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四章
鉴于中原中也在龙头战争中的活跃表现，虽然还没有照约定一样成为干部，但是森鸥外还是破例允许他阅览兰堂留下来的资料。
对此，深雪嗤之以鼻并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虽然早有认识，但是她还是要夸一下森鸥外不愧是能操作港/黑这个庞然大物的首领，玩弄人心的手段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对于她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为什么人类会发明出“最”这个字眼呢？
因为“唯一”这个词实在太过于宝贵了。
中原中也发现最近自己和深雪的接触频率直线下降。
本来应该不是很明显的现象，毕竟工作中的相处时间本就稀少，即使几乎缩减到零，中原中也也只是认为深雪太忙了而已。
但是当这种被疏离的感觉延伸到了家里，不管中原中也多么迟钝，也多多少少反应了过来。
深雪在有意避开他。
在几乎一周内回家都没有看到过深雪之后，中原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日常的午饭之约总是通过手机信息被推掉不说，中原中也回到家时，深雪基本上不是不在，就是窝在房间里不出来，第二天也会错开和他出门的时间。如果不是偶尔可以在港/黑大楼中远远看到她的身影，中原中也都要觉得其实深雪已经失踪了，在房间中回应他的不过是录音而已。
焦躁。
难以言喻的焦躁填满了中原中也的内心。
他还有点委屈。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值得让深雪想方设法避开他，即使想要去蹲点堵人也总是落后一步。
最后他只能去问太宰治知不知道深雪在做什么。
“深雪小姐啊……最近好像很喜欢咖喱的样子。”
那条青花鱼这么说着，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的样子。
咖喱？
中原中也反复思考了一下，总算想起深雪曾经提过的西餐厅的地址。
于是某天中午，港/黑干部候补之一来到了那家西餐厅外。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坐在了吧台边上，和一个男人看上去相谈甚欢的深雪。
中原中也皱眉看着那个红发男人，稍加思考想起了对方的身份——织田作之助，一个□□底层成员，坚持从不杀人，但是据说实力很强的样子，姑且算是港/黑有名的怪人了。
深雪什么时候和他认识了？看上去还很熟的样子。
或许是中原中也的目光过于热切，又或许是盯得太久，织田作之助回头看向了身后，深雪也一起转身。
既然被发现了，中原中也也就推门而入，走到了两人旁边。
“中原先生，您好。”织田作之助起身微微行了一个下属的礼节。
“不需要这么多礼。”中原中也条件反射地挥挥手，眼睛却只看着没有说话、表情在看到他以后骤然变得平静的深雪。
中原中也发誓，近十年来深雪是第一次对他露出这种表情。
冷漠的、没有一丝波动的，就连眼神也好似不愿过多停留一样，看了他一眼后就又转回了吧台台面的方向。
仿佛他们只是普通同事，还是只知道名字的那种。因为是平级，所以也不用对他多假辞色。
“深雪……”中原中也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滞涩，“我想和你谈一谈。”
听出来不对劲，对两人关系也略有耳闻的织田作之助识相地找了去二楼看孩子的借口，带着老板一起离开了。
老板还顺便把门上的牌子换成了“close”的一面。
店内也就剩下了中原中也和深雪两个人。
说是要谈一下，但是只留下了两个人后，中原中也一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深雪你……之前做的咖喱，配方就是来自这家店吧？”中原中也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引出话题。
深雪看向他，给了一个“所以呢？”的眼神。
中原中也犹豫了一下，坐到了织田作之助刚刚坐的位置上，盯着吧台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还是选择从最稳妥的地方开始谈起。
“你最近中午……都是来这里吗？”中原中也干笑了两声，“那应该是很喜欢这家店的咖喱吧。”
他在说什么啊，这比他们初见时的对话还要没意义。
“嗯。”深雪发出一个鼻音，兴趣缺缺。
一时沉默。
“刚才那个是织田吧……我有听说过他，深雪和他关系很好吗？”中原中也感觉自己的声音更加发涩了。
‘关系好到可以让他的优先级排在我之前吗？’
这才是中原中也想说的。
“他是太宰的朋友。”深雪却没有正面回答。
怪不得青花鱼知道……中原中也有点恍惚地想着。
“能做那家伙的朋友，性格应该很好吧。”中原中也有些机械化的张口：“深雪很喜欢他吗？最近来这里也是为了和他一起吃午饭？”
喜欢到我甚至见不到你了。
“中也你想问什么。”深雪似乎有些奇怪，“有新的朋友一起吃饭不是很正常吗？”
“……那我呢。”帽子和刘海遮住了中原中也的神情，深雪只能看到他放在吧台上越发收紧的双手。
“为什么晚上回家也看不到你了。”
中原中也转头对上她的眼睛，觉得”家”这个发音第一次这么沉重。
那对被深雪无数次夸赞的蓝宝石般的眼睛里似有水光潋滟，仔细一看又像是一种错觉。
中原中也怎么可能做那么不帅气的事。
“为什么……要避开我？”轻飘飘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微不可闻。
深雪皱眉，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是中也你想太多了吧，只是时机不凑巧而已。”
“深雪！！！”中原中也用力一拍桌子，站起来俯视着她，“你知道说这些是没用的。”
时间是不会说谎的，过于漫长的结识相知让中原中也无比清楚深雪说话的真心假意。
所以他感觉得到，缠着心脏的荆棘狠狠地把刺扎得更深。
“难道……”中原中也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因为喜欢那个织田吗？”
“所以要和我避嫌？”
“恋爱”是一个奢侈又虚无缥缈的词汇，所以中原中也从来没有想过将来他或者深雪会喜欢上谁、或者是爱上谁。
这世上还有谁比起他们彼此更加值得在意？
但是此时可以排除的理由寥寥无几，他只能从大脑深处挖出这个陌生的名词来提出质疑。
“噗。”深雪笑了出来，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中也你也太浪漫了吧。”
“就算我真的喜欢织田先生，我为什么要避嫌？我们不是家人吗？”
“那是……”中原中也卡住了，找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不是这样的。
如果他们两个中真的有人想谈恋爱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中原中也直觉是这样，但是给不出理由。
叹了口气，深雪似乎态度软化了下来，抬起手拍了拍中原中也的头，语气带了点无奈：“中也不要想太多了，只是最近感到寂寞了吧？”
“是吗……”寂寞吗？
“我会多陪陪你的。”
这场在爆发边缘的争执无疾而终。
‘骗子。’
中原中也在心里狠狠地骂道。
上次的谈话并没有什么作用，这一周的中原中也依然没见到深雪，在西餐厅也捉不到她，去问太宰治也得不到深雪的线索。
森鸥外似乎也发现了这对青梅竹马的不对劲，叫了中原中也过去，关切地询问了两句，然后被中原中也敷衍了过去。
只要她想躲，就没人找得到她。
中原中也几乎有些绝望地这么想着。
别无办法，他又来到了西餐厅，希望多少能有机会等到她来。
老板说深雪没有来过，但是织田作之助现在在二楼。
中原中也决定去找他问一下。
刚走到门口，中原中也就听到了属于孩子的欢笑声。
好像……还有个熟悉到骨头里的声音。
有些僵硬地敲了敲门，中原中也静静等待着。
“啊，是中原先生。”织田作之助来开了门，还没等他问候，中原中也就推开他挤了进去。
然后，他就愣在了门口。
深雪正坐在地上，被五个孩子包围着。在看到有陌生人闯进来后，孩子们停下了玩闹，都看向他。
深雪也是。
中原中也又看到了那样的表情。
站在原地，看着织田作之助走过去把孩子们都抱到床上，中原中也想的却不是深雪的冷漠。
而是——将来，深雪会不会也像现在这样，嫁人生子，和丈夫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中原中也一直相信着，他和深雪不会分开的——毕竟他们是家人啊。
但是他在脑中的场景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他是什么？
是拼好的七巧板里想要强行挤进去的那一块。
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恋人总和另一个异性待在一起，即使是亲人。
——他们还并没有血缘关系。
喉咙酸涩，心脏发紧，中原中也几乎难以在这小小的房间中呼吸。
如果恋爱了，就必须和对方分开，这不是避嫌，这是一种规则。
因为到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恋人了，哪有心思分给“多余”的人？
深雪向孩子们道了个歉，约定好下次再来玩，和织田作之助点头道别后，拉过中原中也的手，带着他离开了二楼。
“中也怎么会来这里。”离开了房间，深雪就松开了手，背对着中原中也走在前面。
这是回港/黑的路。
中原中也没有回答，似乎丢了魂一般跟在她身后。
“中也？”深雪有些疑惑地回头。
“——！”
深雪被中原中也拉近一个小巷中，按住双手抵在了墙上。
“中也，放开我。”似是不适般扭了扭手，深雪说道。
“深雪，我们和好吧。”
昏暗的小巷中，深雪看不清中原中也的神色，只能看到那对蓝宝石灼灼地盯着自己。
“我们也没有吵架吧？哪里来的和好？”深雪继续装傻。
“我说的是……不要躲着我，回到以前那样不好吗？”中原中也目光下移，盯上了深雪的唇。
如果亲情迟早要让位，如果恋情终将会褪色。
“……中也，我有个问题。”深雪的声音有些飘忽。
“嗯？”中原中也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对中也来说，我是最重要的吗？”
“那还用问吗？！”中原中也有些受伤似的大声说道，稍微拉开了和深雪的距离，不解地看着她。
那就二者都不要好了。
“那……我和首领呢？谁更重要？”深雪趁机挣开了他的手，贴在墙边和他对视。
“那、那不一样。”中原中也也没想到深雪会这么问，刚刚积攒的一点阴暗情绪顿时消失，努力思考着深雪的问题。
“有什么不一样呢？我是中也的家人、是中也的羁绊、是中也的弱点。如果boss哪天觉得我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想要除掉我怎么办？”深雪却不容他躲闪，步步紧逼。
现在立场互换，是中原中也被压在墙上了。
“boss他……不会那么做的。”有些无力地反驳，中原中也却想起了森鸥外曾经说的那些话。
真的……不可能吗？
“所以中也最好现在开始就和我拉开距离吧。”深雪没有继续说下去，退后一步留出了距离。“我想了很久，到此为止吧。”
“不要！”中原中也下意识拉住深雪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不要……我会保护你的。”
“即使和boss为敌？”深雪挑眉，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中原中也咬了咬牙，重复道:“我会保护你的。”
之后再请罪。
仔细观察了一下中原中也的表情，深雪捧住了他的脸：“我可是，一直相信中也的。”
“嗯……”
“中也，晚上给你做咖喱怎么样？”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蹦起，“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咖喱了！”
为什么要往装着沙丁鱼的水池里加入一条鲶鱼呢？
因为那样沙丁鱼才会知道自己想要追求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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