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
“七弟，杨国公，你们二人怎得走到一起去了。”四皇子脸上的神色算不上慌张，却也着实不好看。
“是臣想寻四殿下，只是苦无门路，不得不靠着昔日北庭的那点子情分求着慎王殿下引路。”杨成笑呵呵地拍了拍身上穿的长随衣裳。“跟着慎王殿下一同入四殿下府，不得不打扮成这样，还请殿下宽恕则个。”
四皇子见杨国公面色诚恳，不得不放缓了脸色，努力地心平气和地说道“那不知杨国公大费周章寻本殿可是有事？”
杨成扯着嘴角露出了个笑，缓缓开口。
等到事情谈妥，四皇子与杨成达成了一致后，四皇子朝着一旁坐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慎王说道“七弟，过去果然是兄弟几个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居然早早就与杨国公府沆瀣一气。呵，不愧是兄弟几个之中第一个封王的。”眼神中颇多嘲讽。
“皇兄高看我了，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举罢了。如果四皇兄尝试一番刀口下仓惶逃命的感觉，或是被人扔进荷花池子里按着头的窒息感，就知道有些时候不是做兄弟的想不想。”慎王看着四皇子说道“就像四皇兄一样，终于看清了再多的言语疼爱都不如实实在在的宠溺。父皇的眼里只有那么两个儿子，你和我不过是他皇权的附属品罢了。”
四皇子咬了咬牙“我不管你们日后会如何，我只希望事成之后像你们说的那样，允我离京。”
慎王与杨成彼此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殿下，安二公子来了，想见您。”
四皇子清了清嗓子“你带他去议事厅等我。”
慎王与杨成趁着四皇子引着安浩然去议事厅的时候，匆匆离了四皇子府。
“你说要把你那个莲表妹送进宫采选？你可知道一般人家的姑娘采选入宫除了做宫女，再无其他出路了。”四皇子皱着眉看着安浩然“怎么好好的要把你表妹送进宫？”
安浩然颇为无奈地说道“不是送进宫，而是让她自己选，看她是非要做我的妾，还是入宫采选。”安浩然顾不得失礼，迈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手恨恨地敲在了桌子上“我母亲非要莲姐儿入我的后院。”
“舅母怎得还这样糊涂？大表兄的事还不够她好好反省么。”四皇子皱着眉，提起自家不通人事的舅母也是满脸的嫌弃与鄙夷“怎得舅母总想着给自己寻个能拿捏得住的儿媳妇？也不看看那一个个的身世背景都快扶不上墙了。堂堂三品大员的嫡子，娶得妻子一个不如一个，整个京城也就舅母干得出这样的糊涂事。”
“我也属实是没了法子，这才来求殿下。殿下你就看在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情分上，帮我这一回。”安浩然言语中尽是无奈“说动父亲去杨国公府提亲已经费尽了我的心机，没成想我母亲居然比我父亲还难劝得动。”
“你也是，为何非得是杨国公府的姑娘，别家的姑娘又不是没有好的。”四皇子在心里默默嘀咕一句，你表兄我刚刚还被杨国公摆了一道，你这就这么上赶着送上门，真是丢人。
安浩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脸的苦涩之意“不瞒殿下，然心悦杨三姑娘已非一朝一夕了。怕是杨三姑娘都未必记得我。”
“你与杨国公府的姑娘什么时候有过交集？”四皇子皱着眉好奇的问道。
“初时相见是在吕尚书府老夫人的寿诞上，之后是在四门学的马球场上远远地见过一面，再来便是皇上的千秋寿诞远远地看了一眼。”安浩然的视线不知飘去了哪里“原她年纪小些，总爱跟在吕曦的后头，表哥长表哥短的，走到哪里第一眼都能让人注意到。她就像是一直那么快乐，让人看上一眼就再难忘却。”
“啧，没成想舅舅那样的老古板居然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四皇子颇为鄙夷地说道“还是个痴情的。”
“所以，劳烦表兄替弟弟想想法子了。”
四皇子变了正经脸“可你想没想过将杨三姑娘娶进府之后，依着舅母那个脾气，她会善待杨三姑娘么？杨国公府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哪有好脾气的主儿？到时候再伤了三姑娘的心，你可真就是自讨苦吃了。”
安浩然郑重地看着四皇子“表兄大可放心，若是杨三姑娘进了门，母亲依旧执迷不悟，非要与她过不去，我自会向着杨三姑娘的，定不会教她后悔嫁了我。”
过了许久，四皇子才点了头“我会找人在采选名单上加上你家那个表姑娘的名字，只一点，可别再惹出什么祸端。”
安浩然谢过四皇子，就转身向外走去，出了四皇子府直奔表姨母租住的地方而去。
“你说你给莲姐儿报了采选？”表姨母并不信任安浩然，眼睛在安浩然的身上转了几圈。
一旁的莲表妹咬着下唇，眼眶中含泪，就那样可怜兮兮地看着安浩然，小声地叫着表哥。
“表姨母和表妹尽可以想一想，考虑考虑，离着采选也还有一个多月。若是表妹实在不想进宫，我也会让父亲替表妹相看个差不多的、门当户对的人家，断不会委屈了表妹的。”安浩然明明白白地对自家的表姨母说道“若是表姨母与表妹非要入我安府，那只怕是结亲不成反要成仇了。我父亲已经因着前几日的事迁怒于我母亲，禁了我母亲的足了。我相信表姨母也不想看到我母亲被我父亲厌弃，到时表姨母怕是连入京投奔的机会都没了。”
“表哥。”一旁的莲表妹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可这位姑娘就只是哽咽地唤两声表哥，并不多说什么，好似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声声呼唤之中。好不惹人怜爱。
可安浩然显然习惯了这位莲表妹的做派，面上没有丝毫动容，甚至嘴角扯出了个讥讽似的笑“莲表妹，京城的高门贵女可不兴这样的做派。像你上一回在众人面前的这般表态，怕是已经被人暗地里不知怎样嗤笑了。”
这位表姑娘到底年纪还小，听到这话瞬间红了脸，泪珠子也不再不要要钱似的往下掉了。只羞红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挖苦自己的安浩然。
不过也不得不说，这美人千面还是有道理的。这位莲表妹睫毛上带着未干的泪珠，脸上淌过几条泪痕，微微张着樱桃小口，红红的鼻尖配上羞红了的面颊，整个人如雨后春桃般惹人怜爱。
可惜这位面对着的是不太怜香惜玉的安浩然，只得了安浩然两声嗤笑，未再有其他言语。
“你得让我想一想。”表姨母开口，却并未拒绝。
一旁的莲表妹明显被自己母亲的言行惊到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
“呵，两日，最多只有两日时间。表姨母若是两日内想不清楚，就不必再想了。到时候我会派人过来帮表姨母收拾行李，送表姨母回乡的。”安浩然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而跟着杨成回了杨国公府的慎王，只与杨成打了个招呼，就让人带着自己直奔春晖园而去。
正在库房里挑东西，打算给陈琳郡主添妆的杨文婉出了库房就见着慎王笑嘻嘻地现在自己面前，颇有些不适应。
“慎王今日心情不错？”杨文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没等慎王回复，又转过头对库房嬷嬷说道“你就先把那对禁步取出来，还有那套东珠头面取出来，到时候以长姐的名义送过去。那对巴掌大小的和田玉如意也先取出来，等我再去外头铺子瞧一瞧，有合适的头面我再选一套头面一块儿送过去。”
慎王敛了笑意“这是在给陈琳郡主选添妆？怎得镇南王世子妃的添妆还要你这里送？”
“长姐之前来过信，信里头说了，她以长嫂的名义送一份，再由我这边儿以杨国公府嫡长女的身份再送一份。”杨文婉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长姐倒是重视这位郡主。”
“既然你要去买头面，不如我陪着你去？”慎王颇为殷勤地说道“上一回你选头面好像就是我陪着的。”
杨文婉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真姑姑让自己避嫌的话，摇了摇头对慎王笑着说“那倒不必麻烦殿下了，还有半个多月，过几日再去看看也来得及。”说完，引着慎王就往春晖园的书房里走“不知殿下今日寻我可是有事？”
慎王面上的失望神色并没有维持多久，听到杨文婉问自己来意，便又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不是有事，只是有些事想与你说一说。”
“您说四殿下同意了您与父亲的提议？”杨文婉听完慎王的话，颇为惊讶“四殿下真的打算离京？”
慎王点了点头。
杨文婉却在瞬间觉察出有些不对“殿下您是何时与我父亲有联系的？总不至于是我父亲此次回京才使得你们相见恨晚、一见如故到如此地步吧。”
慎王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殿下难道不想为自己解释解释么？”杨文婉伸手给慎王倒了杯茶。
“我与你父亲早在老杨国公未离世之前便有过往来，甚至于老国公爷对我，也是有救命之恩的。此事说来话长，四姑娘可确定要听？”慎王的面上显露坦诚。
“殿下想说，我就听。殿下若是不想说，我便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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