着还倒在他们脚下的那几具尸体说道，那些尸体还在往外流着鲜红色的血液，有些正面躺倒在地上的，还能看出一些死不瞑目的恐惧感。
“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有个条件。”顾淼像是玩累了一样，一点一点的朝着仅存的几个那些刑警走去，手里的枪在他刚刚经过一个手下身边的时候丢了过去，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走到了顾淮身边。
然后顾淮就眼睁睁的看着顾淼很是熟稔的将自己放在心口位置的手机拿了出来，这一拿出来有心的人就发现了，这部手机跟刚刚顾淼交给不二的那部私人专用的手机简直是一模一样，但是只有顾淼能说出这两部手机最微小的细节。
紧接着，又是响起了一声恐怖的声音，这次顾淮的眼睛再次睁得非常大，只不过这一次殉职的不是他的同事，而是他随身携带的手机。一声玻璃和金属断裂的声音过后，他那个精致纤薄的手机在顾淼的手里直接碎成了两截，彻底的报废了。
“这个小东西别看不起眼，是我跑了整整两个国家之后才有的结果，你现在已经不适合使用了。”顾淼将那两截的手机残骸随手扔在了地上，随后就吩咐身后的人，“放了他们吧，我玩累了，就这样结束吧。”
顾淮死死盯着地上被遗弃的手机，随后又反应过来抬起头盯着顾淼，他好似在一瞬间明白了顾淼嘴里的结束是什么意思了，他费劲的张了张嘴巴，却发现舌头上像是堆满了几千公斤重的铅块一样，带着毒素的重量席卷着口腔的每一个细胞，硬生生的拉扯着发音的神经。
“手机里的信息我会让人复原好发到你邮箱的，只是关于我的部分，我想顾大队长应该是不稀罕要的，而且我也不想再让您的手机号码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了，所以就不费那个出力不讨好的劲了。”顾淼说着给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那些人一看到这个手势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干脆利落的退下了，像是最开始的时候出现一样，训练有素，没有一句怨言和质疑声。顾淮看着这样的队伍沉默的周身染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
他就那样看着顾淼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剧院的门那里，拉开门之后，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后，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沉思的间隙里，顾淼那边的门后传来一声很是沉闷的声响，像是某个坚硬的东西触碰到地板之后才会发出的声响。
“队长，我们回去吧，这次的确是你有些冲动了，我们要回去好好反思才是。”身边的小警察松懈下来之后就感觉自己身上支撑自己的钢筋被抽走了一样，再也无力负担上半身和负荷过重的大脑，非常不顾及形象的往地上一坐。
“是呀，我们虽然一直在怀疑顾淼，但是这一次的行动其实有些是我们的探子虚报了部分的情报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看来我们的一颗情报部门还需要加强才对啊。”另一个刚刚一直护在顾淮身前的小警察也随声附和道。
“好了现在不是开反思检讨会的时候，等回去修整一下后再继续讨论吧，这一次的行动我的确有过错，一切的责任也应该是我来承担。”顾淮难得挤出一丝笑容后安慰着队员们，并且走上前去一个一个将他们扶起来，在他扶起第四个人的时候，他眼睛的余光扫到了那个距离自己这里不算远的后门，那里像是有一排细小的血珠，密密麻麻的却不算显眼，只有在这样特定的角度才能侥幸看到。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会就回去了。”顾淮吩咐着剩下的人道，经过这样一次生死战斗后，这些新来的小战士对顾淼和顾淮都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尤其是对这个刚刚一直在跟大魔王谈判的队长更是敬仰不已，听到这话也没有什么异议，乖乖的往车上走去。
顾淮快步走到了那个后门前，在那个暗红色的地板上的确留着一些细小的血渍，因为颜色相近的缘故，并没有人发现。只是，顾淼的人是朝着外面走的，手冢和那个叫不二的是从地道回去的，刚刚从这里经过的，只有顾淼。
这样的认知其实有些震惊到顾淮的，他从来不敢相信强大的顾淼会这样轻易的受伤，刚刚不管是出枪的速度还是准确度来说，他都是相当厉害的，他甚至可以肯定，在场的人根本没有能够伤到他的人，那这些血渍是因为什么？
顾淮再往前走的时候感觉自己的鞋底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本着谨慎的原则他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后不由的有些震惊，那是自己在很久以前送给顾淼的一个铜制的护身符，而且听求来的僧人说，这个小东西是用纯铜炼制的，轻易似乎不能将它破坏，那他这样支离破碎的躺尸在这里，将他摔碎在那里的人使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顾淮闭上眼睛握着手里的碎铜块，感觉这样破碎的物件里面传递出沉默无声的力量，可能叫失望。他这一次似乎真的叫顾淼失望了。
他忽然很不甘心这样跟顾淼擦肩而过，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软底的鞋子走在路上没有什么声音，只是这个有些幽暗的地方路形也没有那么好掌握，他七拐八拐的转到了一面墙前时，听到了墙后面压抑的很低的啜泣声，听声音可以感觉到，哭泣的主人公竭力的压制着破喉而出的哭声，只是散碎的声音还是会从没有捂紧的缝隙里面喷涌而出。顾淮站在那里，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那边的连哭都不愿意大声的人，正是顾淼。
这个比自己年长一点点的人从来在自己面前展示的都是自己自信优雅的一面，从来没有这样狼狈失落的一面，他为这一次的对峙这样的失望吗？
顾淮感觉自己想要奔跑到顾淼身边将自己的话倾泻个干净的想法瞬间失去了行动力，那些无力的声音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在他身后拿着他的脚踝让他寸步难行。他就站在那里呆呆的，不敢往前动一步，直到那边的声音被一阵手机铃声覆盖。
“顾淼，你那里解决没有，我们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线索，看样子是有些作用的，这里暂时用不到这么多人了，需要我们去那里帮忙吗？”隔着一道隔音效果并不好的墙，顾淮能听出来，这个声音是那个不二的。
“不用了，已经解决完了，现在我就过去，等我一会就好。”顾淼的声音不知道在手机里面有没有这样的效果，反正在顾淮这边听来，里面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些不太明显的哭腔。
紧接着是一阵衣料摩擦墙体的声音，听着另一边的人已经站起了身，而且一步一步的朝着身后的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步履的声音都充斥着沉重。顾淮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刚上头的热血褪去后，他实在是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样子的面貌去面对可能受伤的顾淼。
顾淼看了一眼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一言不发，这道伤口应该是故意的吧，否则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销毁那个充满着傻气的手机，那时他脑子里慢慢的都是讨顾淮的高兴，自己只身跑到国外去联系生产商家总公司，谈了不下一个兴起的时间才勉强让人家同意了自己设计手机的这个想法，而且当时还被趁火打劫的跟着对方公司签订了一个并没有什么盈利空间的不平等条约，就因为这个，他当时被整个公司的合作伙伴挨个攻击了一遍，虽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连续三天不间断的说教真的让顾淼很是头疼，那些损友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每隔十分钟去他的办公室里面开一场思想教育会，把他们平时被顾淼铁拳压制下的不满一股脑的倾泻，那几天的顾淼真的感觉到自己身心俱疲。
终于等到回忆结束的时候，他也顺着这些个七拐八拐的路回到了正厅，床上受伤的两个人已经被立海大的同学送到了医院，剩下的便是那个被仁王和柳生绑在小厅的那个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小人物的··不知名人物。
那个人的眼睛通红，像是经历了什么样子的羞辱一样眼睛里满是愤恨的盯着眼前的人。
“这样的废物留着也套不出什么信息，你说的有一些线索就是这么个人？”顾淼仅仅是看了一眼，也没询问别人什么细节，就直接否定了这个人存在的价值，导致他本来具有些充血的眼睛瞬间感觉更加鲜红了，跟处于赤目状态的切原差不多。
“我不是···”
“你想说你不是废物？那你现在是怎么被困到这里的，有能耐的人早就逃脱出去了，或者更实际一点的说法就是，你在来这里检查这个机关的时候就应该察觉到这里已经被盯上了，身为一个成年人，连最基本的危险判断能力都没有，你还敢说自己是个有能耐的人？”顾淼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甚至连看都没看这个人一眼，只是众人的眼睛在顾淼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约而同的盯着他，让他感觉到这是一种众人无声的默认。
“你懂什么？我们这样寄人篱下，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能跟你这个大少爷一样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说出这番话，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到这个地步了，那个贪生怕死的人还在嘴硬。
“是吗，那你怎么不把自己嘴里的毒药咬碎了自尽呢，是不想还是不敢？”顾淼继续揭穿他，像是把外面受到的气统统发在了里面的人身上，说话一句比一句不留情面，说的那个人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要不我替你说吧，你们出门前都会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装备，确保自己最后落到别人手里的时候可以有个干脆利落的结局，只是你实在不想死，偷偷把自己藏在嘴里的毒药，换成了颜色非常相近的别的药，我说的对吗？”
最后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众人感觉到那人开始明显的不正常，他先是浑身一震，两只眼睛有了泛白的迹象后就开始疯狂的抽搐，紧接着就开始自言自语，说出来的话也开始颠三倒四的没有逻辑，像是发了某种疾病一样。
“好了各位，现在看一下表，等过了十五分钟之后开始问他，看看他说的跟之前的那些话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吧。”顾淼见着自己的计划成功，刚刚逼问那个人的气势瞬间就跟潮水一样退去，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一下，之后强自镇定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座位上。
不二知道，刚刚那个人开始出现这个症状是因为顾淼在靠近他说出牙齿□□的秘密时趁着众人不留意往他嘴里塞了一些蓝色的液体，听说应该是叫逼供水，这是相当有威力的审讯手段，目前除了国际刑警有过使用的传闻之外，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是可以私下流通的，难道说顾淼的实力已经可以凌驾于国际刑警之上？
不二收起这些他能想得到的疑惑，径直走向了后台，经过一番翻找之后，果不其然在某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黄色的急救箱，出人意料的是里面的药品很是齐全，连包扎枪伤的所需物品都包含在内。不二冷笑一声，这样的准备还真是周到，连他们可能会中枪这个假设都估计到了。
提着那个堪称万能的小医药箱走到顾淼的身边，不二叹了口气，从里面拿出一节纱布和一瓶消毒的碘伏以及诸多的小药棉摆放在了顾淼的身前，刚刚顾淼的气势是挺唬人的，但是不二仔细一看就看出来他脸色的不正常，而且顾淼是一个典型的右手使用者，刚刚触碰那个人的时候竟然特意转身用左手来帮忙，综合这些因素，不二有100的肯定顾淼的右手受伤了。拉起他右手长长的袖子后，果然在袖子后面隐藏着一条红色的擦伤，从伤口切面来看不难看出这是枪伤。
“先放下，我现在受伤了，承受不住这样的酸洗。”在不二正准备拿起碘酒给顾淼消毒伤口的时候，顾淼直接拉回了自己的胳膊，并且说了这样一句半开玩笑的话。
听到酸洗这个词后，不二转过身去，果然在身后看到了一脸风雨欲来的手冢，这家伙的醋劲有必要这么大吗？
手冢直接夺过了不二手里的家伙式，开始自己动手给顾淼上药，在上药的过程中，顾淼明显感觉到这两个人有话要说却不断的上演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吧，这里没有外人，我会尽可能的如实相告的。”顾淼终于忍不住了，自己先开口示意他们说话。
“那我只说了，你想躲过去这个伤口简直轻而易举，为什么故意让自己受伤呢？”不二在得到顾淼的示意后思索再三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只是顾淼并没有像他刚刚承诺的那样立刻回答，而是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座位上传来了一声类似叹息一样的回答。
“可能是给自己一个彻底放下他的理由吧。”
听完这句话，不二和手冢的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他们能从这句话里感受出顾淼来自内心深处的无力和失望，这样轻轻的一句话，像是顾淼心里最深的地方，硬生生被自己挖了一块肉吐出来，带着不敢直视的鲜血淋漓。
“那你现在，还想要这部手机吗？我不认为你刚刚的那句话是理智的。”不二拿出之前顾淼递给自己的那部私人手机，被精心护养的屏幕清晰的倒映着顾淼基本上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像是一面镜子一样提醒着现在他的狼狈与落荒。
“不想要了，你要使用就用吧，密码···算了，让我解除一下吧，那串数字对你来说没什么用。”顾淼说着用左手拿过了那个手机，或许是因为刚消过毒的刺激感吧，他平时总是稳健的行动在恍然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解锁开之后，一串他们没有听过的音乐响了起来，声音很是哀怨，像是带着爱人离去时的哀嚎。
“原来他们告诉我的这两个手机的羁绊是这个啊。”顾淼在那里喃喃自语道，尽管身边的两个人都没有听懂，但是还是看见了顾淼眼睛了夺眶而出的泪珠。
这应当是不二这两世第一次看到顾淼哭，或者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一次看到顾淼在人前这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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